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夜,我疲惫地开车归家。车窗外是黑夜的街景,路灯一盏盏掠过眼帘。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长时间奔波在外,身心俱疲。作为一家企业的市场总监,我时常要在各地出差洽谈业务,平均一个月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外地办公。
我轻手轻脚推开家门,果然看到客厅的沙发上熟睡的是儿子小明。电视机还在播放着卡通片,桌上零散着书本和文具。映入眼帘的这一幕,使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小明今年10岁了,正值成长的火拼旺盛期。可是身为人父,我却很少有机会观察和体会到这一切。他的睡相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孩子气,可是脸上却似乎已经多了一份淡淡的愁绪,让我感到几分心酸。
我蹑手蹑脚走到沙发旁,给儿子盖上毯子,关掉了电视机,生怕吵醒了他。这时小明似乎被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爸,你终于回来了。小明用稚嫩的声音说。
对不起啊,今天加班太晚了,没赶上陪你吃晚饭。我内疚地说,心里无比自责。
我的妻子赵颖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性格温柔体贴。这些年她一直默默无闻地操持着家务、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是一位贤惠的好妻子、好母亲。可是我却往往无法体谅到她的付出和委屈。
赵颖虽然从不主动向我抱怨我长期在外工作的情况,但我知道她其实内心是非常寂寞和失落的。每次我匆匆踏进家门,看到她疲惫的身影,我心里就暗暗发愧。她好像越来越瘦了,眼神也不如从前那么明亮了。而我却总是把工作挂在嘴边,并以此为借口无视她的辛劳。
而儿子小明品学兼优,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可能正是因为父亲长期缺席的缘故,他有一点点内向寡言的小毛病。上学时放学后常常独自一个人在家等到很晚,也不知是在做功课还是在发呆。看到儿子的样子,我便更加自责,他是在盼望父亲早点回家吗?
我的父母也常常替儿媳妇说话,私下里劝我多关心家庭。可我总是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工作忙碌开脱。其实我的内心也清楚,自己确实是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事业发展上,而冷落了作为人夫人父的本分。
赵颖受够了我的冷淡和伤害,终于再也忍无可忍。次日,她就搬回了娘家居住,连小明也被她带在身边。我当时还在外地出差,直到回家才发现家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生活用品,连赵颖和小明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一刻,我的内心前所未有地痛彻心扉。我疯了似的拨打赵颖的电话,可是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我绝望地?着,捶打着桌子,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无比后悔。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亏待了赵颖和小明太多,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我找到了岳父岳母,哭着请求他们劝劝赵颖回心转意。可是老两口对我避之不及,直斥我是个负心汉,简直无法苟同我对儿媳妇的伤害。最终,在他们的游说下,赵颖才勉强同意见我一面。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孤身一人来到了赵颖娘家的门口。小明给我开的门,见到我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扑上来拥抱,而是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帘。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我如芒在背,痛心万分。
赵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睛因为长期哭泣而涨的通红。我上前想要拥抱她,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我只好坐在她的对面,握着她的双手,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悔意。
赵颖打断了我的话,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脸上尽是受尽委屈的神情:你真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冷落我和小明吗?你从来就没把我们当回事,整日整夜地在外面贪图事业上的名利,却对孩子和妻子渴望你的陪伴视而不见。
我张口结舌,确实无言反驳。是啊,我对她和小明太过于失职和冷淡,竟然让他们失去了对我的最后一丝信任。我低下头,眼泪绝望地滚滚而落,内心的自责和痛悔，简直要将我活活淹没。
我绝望地看着妻子决绝的眼神,几近崩溃。就在这时,小明忽然放声哭了起来: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我才刚刚长大一点,就要看着你们分居两地,我到底错在哪里了吗?
看到小明哭得那样伤心,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前一刻对离婚的决心开始动摇了。赵颖见我迟疑,锐利地说:你要是真心想弥补过去的过错,就应该坚持己见,我们还是离婚吧。你我都曾经伤害过对方,继续勉强在一起,只会是对小明的双重伤害。
赵颖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撼醒了我正在动摇的决心。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令人心酸的语气说:好吧,你说得对。我们已经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我太累积了太多的过错,即便重新开始也无法挽回你和小明对我的失望。与其勉强维系一段亲情,不如给予你们新的出路。
说完这番话,我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赵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利落。而小明则是又哭了起来,他哭着质问我:爸,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和妈妈了?
小明哭得更凶了,赵颖扑上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会伤心过度。我避开了儿子的眼神,深怕一个眼神就会心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临走前,我对赵颖说:我明天会请父母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我们正式提出离婚的请求吧。
我父母当场就愣住了,父亲面色铁青,母亲则是泪流满面。几秒钟后,父亲终于爆发出来,狠狠地训斥我:你疯了吗?你工作再忙也不能这样对待家人啊!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害赵颖和小明?
母亲则是哭着央求我三人好好和好,重新做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我却置若罔闻,眼神坚定地说:爸妈,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弥补我对他们的亏欠了。与其三个人相互折磨,索性给予他们一个新的出路吧。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说自己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负心的儿子。母亲则是哭着喊我名字,希望我能够回心转意。然而我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己见。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小明也被喊来了现场。他见状便放声大哭,极力想要劝阻我们三人离婚。小明哭着说: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我到底错在哪里,惹你们这么生气了?我才刚刚长大一点,就要看着你们分居两地,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看到儿子小明哭得如此伤心,我的决心再一次开始动摇了。我暗自反省,是不是自己之前的决绝言论太过草率了些?明明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却要孩子来承受分居的创伤,这样对小明太不公平了。
赵颖见我迟疑,便抱着小明离开了客厅,似乎也希望我能够好好反思一下。只留下我和父母三人面面相觑。
父亲没有再责骂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也意识到强迫我未必是正确的做法。母亲则是噙着眼泪,焦急地等待我的决定。
这一刻,我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挣扎。一方面,我知道自己对赵颖和小明确实从精神到物质上都给予了太少太少。这些年我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事业发展上,完全忽视了身为人夫人父最基本的责任。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深知用离婚的方式来惩罚自己是错误的。正如小明那番天真的哭诉,一个家庭的破碎所带来的阴影将会伴随他一生,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非常残酷的。
更何况,我和赵颖之间虽然有嫌隙,但彼此之间曾经也有过美好的感情和回忆。就这样斩钉截铁地离婚,未免也太过操之过急了。相比之下,我们三个人通过沟通和理解,用爱心去重新修复裂痕,或许会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于是,在反反复复的思考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离婚的念头。身为一家之主,我必须为家人负起更多的责任,而不是逃避现实。
就在这时,赵颖扶着小明重新回到了客厅。小明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他似乎也哭累了,无精打采地靠在妈妈的怀里。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我的内心更加自责万分。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赵颖和小明的面前,郑重其事地向他们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这些年我确实亏欠你们太多太多。我总是把事业看得太重,而忽略了对家人应有的关爱。我知错了,我会努力改正,请你们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见她依旧面露难色,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太过任性和固执,曾几度想要通过离婚的方式来摆脱自己的过错。但是看到小明那样伤心,我才意识到这样做不仅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裂痕,反而会给他带来更深的创伤。
说完这番话,我深深地看了赵颖和小明一眼,眼神中满是诚恳和期盼。
赵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是否要接受我的诺言。就在这时,小明扭动了一下有些虚弱的身躯,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妈妈,我相信爸爸,他一定会改正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