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曾祖,父而身。—《三字经》
伯高祖,论起来就是你爷爷的爷爷的哥哥。纪晓岚的伯高祖通晓五雷法,能驱神役鬼,还曾两次死而复生,这件事被堂而皇之记录在《景城纪氏家谱》上。
一:恍然如梦
这位伯高祖叫做纪坊,字爱堂,是位皓首穷经的老秀才,专研郑(郑玄)、孔(孔颖达)之学。他勤奋自律,无间寒暑,常常苦读至半夜,因此在当时的河间府颇有声望。
崇祯四年(1631年)某晚,纪坊又在书房中挑灯夜战,神思疲惫间,恍惚入梦。
梦中他来到一处府衙官署,看见匾额上书“文仪”二字。里面坐落着十几位文办书吏,或伏案阅牍,或奋笔疾书,面目均在灯火下闪烁不定,总觉似曾相识。
还没等他发问,就听有人惊咦出声,其他人这才抬头,看见纪坊纷纷讶异道: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还要过七年才与我等相聚呢!”
话音未落,纪坊已是霍然惊醒。
他追忆良久,终于想起来,那些似曾相识的面目,不都是自己这些年陆续故去的老友?
恐怕自己也将命不久矣,人间光阴只剩短短七年!
纪坊废然而叹,自己这辈子蠹鱼雕虫,幡然回首,宛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人最宝贵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呐,其他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从此之后,纪坊再也不提孔孟之道,反而着迷于长生久视之法。
二:驱神役鬼
没多久,他在坊间偶遇一位道士,二人相谈甚为投契,纪坊大喜之下,邀其回家把盏言欢,继续秉烛夜谈。
直到第二日天光破晓,道士才摇摇晃晃离去,路上遇见外出买菜的纪家家仆胡门德,道士喊住他道:
“方才有本书忘记交给你家主人了,正好你帮我捎回去。”
接到胡门德带回来的书后,纪坊翻开一看,里面画满奇奇怪怪的线条图案,竟是一本驱神役鬼的符咒之书!
从此,纪坊足不出户,拿出做学问的劲头,日日在家揣摩研习,经过一段时日,还真被他掌握得七七八八。
男人至死是少年,学成之后,这老头就如得到了心仪的玩具一样,时常驱神役鬼,在家人面前耍宝炫耀,把大家捉弄得鸡飞狗跳、狼奔豕突,他则恶作剧得逞似得,躲在一旁哈哈大笑。
直到崇祯十年(1637年),年近古稀的他因病而卒,欢乐的晚年生活才戛然而止。从做了那个怪梦至此,前后正好七年。
三:死而复生
接下来,更为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家人正凑在一块,商量着怎么给他操办丧事,结果已经死了大半天的纪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急切道:
“大事不妙!我生前乱用五雷法驱神役鬼,死后惨获阴谴,冥司要追还此书,速速将我那本书烧掉。”
声音急切,神志清醒一如平日。家人喜极而泣,纷纷上前庆贺,纪坊却没工夫搭理,只是厉声让他们赶紧烧书。
家人只得当着他的面,将书放进铜盆焚烧。眼见火已燃尽,纪坊这才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凑上去仔细查看,呼吸、脉搏、心跳俱无。
本来要将他装殓进棺材的,经过此事,谁都不敢乱动,索性先守在旁边。
如此又过了大半天,纪坊竟然又从床上坐起来道:
“冥司查检,说还少了三页,把我教训了一顿,让我赶紧回来取。”
家人去火盆剥开灰烬,仔细翻找,果然有三页纸还没有烧完,于是重新点燃将它们焚烧殆尽。
这次纪坊躺回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家人将其在屋里停尸七天,这才敢收殓下葬。
四:纪氏家谱
当时亲手焚书的人,就是纪坊的亲弟弟纪坤。
根据纪晓岚家的《景城纪氏家谱》记载:
景城纪家第十世,总计有兄弟四人,分别是纪坊、纪坤、纪培、纪增,纪坊这个大哥去世最早。
纪坊去世五年后,崇祯十五年(1642年),老二纪坤病卒,享年七十三岁。时值明末战乱,同年十月,河间城被入关劫掠的满清军队攻破,老三纪培、老四纪增均殉于斯难。
纪坤六十二岁的时候老年得子,名叫纪钰,他大伯纪坊去世的时候,纪钰才六岁不到。不过他当时也在现场,亲眼目睹大伯死时的怪事。
纪钰后面跟自己的孙子纪容舒讲过此事,而后面官至云南姚安知府,也即纪晓岚的父亲纪容舒,则将这个故事记录在《景城纪氏家谱》中。
纪晓岚喜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写成《阅微草堂笔记》,恐怕也是“家学渊源”,打小就耳濡目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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