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沉声道:“最近信佛。”

裴尧一脸懵:“跟信佛有什么关系?”

周昂面不改色:“佛曰,少管闲事。”

裴尧:“哪个佛曰的?”

周昂:“我佛。”

裴尧:“……”

周昂话毕,裴尧隔着视频跟他对视,半晌,裴尧低着头往手机前凑:“周二,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楠楠,楠楠在沙发上坐着,好像比你高,你这是在蹲着?”

周昂似笑非笑:“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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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前一秒话落,裴尧后一秒嘴角的烟惊掉在地。

“卧槽!”

周昂:“文明点。”

裴尧在视频那头憋足了笑:“我不信。”

周昂轻嗤:“爱信不信。”

裴尧:“周二,你把手机拿高点,让我看看你全身。”

周昂半眯着眼看他:“别找抽。”

裴尧眼里的笑藏不住:“周二,兄弟一场,你让我取取经。”

裴尧说完,坐在沙发上的姜楠嘴角扯了下。

像是想笑,但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周昂察觉到了姜楠那边的动静,深吸半口气,把手机屏拿高了些。

下一秒,裴尧爆笑。

周昂:“……”

垂着头强忍笑意的姜楠:“……”

过了约莫半分钟,裴尧笑够了开口:“周二,不愧是你,三套衣服扔两套,确实有一套。”

听到裴尧的话,周昂嘴角抽了抽:“这些清新脱俗的夸人话,麻烦你以后留给老秦。”

裴尧:“老秦让我留给你。”

周昂轻扯薄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裴尧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周昂,戏谑,还想调侃两句,突然传来一阵拍门声。

裴尧脸上笑意僵住,数秒。

“我这边有点事,挂了。”

裴尧话毕,不等周昂回话,直接挂了视频。

切断视频后,周昂把手机扔在跟前,浅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跪遥控器绝对是个技术活。

谁跪谁知道。

但凡你重点有半点不稳,膝盖下的遥控器就会第一时间给你反馈到电视屏幕上。

周昂就这样强跪了半小时。

起身的时候,双腿都在抖。

姜楠见状,心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小口。

丝丝缕缕的疼。

两人对视,周昂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老婆,半小时到了。”

姜楠落在平板上的指尖往下压了压:“嗯。”

周昂站在原地缓了缓腿部的不适,迈步走到姜楠身边坐下,双腿自然微创,伸手一只手将她的手攥住:“以后我要是再犯浑,你就……”

周昂紧屏着呼吸表决心。

谁知,话刚说至半截,房门突然被从外敲响,打断了他的话。

周昂不悦蹙眉,看向门外。

姜楠:“我去开门。”

周昂薄唇抿了抿,余下的话噎了回去,沉声说:“我来。”

周昂话落,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膝盖处还是有些不舒服,导致他走路的时候有几分缓慢。

走到房门口,周昂开门,刚一打开,就跟站在门外一脸颓唐的葛洲视线撞了个正着。

葛洲看起来狼狈到不行,不仅脸上有伤,身上更是脏的要命。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从哪个下水道爬出来的。

周昂单手撑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葛洲一圈,微微蹙眉。

葛洲面对周昂的打量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扯了扯:“我……我进去跟我姐说两句话。”

周昂站在门口没动,冷声:“如果想替葛金华求情,我劝你别开这个口。”

葛洲:“不求情。”

说完,葛洲怕周昂不信,又补了句:“孝子和愚孝是两码事,我得报他的养育之恩。他如果只是跟你有矛盾,我豁出去这张脸,哪怕搭半条命,我也会救他。可他犯了法,我不会能知法犯法。”

葛洲说着,汲气:“这样不是救他,是害他。”

葛洲话落,跟周昂对视:“姐夫,这次的事,对不起。”

周昂剔看葛洲,眼底无任何情绪:“以后别再犯蠢。”

葛洲:“嗯。”

周昂厉声:“说你也是说我自己,再有下一次,你跟我一起滚。”

自从知道葛洲是姜楠的人,周昂就再也没给过他难堪。

如今这一骂,犹如当头棒喝。

葛洲脑子里一根弦瞬间绷紧:“我明白。”

他险些忘了,周昂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葛洲话落,周昂眉眼间的戾气散了些:“进去吧。”

葛洲:“嗯。”

客厅里,姜楠在沙发上坐着。

葛洲进门,几步走到茶几前跟姜楠对视,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没任何虚伪的铺垫:“姐,我想搬出去。”

对于葛洲的这个要求,姜楠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葛洲继续待在这儿,确实不合适。

在周延的事情上,周昂已经给足了葛洲面子。

如果要求周昂在葛金华的事情上继续给葛洲面子,对周昂不公平,葛洲也不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人。

葛洲话毕,姜楠没有片刻迟疑:“好。”

‘姐弟’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有些话,彼此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非得捅破那层窗户纸。

听到姜楠的回答,葛洲吁了一口气。

姜楠:“准备什么时候搬?”

葛洲:“今晚。”

说完,葛洲又补了句:“陆宇和九哥帮我搬。”

姜楠接话:“好。”

葛洲没做过多停留,跟姜楠简单聊了几句,抬手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楠起身:“我送你。”

姜楠送葛洲出门。

走到院子里,葛洲苦笑开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姜楠侧头看葛洲:“别多想,立场不同,能理解。”

葛金华是什么人。

那是葛洲的养父。

在没出这档子事之前,葛金华夫妇确确实实把葛洲当亲儿子看待。

甚至为了葛洲的前途,不惜拉下老脸给葛洲铺路,还给他安排跟各种豪门千金相亲。

说葛金华对葛洲没感情,那是假的。

反之,说葛洲对葛金华没有感情,那也不现实。

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让葛洲因为葛金华一念之恶抹杀了他之前所有的好,根本不可能。

如果葛洲真的能做到这点,说明不了他的决绝,只能说明他狼心狗肺。

姜楠话落,葛洲鼻子一酸,闷声应:“嗯。”

送葛洲走了一段路,姜楠停下脚步:“去吧,走夜路开车注意安全。”

葛洲:“嗯。”

目送葛洲离开,姜楠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了双手抄兜站在台阶上的周昂。

四目相对,姜楠率先开口:“膝盖还疼吗?”

周昂眼皮颤了下,低沉着嗓音应:“疼。”

姜楠:“你疼,我也在疼。”

听到姜楠的话,周昂心倏地一紧,几步下台阶,伸手将姜楠紧紧的拥进怀里。

把脸埋进她脖子里深吸两口气:“葛洲其实不用搬走。”

姜楠:“我希望你全身心爱我,但并不希望你为了我委曲求全。”

大家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谈恋爱,别作,别闹,你心疼心疼我,我心疼心疼你。

如果某一方总是为了另一方一味妥协退让,终有一天,这段感情会无疾而终。

姜楠始终保持着她惯有的理智。

即便她完全不擅长处理感情中的矛盾。

姜楠话落,周昂拥在姜楠腰间的手收的更紧:“没觉得委屈。”

姜楠浅吁气:“我替你觉得委屈。”

周昂一颗心颤抖,半晌,哑着声音说:“老婆,这两天,你是不是很难受?”

姜楠:“两颗敏感的心想靠近总是很难,这两天我是很难受,但我从来没想过放弃我们的感情。我只是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而且确保你以后不会再犯。”

周昂:“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次日。

周昂悬了两天一夜的心终于放下,这一晚睡得极为安稳。

清早,周昂还在睡熟中,放在床头的手机不停的震动。

周昂担心影响到姜楠休息,迷迷糊糊中伸手从床头拿过手机按下接听:“喂。”

周昂话落,电话那头传来纪卓的调侃声:“周二,膝盖疼吗?”

周昂还没彻底清醒,没听懂,蹙眉:“什么?”

纪卓:“还没睡醒?”

周昂:“嗯。”

纪卓嗤笑:“看微信。”

听到纪卓的话,周昂不耐烦的睁眼,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退出通话界面,点开微信。

平日里一个闲置兄弟群,这会儿消息已经99+。

周昂皱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点开后,入眼的就是自己昨晚跪在客厅里的照片。

而且还是全身照。

周昂睡意朦胧的劲瞬间就散了,用舌尖抵了抵后牙槽。

群里的几个人已经聊疯了,裴尧甚至还用他的照片做了表情包。

表情包配字也十分有水准,形象生动、贴合实际——老婆,求你原谅我。

裴尧:早,让周二狗带来晨曦的光,亮瞎你们的眼。

纪卓:卧槽,周二??

秦储:跪了?

陈哲:裴总,我能退群吗?

裴尧:退群干嘛?你被周二压迫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有个笑话他的机会,退群?你傻?

陈哲:一个人有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快乐,一个住着悲伤,我不敢笑的太大声,怕吵醒隔壁的悲伤。

纪卓:哈哈哈,老陈,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搞笑。

陈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纪卓:老裴,别理老陈,详细讲讲。

几个人聊天气氛很欢快,裴尧发了段语音,把昨晚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

纪卓:不得不说,周二在楠楠跟前那是真怂。

裴尧:啧啧啧,昨晚那个场景,你们是没见着,周二那叫一惨。

聊天记录太多,周昂没一一看完,坐起身靠在床头,按下语音,嗓音带着晨起时的慵懒感:“我看你们几个是想找死。”

周昂信息发出,群里几个人除了陈助理,纷纷回了同一个不屑大笑的表情包。

过了几秒,纪卓嘴损,直接发了个朋友圈。

标题:男儿膝下有黄金。

纪卓前脚发完,后脚裴尧紧随其后。

周昂看着两人截图到群里的图片,直接被气笑,发了条语音:“你们俩还算人??”

周昂语音刚发出,躺在一侧的姜楠微微拧眉。

见状,周昂呼吸一紧。

许久,瞧见姜楠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其他动作,周昂紧绷的神经松了松,低头在聊天界面敲出一串字:我老婆在睡觉,吵醒我老婆,你们三就等着破产吧。

秦储:关我什么事?

裴尧:殃及池鱼,你就是那条鱼。

周昂前一晚没休息好,姜楠也一样。

这一觉,姜楠睡得安稳,等到睁眼,已经七点四十。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不刺眼,却让人莫名感到温暖。

姜楠刚动了动身子,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老婆,早安。”

姜楠唇角弯起:“早。”

周昂低头亲吻在姜楠后颈:“能睁眼就看到你的感觉真好。”

姜楠用手覆上周昂的手背,没接话,身子悄无声息的往周昂怀里靠了靠。

周昂薄唇半勾,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周昂亲昵的抱了姜楠一会儿,沉声开口:“老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姜楠:“你说。”

周昂:“周三爷最近在频繁给我找麻烦,大概是准备对我下手。”

姜楠闻言一顿,秀眉微拧:“你想怎么做?”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周昂这次没敢隐瞒。喉结动了下,沉声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姜楠懂周昂话里的意思,浅吸了一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周昂道:“最近。”

姜楠提唇:“好。”

周昂下颌抵住姜楠的肩膀,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耳后:“老婆,我不想让你帮忙。”

周昂话落,不等姜楠拒绝,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你如果帮我,反倒会让我畏首畏尾。”

周昂说得坦白。

姜楠微微顿了顿,回话:“好。”

听到姜楠的话,周昂低笑:“老婆,我会让老秦派人盯着你。”

姜楠:“……”

吃过早餐,姜楠率先开车出门,陈助理已经等在水天华府门口。

姜楠停下车跟陈助理打招呼:“陈助理,早。”

陈助理受宠若惊,忙不迭下车:“太太早。”

姜楠唇角微抿,思忖片刻,回了句:“注意安全。”

姜楠一语双关,陈助理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头承应:“您放心。”

周昂从水天华府出来时,姜楠已经开车离开。

陈助理给周昂开车门,低声问:“周总,您是不是跟太太坦白了?”

周昂闻言,单手撑在车门上看陈助理,似笑非笑:“你说呢?”

陈助理一顿,秒懂周昂的意有所指,神情不自然道:“太太刚才跟我说注意安全。”

周昂落在车门上的指尖轻敲了两下:“嗯。”

陈助理:“所以,您是把对付周三爷的计划跟太太坦白了?”

周昂剔看陈助理:“不坦白,跟你一样当单身狗?”

陈助理:“……”

周昂话落,见陈助理不作声,俯身上车。

坐上车后,抻了抻腿,沉声问:“周三爷那边什么情况?”

陈助理回应:“聂昭是个狠人,短短几天,已经把周三爷在蓉城的公司端的七七八八。”

周昂:“一个能舍得对自己下刀子的人,当然是狠人。”

陈助理:“周三爷已经开始反击了。”

周昂轻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三爷贪名逐利顾及太多,聂昭没那么多想法。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弄死周三爷。”

陈助理:“是。”

陈助理说完,周昂抬了抬下颌:“上车,陪我去一个地方。”

陈助理点点头,关上后排车门,走到驾驶位上车。

发动引擎,陈助理看着后视镜问:“周总,我们去哪儿?”

周昂身子恣意慵懒的往座椅里靠,嗓音低沉中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去周家老宅。”

周昂话落,陈助理愣了下,随即打转方向盘。

车缓缓行驶,周昂低头,掏出手机给聂昭发了条信息:我在回周家老宅的路上。

聂昭:??

周昂:拖太久了,夜长梦多。

聂昭:跪完之后支棱起来了?

周昂:找死?

聂昭:我连活着都不怕,我怕死??

看着聂昭的信息,周昂合上手机,嗤笑:“疯批。”

周昂抵达周家老宅时,聂昭已经先他一步抵达。

陈助理看到停在门口的车,转头跟周昂说:“周总,聂昭的车。”

周昂‘嗯’了一声:“你在车上等着。”

周昂推门下车,迈步进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客厅传来一阵阵叫骂声。

“孽障!!”

“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在我身边伏小做低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周三爷讥讽声落,聂昭戏谑的调调响起:“不委屈,卧薪尝胆,跟您学的。”

周三爷冷笑:“你想说虎父无犬子?”

聂昭:“不不不,虎父无犬子,我们俩不配。像我跟你这种,只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聂昭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把周三爷气得不轻。

周昂在院子里听着,薄唇勾笑,眼底尽显嘲讽。

他突然有点欣赏聂昭了。

周昂笑意收了收,阔步进门。

家里佣人瞧见他,脸色微变:“二……二少爷。”

周昂没换鞋,径直往里走:“嗯。”

佣人紧抿唇角,下意识去看坐在轮椅上的周三爷。

周三爷眼神犀利,落眼在周昂身上,皮笑肉不笑道:“阿昂,难得你回来一趟。”

周昂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三爷’,转过头跟聂昭打招呼:“小叔。”

听到周昂这声小叔,聂昭眉峰轻挑了下,嘴角噙笑:“乖。”

周昂一双桃花眼眯起,没作声。

看着两人的互动,周三爷冷声开口:“阿昂,坐。”

周昂收回视线看向周三爷,大大方方的落座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周昂前脚落座,后脚周三爷让佣人上茶。

不一会儿,佣人端着两杯茶过来,一杯放在周昂面前,另一杯放在聂昭面前。

周昂只闻味没喝,薄唇勾起:“三爷这是碧螺春?”

周三爷:“阿昂懂茶?”

周昂:“不懂。”

周三爷:“尝尝喜不喜欢。”

周三爷说完,周昂伸手拿起茶杯,刚吹了吹,还没往嘴里送,就听到聂昭轻笑道:“小心有毒。”

闻言,周昂眸子里含笑,掀眼皮看向聂昭。

聂昭冲周昂伸手:“来,小叔替你试试毒。”

周昂笑容肆意,毫不客气的把手里的茶杯递给聂昭。

聂昭接过,往嘴里送了半口,偏过头吐进跟前的垃圾桶里,转过头看向周昂:“茶一般。”

周昂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聂昭跟周昂一唱一和,跟唱双簧似的。

周三爷看在眼里,眼神冷了几分。

聂昭喝完茶,把茶杯放下,用拇指抹了下嘴角,剔看向周三爷:“老头,都到这步了,还演呢?”

聂昭简言洁语,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周三爷转动轮椅:“聂昭,你真应该跟周昂学学。”

聂昭戏笑:“学什么?”

周三爷:“要想成大事,就得沉得住气。”

聂昭讥笑:“沉得住气?你以为他今天来为了什么?”

周三爷瞳孔一紧。

周昂身子略前倾,拿过聂昭没动过的那杯茶往嘴里送:“三爷,年纪大了,就该学会享天伦之乐。”

周三爷:“你想说什么?”

周昂:“其他劳心劳力的事,不适合您这个年纪做。”

周三爷冷声:“我这把年纪不适合,谁的年龄适合?”

周三爷话落,聂昭嗤笑:“我啊!”

说完,聂昭一条腿搭在茶几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要笑不笑道:“子承父业,我保证一定会把您手上的产业做的红红火火,让您……能够安息。”

安息?

听到这两个字,周三爷牙关紧咬。

聂昭这是想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