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学毕业后的那个夏天,张浩就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人就像民间说的狐朋狗友一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他是个活泼爱社交的孩子,常常拉着我出去玩。而我比较内向,平时宅在家里,偶尔才会被他半拽半拉着出门。不过有张浩在,生活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今年春节前夕,张浩突然打电话来,语气格外激动:哥们,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就要和小芸领证,你一定要给我当伴郎啊!
结婚?太好了!小芸是谁啊?我诧异地问。毕竟作为最好的朋友,张浩居然对我藏着这个秘密。
就是之前我们逛街时,在服装店打工的那个小姑娘。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很多次她,你总说她长得不错。张浩洋洋得意地说。
我恍然大悟,小芸那姑娘我当然记得。高挑漂亮,皮肤白皙,甜美可人,确实是张浩这小子的理想型。只是当时我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紧密了。
太好了兄弟,恭喜你啊!我一定会给你们捧捧场的。我由衷地为张浩感到高兴,并开始期待婚礼的到来。
转眼就到了张浩的婚期。小芸的家乡在山东,婚礼就定在了那里。新娘妆容精心打扮,穿着雍容大气的旗袍。而张浩身着一身戗驳的藏蓝色西装,腼腆又难掩激动的神情,让我感叹这小子总算是长大了。
婚礼现场气氛热烈,两家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喜气洋洋。我作为伴郎,在场下紧张得手心冒汗。等到正式宣誓的时候,我看到张浩深情注视着小芸,小芸也回以甜蜜的一笑。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潮湿,为两个人感到无比高兴。
现在,我宣布,张浩和小芸正式结为夫妻。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主持人一声令下,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婚后的头几年,张浩过得很是美满幸福。他们新婚燕尔,形影不离。小芸虽有些娇纵任性,但在张浩宠爱的目光下,这些小毛病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
那段日子里,我作为单身汉,常常陪同他们俩逛街游玩。有时小芸会半开玩笑地问我:嘿,老冯,你啥时候也找个伴儿,别成了单身狗啊?
我尴尬地干笑两声,话锋一转说:你们新婚多浪漫啊,我可没你们那福分。小芸便拉着张浩的胳膊,娇嗔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小芸的脾气越来越大,对张浩也变得无理取闹。有一次,我路过他们家,听到小芸高声质问张浩为什么工作太忙不陪她。张浩苦口婆心解释,却被小芸狠狠摔了盘子。
一次,小芸约我到咖啡馆见面。我本以为是叙叙旧,没想到她竟当着我的面数落起张浩的不是:张浩整天加班加点赚钱,根本不把我当回事。你说说他,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就这样,小芸的为人处世越来越让人讨厌。我常常劝张浩要小心应付,可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容着。直到有一年春节,张浩的母亲突然从老家赶来。
当着小芸的面,张母就毫不留情地数落她:你这个做媳妇的,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儿子!整天东要西要,花钱如流水。儿子对你这么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嗔目张口?
小芸吓呆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张母说得透彻入理。果然,像小芸这种小资娇生惯养的性子,着实配不上张浩这么好的男人。
小芸吓得红了脸,瞪大眼睛看着张母,浑身在抖。我只觉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张母厉声又说:你要是再这副德行,我儿子就离了你算了!说完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屋内一片肃静,张浩的脸色阴沉如水,而小芸却眼圈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看出这次是闹大了,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真的?
张浩决定和小芸离婚的消息,对我来说着实出乎意料。我本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却没想到命运如此无情地捉弄了他们的姻缘。
有一次,小芸竟然在深夜把张浩赶出了家门,任他在外面凄风苦雨,这才是压垮张浩的最后一根稻草。从那以后,他们就处于冷战状态,分居两地。
不过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张浩勉强同意了离婚。他放下钻头硬骨,主动提出把儿子的抚养权让给小芸。可是小芸反倒嫌儿子添麻烦,宁愿放弃抚养权,把孩子全推给了张浩。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诉讼之后,法院终于宣判了这对年轻夫妻的離婚案件。庭审现场,双方面无表情,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不休。
我作为张浩的知心好友,陪同他出庭时,心情也是无比沉重。法官把控着现场秩序,一边听双方的申辩,一边振振有词地从中直言不讳:
小芸听到这里,脸上神情愈发不善,低声嘀咕着什么。而张浩则将头深深地低垂下去,双手用力掐着椅子的扶手。
法官看了小芸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连张浩最后的一点企盼也没有回应。片刻后,法官便宣布了判决结果,两人正式离婚,儿子的抚养权归张浩所有。
庭审结束后,我扶着精神萎靡的张浩走出法院。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的心也揪作了一团。我试图安慰他几句,他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离婚的打击似乎给张浩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他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工作和生活也都陷入颓废的状态。唯有儿子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离婚后的几年,张浩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儿子长大。每每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的心里难免会涌上一阵悲哀和同情。
虽说小芸早已离开,但她给张浩带来的阴影似乎始终都无法完全抹去。有时我问起她的近况,张浩只是淡淡地摇摇头,避而不谈。
不过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张浩从来没有对儿子发过火。尽管生活重压之下,他的脾气也变得相当暴躁。但每每到了孩子的面前,他就会刹住性子,耐心以待。
有一年的儿童节,张浩给儿子买了一件心心念念的玩具车。我见他当着儿子的面,一边拆开精美的包装盒,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抚儿子的焦躁不安。
看到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我暗自希望,张浩可千万要把这份慈父的本色保持下去,永远不要重蹈他人生中曾经的覆辙。
有一次,我不经意间在街上碰到了小芸。她看上去相当落魄,身形也略显臃肿。我上前关切地问了句:小芸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见她话里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悲凉味道,我暗自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当年张浩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她也不是全无用心过。只是因为双方性格的差异太大,人生的道路才会如此分叉。
小芸疲惫地摆摆手,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已经没了重新奋起的勇气。我有些无助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希望她能够尽快走出阴霾,重拾生活的希望。
就在小芸渐行渐远后不久,我接到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电话,是张浩打来的。听筒里传来他低沉压抑的嗓音,似乎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看着张浩满面菀馋,总算是褪去了几分煞白的神情。我暗自庆幸,他终于要走出人生的低谷了。或许,在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里,他将拥抱新的开端。
我有些吃惊地放下了筷子,没想到张浩会这么快就把小芸的事翻过这个疮疤。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是时候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于是我认真地看着张浩,郑重地说:兄弟啊,你这决心可真是英勇。我觉得你要是遇到了靠谱的人选,那再婚也是个不错的出路。毕竟你也该找一个知心爱人,而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