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经济状况一直都很普通,父亲在小城里开了一家理发店,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尽管生活节俭,但全家人其乐融融。可好景不长,父亲去年查出患有胃癌晚期,手术费和治疗费高昂无比,我们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孩子,我知道现在家里拮据,但爸爸的病一定要治啊。母亲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看起来憔悴不堪。
我攥紧了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妈,别担心,我这就去姑姑家借点钱,她不是开了家大型超市吗,一定借得到的。
母亲点了点头,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放下手里的活计,头重脚轻地往姑姑家赶。一路上,不停在脑中盘算着怎么跟她开口,毕竟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姑姑一向小气狭隘,借钱的事很难说得。
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到了姑姑家附近的那条街。只见她家大门紧闭,厅堂里却传来了高声喝骂。
你们做事又冲又乱,要我帮什么忙?我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人,哪像你们有钱就乱挥霍,一点都不思进取!
我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大门。
啰啰啰门吱呀打开了一个小缝,姑姑的脸冲我狠狠一瞪:哎哟,我的小外甥啊,可有什么事?
我讪讪地笑了笑:姑姑,不知借点钱给我爷爷治病可使?
哈?借钱?你们家手头紧我是知道的,可不是靠着我这个远亲就能讹诈钱财吧?姑姑满脸鄙夷,你父亲做生意都干不好,怨不得别人,活该家徒四壁。
我气恼万分:姑姑,您就不能见外人之理吗?我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操劳半生啊!
呵呵,你可够狂妄的!姑姑将门狠狠甩在我面前,妄想从我这捞钱?门都没有!
重重的一声闷响,将我的希望彻底扑灭。我无助地靠在门边,眼泪决堤般涌出……
看着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的内心充满了无助和自责。我到底还是个不尽的儿子,连救父亲一命的积蓄都没有。可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务必要想办法筹足手术和治疗的费用。
小伙子,你干活是真卖力啊。不过你这么拼命赚钱,是要创业呢还是怎么的?我总是礼貌地笑笑,含糊作答。
其实,内心的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可是为了父亲,我只有咬紧牙关,勤恳肯干。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我总算在诸多的辛勤付出下攒下了一笔可观的存款。
这些天,我时常回家看看父亲的病情。姑姑那狰狞的嘴脸也常常在脑海中浮现。看着她在我们小镇上趾高气扬的神气,我是又气又恨。有一次,我遇到了街坊邻居对我吐露:
你姑姑啊,就是太物质了。她手里攥着那么多钱财,整日骄横跋扈,对亲人都是那副薄情寡义的嘴脸。你家遇上这么大的事,她也从来不曾主动献过一分贱。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也明白,指望姑姑那些自私自利之徒是绝无可能的。
哥,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外头打工赚钱?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说话的是我表姐小梅。
小梅和我年纪相仿,从小我们的感情就十分亲近。她那雪白皎洁的面孔,像极了从前的我母亲。虽然生活环境并不怎么优渥,但她却从不放弃进步,后来凭借自己的拼搏考上了大学。
是啊,要为爸爸治病筹钱。我看着她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忍不住把心里的烦恼都说了出来。
小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我们家的那些做派很不齿,但我希望你千万别对所有的亲人都失去信心。哥,要是缺钱你就跟我开口,我这不是刚参加工作吗,省吃俭用下也攒了一些。
别介不介的。小梅打断了我的话,我也希望能为家人分担点什么。只要你肯借就行,日后工作稳定了,我们慢慢还就是了。
就在这时,从客厅里传来了一阵诧异的声音:什么?你要把钱借给他们家?小梅,你可知不可以这样乱来!
姑姑正满脸怒容地走了过来。她先是不冷不热地打量了我一番,这才冷冷开腔:没看出我家这位小外甥啊,竟然这般不知廉耻!自己家里遭此大难,竟然还想从我女儿这借钱?呵,我可从没教过你们家这等乞儿的做派!
小梅不以为然地回敬了一句:姑姑,你就算嫌弃我们家困苦,也不该如此苛刻。父亲有病在身,我实在不忍看着他这般受罪。再说,借钱归还有何不可?我恐怕您是下意识地看不起我们而已!
姑姑被小梅一番直白的话狠狠呛了一下,脸色一时之间变得煞白。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一番,这才恶狠狠地开腔:
好一个白眼狼,竟然说我们看不起你们家!你们那等寒门之家,配不上我们半句关心。要不是你爷爷还在世,我哪还会管这些破事?就凭你们现在这点出息,将来能有什么前途?我看你们是白捡了那钱!
小梅脸色顿时一沉,话锋一转反呛了回去:姑姑,您这话可真是说重了。父亲病重在家,您这般恶语相向很合适吗?钱的事情您就省了,反正我是会借给哥哥的。
梅梅,算了吧,我们不要再同她计较了。即便是姨妈,对自己的亲人也这般背信弃义,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小梅愣了愣,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从钱包里拿出一打钞票,塞到了我手里:哥,这是我这段时间攒下的全部积蓄,你拿去治好父亲的病。日后无论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开口。
我久久凝视着小梅的眼睛,心中久违地涌起了一丝暖意。与姑姑那副狭隘嘴脸不同,小梅清澈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和坦荡。有这样的表亲真是我的庆幸。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真切了,母亲似乎已哭得几乎 。我心中一急,连忙拉开了大门。只见母亲已是泪流满面,几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看到小梅如此勇敢地为我家人撑腰,我内心无比感动。面对姑姑那狭隘残忍的言辞,她毫不退缩,直接将其一一驳斥。我从未见过小梅如此坚定而果敢的一面,她就像是一位战士,不畏强权与威吓。
姑姑,哥哥他们确实一时遭了不测,但我相信他们家人会共渡难关的。你若嫌弃他们太过穷困,那你我又有何别呢?从前不也是这副家境吗?如今家道稍宽,你就完全忘却了家人的身份,口出狂言伤害至亲。我实在看不惯你这等薄情无理的做派!小梅字字诘屈,将姑姑的谩骂统统还了回去。
我生气地迎上前去,正要还口一句,却被小梅拉住了手臂。她望着我,眼神坚定有力:哥,别理会姑姑胡说八道。钱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再详谈。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是啊,与其在这里与姑姑纠缠不休,不如暂时先避其锋芒。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筹足治疗父亲的费用。
小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片刻,才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哥,我想通了。爸爸的病情现在是当务之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的病根。至于钱的事情,我会拿出我这几年的全部积蓄,你也用你之前攒下的钱,加起来应该足够了吧?
哥,你是否还在顾虑什么呢?小梅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们是一家人,该互帮互助才是。况且我一个人生活,也用不了太多钱。只要日后你们家稳定下来,慢慢还我就行。
我被小梅的坦诚和理解所深深打动,连连点头:好,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兄妹两个，加上母亲这些日子也在打理家计,总算可以凑足这笔钱了。现在就赶紧把父亲送进医院动手术吧!
小梅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眼神坚毅: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这样,我们很快将父亲安置在了市里一家有名的大医院。虽然术前准备的费用已经消耗了我们大半家产,但只要父亲能够痊愈,我们都愿意付出再多代价。
然而就在手术的前一天,一件令人万分扫兴的事情发生了。姑姑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们的行踪,竟然猛然闯入了医院大厅,神情激动异常。
你们都些小人得志的东西,居然还要把那点可怜家产败光在你爸身上!也不想想,万一手术失败,那可就一个钱都拿不回来了。你们啊,就是够糊涂的!
我被姑姑的无理谩骂惹得怒火中烧,就想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狠揍一顿。可就在这时,小梅揽住了我的胳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