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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中,有一个丫鬟,十分特殊。她出身贫苦之家,因不忍父母活活饿死而情愿卖到贾府为奴;在竞争激烈的贾府之中,在毫无背景的荣国府中,她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小丫鬟,爬上了丫鬟这个行业的巅峰:贾母身边的八大丫鬟之一。

又因为她会服侍人、心地纯良,因此,当贾宝玉独自生活后,贾母特意让她服侍宝玉,从这,我们足以看出,老太太对她的认可。

服侍贾宝玉,袭人确实表现地可圈可点,真到了众人对她的评价:对主子的痴处。

正如贾宝玉与秦钟相约着一块儿上学,袭人一大清早便忙着替他准备携带的物品;一切收拾妥当了,却突然呆呆地坐在床边,可见,在她的生活中,宝玉早已是她的生活的中心。

当然,要论袭人服侍宝玉,最让人看重的,莫过于她对宝玉学业的规劝、对宝玉不良癖好的规劝,而在这一点上,最鲜明的细节,便是她与宝玉之间的“约法三章”。

《红楼梦》第十九回,贾府众人因为忙活着迎接元春省亲,连年也没好生过,因此,元春省亲结束后,众人终于得空休息了,袭人也被她的母亲,接近了家去。

只是,当袭人回来后,却在无意中告诉了宝玉一个消息:她的母亲要将她赎回去。

听了这个消息,宝玉震惊不已,原本以为这必定只是一个玩笑话,但在袭人条条是道的辩解之下,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袭人道:“我今儿听见我妈和哥哥商议,叫我再耐烦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我出去的呢。”
宝玉听了这话,越发怔了,因问:“为什么要赎你?”
袭人道:“这话奇了!我又比不得是你这里的家生子儿,一家子都在别处,独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是个了局?”
宝玉道:“我不叫你去也难。”
袭人道:“从来没这道理。便是朝廷宫里,也有个定例,或几年一选,几年一出,也没有个长远留下人的理,别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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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想一想,果然有理,又道:“老太太不放你也难。”
袭人道:“为什么不放?我果然是个最难得的,或者感动了老太太、太太,必不放我出去的,设或多给我们家几两银子,留下我然或有之;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人,比我强的多而且多。自我从小儿来了,跟着老太太,先服侍了史大姑娘几年,如今又服侍了你几年。
如今我们家来赎,正是该叫去的,只怕连身价也不要,就开恩叫我去呢。若说为服侍的你好,不叫我去,断然没有的事。那服侍地好是分内应当的,不是什么奇功。我去了,仍旧有好的来,不是没了我就不成事。”
宝玉听了这些话,竟是有()去的理,无留地理,心内越发急了,因又道:“虽然如此说,我只一心留下你,不怕老太太不和你母亲说。多多给你母亲些银子,他也不好意思接你了。”
袭人道:“我妈自然不敢强。且漫说和他好说,又多给银子;就便不好和他说,一个钱也不给,安心要强留下我,他也不敢不依。但只是咱们家从没干过这倚势仗贵霸道的事。

面对袭人即将离去,宝玉悲伤不已。在荣国府中,宝玉是出了名的亲近丫鬟,呵护丫鬟,因此,不忍袭人离去,也是他对丫鬟亲近的一贯体现。

当然,对袭人,贾宝玉却又有着更深一层的情意。因为在《红楼梦》第六回中,袭人借着替宝玉换中衣的机会,借着众人在前面吃饭的空档,在半推半就中,引诱宝玉与她发生了云雨之情。

如此经历,对这位十二三岁正处于懵懂期的少年而言,无疑是终身难忘的体验,也是因此,从这一刻开始,宝玉对袭人,不仅“自与往日不同”,也是与众人不同了。

因此,宝玉对袭人的留恋,不仅仅是他依赖于袭人细心的照顾,更重要的是,他依赖着与袭人的云雨之欢。

当然,袭人并非真心离去,眼见宝玉悲伤不已,袭人便一改口风,对他直言:你若真心留我,我自然不去。但是,在此,她也提出了与宝玉“约法三章”。

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是两三百件,我也依。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哪里去就去了。”
话未说完,急的袭人忙握他的嘴,说:“好好的,正为劝你这些,更说得狠了。”
宝玉忙说道:“再不说这话了。”袭人道:“这是头一件要改的。”
宝玉道:“改了。再要说,你就拧嘴。还有什么?”袭人道:“第二件,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是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
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而且背前背后乱说那些混话,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名字叫作‘禄蠹’;又说只除‘明明德’外无书,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纂出来的。

简单归纳起来,袭人对宝玉的约法三章内容如下:

1、不得妄言。

2、不得毁僧谤道、诋毁读书之人。

3、不得爱女孩子口上的胭脂。

从表面上看,袭人与宝玉之间的约法三章,处处体现了她对宝玉的关心;作为丫鬟的她,对宝玉的一片规劝之情。

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在袭人对宝玉的规劝中,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呢?

是试探、也是进一步的挟持;是袭人试探她在宝玉心中的分量,也是她树立贤良之名的标榜。

袭人被母亲接回家去后,她的母亲、哥哥诚然提出了赎回她的念头,但却被她果断拒绝。从一点我们便能看出,此时的袭人,早已有了“争荣夸耀”之心,以至于,她宁愿放弃获得自由之身的机会,也要待在荣国府中。

而不久后,因为记挂袭人,宝玉不惜与茗烟二人,偷偷地跑出来前来看望她,让袭人在震惊之余,也深深地体会出了宝玉对她的依赖。

也是因此,才会有她接下来以“母亲赎她”为由,对宝玉的“挟持”,对宝玉的约法三章。

对于袭人的约法三章,宝玉遵守了吗?并没有,无论是毁僧谤道、无论是爱吃女孩嘴上的胭脂;或许视读书人为“禄蠹”,对于宝玉而言,仅仅是“耳旁风”罢了。

而对于这一幕,袭人在意吗?其实她并不在意,因为在她的小九九中,宝玉听与不听,是作为丫鬟的她无法决定的;但是,她的如此做派,却显然会得到贾府众人一致的认可。

小结:

在袭人的身上,我们看到了许多作为丫鬟的优点:为人处世的圆滑、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变;在荣国府中的好人缘、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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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我们在袭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许多丫鬟不应具有的缺点:为了获得宝玉之心为了上位对宝玉的引诱;为了稳固地位、为了达到目的得排除异己。

她以“将她母亲赎回”为要挟挟持贾宝玉所答应的“约法三章”,更是暴露了其最真实的内心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