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孝子!连尽点儿孝都做不到?婆婆把手中的抹布狠狠掼在地上,脸上牛皮在抖动,你是不是嫌我们老太太伺候不好,非得雇个保姆!啐,算了算了,你就是这么没出息。
她说着,拄着拐杖直直走了出去。我看着她形单影只的背影,内心五味陈杂。这口的说话方式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可失去理智的谩骂还是让我难以接受。我艰难吞咽了一下,强压下了反驳的冲动。
办公室的妻子打来电话,我把婆婆的行径说了。那头的她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浩浩,你就再忍忍吧。婆婆她老人家脾气就是急,你别往心里去。
好了好了。妻子打断了我,咱们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再忍忍,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就是我的亲娘您以后要好好伺候的。婆婆说着,拽过我的胳膊就往外拉,趁她还有口气,咱可得多尽点孝心哦。
我看着那活蹦乱跳的老太太,又看看婆婆得意的神情,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原本我还以为只是婆婆一时口不择言,没想到她竟铁了心要把这件荒唐的事给办了。
姑、姑奶奶,您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喝口热水?我强打起精神,服务般走到老太太身边。
哟,你可把我伺候舒坦了啊。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
婆婆在一旁看着很是自豪,还不忘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一低头,眼前就是老太太歪着头,嘴角溢出一缕浊液的猥亵模样,再也按捺不住恶心,当即冲进了厕所。
妻子刚下了夜班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扶了出来,焦急地问怎么了。
我一五一十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她。妻子低着头,欲言又止。半晌,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噙满了泪水。
我没想到妻子会这般自责,连忙上前拥住了她。只觉对不住她,这么多年了承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却连个安稳的家都给不了她。我们就这样相拥沉默,仿佛这一刻才找到了一块避风的港湾。
婆婆妈妈住下后,我每天都得遵婆婆的安排,给她梳洗更衣、准备三餐、陪她闲聊等等。一开始我还勉强保持了些礼数,但老太太的行为渐渐让我无法容忍。
喝口水啊,嗓子都干了!老太太蓦地吆喝一声,把手中的杂志往茶几上一扔。
我赶紧上前,手一抖,杯中的温水便洒出几滴。
你这孩子,手脚这么笨重,主子我都不用你伺候了!老太太破口大骂。
我忍无可忍,却被婆婆瞪了一眼。只好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低声下气地重新端水。
更可恶的是,老太太总是随手乱扔东西,屋里很快便一团糟。我们费尽心思收拾干净,转眼间又会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看着满地狼藉,我几次都忍不住想发作。
直到有一天,老太太吃过早饭,把剩饭剩菜全身的扔在了地上。我看着游走的苍蝇,终于忍无可忍,大声质问婆婆: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人啦?我是你们家的佣人吗?
婆婆被我的质问声吓了一跳,旋即恼羞成怒:你这混小子,怎么说话的!娘家人你都这么勉强侍奉啊?
什么娘家人,您把我真当傻子啦!我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您老就把我当牲口使唤吧,可我也是个成年人啊,凭什么要这么侍奉您妈?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一把揪过旁边的花瓶,狠狠砸在了地板上。花瓶碎了一地,激起漫天尘土。我大喘着粗气瞪着婆婆,她也瞪着我,好似要喷火将我制裁。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放声大笑,让我和婆婆都很是诧异。我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那副肆无忌惮的邪恶模样令人生畏。
我被老太太的话彻底噎住了。原来这老太婆早就做好了戏耍我们的打算,才会如此放肆无理。一时间,我的怒火无处宣泄,只觉得浑身无力,简直比被人扇了几百个耳光还让人觉得难堪!
婆婆也被老太太的话说懵了,同样语塞。我们真是上了这对母女的当,成了她们施虐的对象。当下谁都没了继续争吵的心情,客厅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眼见婆婆和老太太就那样对我肆意羞辱、施加虐待,妻子已经忍无可忍。她拉过我的手,眼中噙满了泪水:
浩浩,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一直很软弱,总是逆来顺受,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咱们别在这里受气了,搬出去住吧!
我被妻子这番话猛然唤醒了理智。是啊,我们受尽了这等折辱,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赶紧搬出去住,永远也别再跟那母女作对了。
好,我们搬出去吧。我深吸了口气,郑重而坚定地说,不住在这里了,哪怕以后流落街头也好过被人这样踩在脚下侮辱。
我们来到这里时年纪尚轻,如今也过惯了婆婆的催逼,竟忘了自己的尊严和幸福。这一刻,终于如梦初醒。
但内心深处,我仍存有一些挣扎。血浓于水,婆婆毕竟是我的亲娘,自己应该尽些孝道才是,不该如此决绝。可一转念,婆婆口中的孝道又算是什么?不过是她们这些老人心理阴暗面的一种体现罢了。
我望着门口张牙舞爪的婆婆,颓唐地坐在了床沿上,捂住了头。脑海里回荡着婆婆先前谩骂我们的狠话,可怜又卑微,仿佛生命中最大的羞辱就是遭受了这一切。
妻子听见我的自语,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我跟前,紧紧抱住了我。她亲吻着我的眼睑,轻声安慰:傻浩浩,什么叫尽孝,被人这样侮辱算哪门子的孝顺啊?来,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就在这时,婆婆默默走了进来。她看着我们两张满是泪痕的脸庞,眼神有些闪烁。
她走近我们,刚想开口,却又住了嘴。半晌,她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
我抬起头,定睛望着她。只见婆婆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嘴唇也在轻轻颤抖着。这是我头一次见她如此痛心的模样。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婆婆的心也跟着软化了。她红肿着双眼,哽咽着望向我们。
最后,我和妻子还是搬出了婆婆的家,在城里租了一间小公寓,过起了清静的生活。
我们终于彻底远离了婆婆和老太太的阴霾,也不用再被她们的虐待和控制所折磨。在这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中,我们慢慢找回了幸福安逸的感觉。妻子开心极了,她总是乐呵呵地做着家务,偶尔也会逗我开怀大笑。我们也学会了珍惜彼此,更加体谅对方的苦衷。
有时想起那段噩梦般的岁月,我们偶尔会垂下眼神,但旋即就会用力拥抱在一起。因为我们清楚,过去终将被淡忘,而未来的生活才刚刚开启。
这次经历令我们痛定思痛,终于意识到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是什么。那并不是所谓的孝道而是彼此的关爱、体谅和宽容。
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尊严,不能被他人的狭隘观念所裹挟和驯化。婆婆口中的孝道,不过是一种蛮横霸道的表现,根本就是在剥夺子女的自主权。
人生短暂,不应被旁人的无理要求所拘束。唯有用爱去温暖彼此,用宽容包容对方,生命才会有出人意料的璀璨和幸福。
我们总算放下了心中重重枷锁,重新拥抱希望和自由。未来的路还很长,而我们一定会手挽着手,互相支撑、相濡以沫。
每个人对孝道的理解都不尽相同,但任何理念都不应该成为伤害他人、剥夺自由的借口。我们要学会用爱去拥抱生活,而不是被一些狭隘的想法所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