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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香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母亲的脸上却是半点儿欢喜都没有。

她否决了男人提出要给她们找个地方安顿的提议,冷漠地说不过是生孩子而已,用不着花钱去那么好的地方,就看看有什么地方安静些的,晓菲不会随便进去的地儿,收拾出来一块儿就行了。

别墅虽然大,男人还真的不敢保证哪个房间晓菲不会突然间就进去瞅一眼,再说即便晓菲不去,家里的佣人也得进去打扫,寻摸来寻摸去,就只有别墅后头,隐藏的角落里的杂物房不大有人走动。

那片杂物房最开始是装修时由装修工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处,用来放置各种工具材料的地方,等到装修完以后晓菲觉得没有必要拆除,平时家里有些淘汰下来的东西,可以暂时放一放,便留了下来。

如今里头都是些旧了的沙发,以及剩下的木板彩砖之类的东西。

他背着人悄悄地把杂物间中间整理了一下,腾出来一块几平米的,略略能下脚的空地,母亲冷冷地表示足够了,让他小心些,别叫晓菲发现了,至于香草那边,她来安排就成了。

男人不知道母亲跟香草说了些什么,总之香草委屈巴巴地在杂物房里住下了,并且十分安分地窝在里面,从来没见她出来过。

母亲倒是隔三差五地悄悄溜出来,把家里一些临期的牛奶,或者是晓菲堆在冰箱里吃不了的补品拿走些给香草,其他的食物都是男人一顿顿地给送进去。

大概是久不见阳光的缘故,香草的胎相越来越不好。

古灯阁

加上没有做产检,男人其实并不知道香草怀的孩子健不健康,他也不敢提,毕竟现在城里的医院查的很严,怀孕就要建档,父亲母亲身份证结婚证的弄一大堆资料。

男人知道晓菲家里有人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他可不敢把这么大的纰漏扔出去,因此香草除了在乡下确诊怀孕时进过一次诊所,其余时间根本不晓得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什么情况。

只能凭借着婆婆的经验,判断肚子里的是个女娃。

没错,母亲从香草显怀不久之后就认定她怀的是个丫头,按照她的经验,怀孕前期好吃辣口,中期肚子滚圆,后期下坠的厉害,每一个特征都预兆着香草会生下来一个丫头。

可是谁想要个丫头呀!母亲苍老的声音像是刺透男人耳膜的一根烧红的铁针,尖锐带着烧灼的痛楚,他在外有私生子的事被晓菲发现必定是撕破脸的下场,若是个男娃,撕破脸了也不算亏,然而要是丫头片子的话,就不值当放弃晓菲了。

正是因为这样,母亲才不屑于给她良好的环境。

说实话,对于香草肚子里的孩子,母亲是存了心让她不好生的,打着最好是生不下来的主意,让香草多多的吃,又窝在杂物房里不用动弹不见阳光,那孩子怎么能好的了。

果不其然,那孩子虽然躲过了怀孕期间,成功地在九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发动,却因为母体孱弱,而胎儿有些大,十分的不好生产。

香草的嘴里含着一块棉布帕子,痛苦的呻吟全部都噎在喉咙里,卖力地将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挤。

“你母亲呢?”明寐睨了他一眼,深觉可恨。

古灯阁

男人挠挠头,他母亲自然是在香草身边的,不过因为认定香草肚子里的是女儿,因此她没有上去搭把手,也不许男人把香草送到医院去生,只跟香草说生孩子简单的很,自己个儿用劲儿就成了。

“你妈倒是真能捡省事儿的说。”

男人没有察觉到明寐语气里的不善,帮着母亲说了不少辩解的话。

“那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那样吗?”男人不理解明寐的意思,说道:“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本着这样的想法,在香草生产的那一晚上,男人在陪晓菲过浪漫的二人世界,丝毫没有将香草放在心里。

本以为香草疼过一阵儿,到第二天就能有个娃娃抱出来,他已经想好了,让母亲抱着孩子来,就说是哪个远房亲戚生的,家里养不活了要过继,到时候母亲跟晓菲说两句好听的,以晓菲善良好骗的程度,很容易就能接纳孩子。

谁知道香草会生孩子生没了命。

母亲说,她就是打了个盹儿,醒过来香草就没气了,两腿之间有一条婴儿的细细小腿伸出来。

是胎位不正的缘故!

那个胎儿后来被母亲扯出来看过了,是个带把儿的小子,可惜早就憋得满身青紫,呼吸全无。

“可惜了,”母亲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是个孙子,她也不会对香草没报指望了。

“她说的倒是轻巧,”明寐冷笑一声,这男人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哪年的屎,香草一尸两命在他眼里竟然还没得自己老妈叹了口气重要,真不晓得是真孝顺还是脑子有病!

古灯阁

“两条命呢,她说声可惜就算了?”明寐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许多,她是真不想再跟这男人好生说话了!

男人脸上红了红,说这件事说到底,香草也是有责任的,他明明怀的是个儿子,偏偏要去吃辣的,这不是明摆着放烟雾弹混淆视听吗?

他母亲看过那么多怀孕的人,经验肯定是有的,要不是香草故意吃辣,肚子圆溜溜的,他妈也不会看错,以为是个女孩儿才懈怠的!

(看到这能气笑不?)

“看你说的,像是女孩儿就不是人似的!”明寐怒极反笑,然而笑意未达眼底,那神色看得男人如芒在背,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男人看了明寐半天才忽地明白了自己先前都说了些什么话,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生怕明寐恼了不理会他这档子事情了。

“呵,”那点儿小心思岂能瞒过明寐的,不过是压根不打算同他计较这些,这人脑子里是焊死了的糟粕观念,跟他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明寐看着他,问道:“那死去的母子尸首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句话把男人问的一怔,过了好久才说,是他母亲去处理的,具体的细节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花了挺多的钱的,应该是葬的挺好的。

男人说的结结巴巴的,脸上神情阴阳不定,很明显是说谎了,明寐看他一副冷水烫猪死不来气的样子就烦躁,索性伸出手,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手掌上下一翻,只见一盏古怪漆黑的油灯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古灯阁

油灯上的棉芯已经点燃了,豆大的火焰闪闪烁烁。

明寐再一抬手,屋子里忽地暗了下来,男人吓了一跳,却见明寐让他安生坐下,他惊恐不定地坐在沙发里,屁股上仿佛长了无数尖刺,以至于怎么坐都不安生,下一秒,男人瞳孔放大,身体软了下来。

他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因为在明寐的身后,一个满身血污,面色苍白,五官可怖的女鬼满满地显现出来,在她的手里,还抱着个青紫斑驳的婴儿,光溜溜的,身上隐约可见几个小小的血洞。

女鬼身材算是比较娇小的,相貌很熟悉,正是生产中死亡的香草。

“还是你来说吧,”明寐往后望了一眼,嘲讽道:“这家伙满嘴都是谎话,要不然就是不知道敷衍过去,实在是懒得问。”

香草恨恨的瞪了一眼男人,声音沙哑凄厉,好似嗓子受过伤,她说道:“他们母子俩,都是魔鬼!”

原来,在男人毕业久久不回城里时,香草的家里就隐约猜到了那意思,跟他母亲商议过,要不就把婚约取消,没得耽误了,但是先前资助的那些钱,还是希望男人家里能还回来,毕竟那是香草的嫁妆。

男人的母亲却死活不肯松口,乡下就那么大的地方,没有明确退婚的话,别的人户也不敢来说亲事,生生地把香草耽误在家里。

之后,又花言巧语地来说能办婚事了,半哄半骗地让她怀孕了,没多久,她父母先后去世,原因相同,都是食物中毒,香草成了没有娘家的孤女。

“就是他妈,杀了我爹娘!”香草哭着道。

而原因只是为了让香草专心给他们家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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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怀疑肚子里的是女孩儿,男人的母亲便故意忽视,使得她胎位不正遭遇难产,甚至在她疼的叫破了嗓子时,那老虔婆只顾着睡觉,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待她身亡之后,害怕她回来报复,居然找来跑江湖的歪门术士将她的孩子魂魄钉死在那间杂物房里,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想办法,又怕招来更厉害的人,于是她只好弄些半大不小的灵异事件,再把古灯阁的消息放了些在佣人堆里。

只盼着男人能按照她设想的,去把明寐找来。

“嗯,”明寐笑了笑,道:“终于算是聪明了一回,”又转向男人问道:“其实你是晓得你母亲做这些事的吧?”

不过是胆子小,总想着把事情推干净。

“看来也不是多孝顺的人嘛!”明寐呵呵冷笑着,手掌中的黑色油灯晃晃悠悠了两下。

只见一团黑色烟气从油灯中满满地升起,呼啦一声包裹住男人的脑袋,下一瞬间,男人便惨烈地嚎叫起来,透过薄薄的烟雾,香草看到男人的脸在一点点的溃烂。

“他就这么死了吗?”香草抱着孩子,看着满地打滚的男人。

明寐笑呵呵地回道:“当然不是,这种人得慢慢的炮制,何况还得靠着他的东西,让你们母子俩能尽早去轮回……”

明寐说着,声音淡淡地变得远了,香草脑子一空,再回过神来一看,才发现身处之地已经不是男人的别墅,而是一间放满了油灯的大屋子。

男人瘫在他脚边,伤痕累累地呻吟着,一如她当初生产。

“对了,他那个妈还没死吧?”香草看到明寐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阴森森的令人胆寒,只听她轻启红唇,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让她多体验体验,生孩子的滋味……”

她的话说完,香草的耳边一阵嘈杂,古灯阁里的油灯呼啦啦地亮起了几十盏,一团团透明的烟雾飞出古灯阁。

按照明寐的说法,它们会排着队地钻进那老妇的肚子,再痛苦万分地生出来,循环不尽,直到她……再也没有气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