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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过来看看这个!""叫我干嘛?"大哥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我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激动地说:"这是我们小时候和继父的合影,看,你当时多么天真可爱啊!"
大哥斜了我一眼,嘟囔着:"那会儿谁不是个小屁孩。"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认吧,我们从小就被继父宠着,他对我们好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明白。"大哥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我的内心充满了对继父的感激。他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却比亲生父亲更加疼爱我们。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风里来雨里去,付出了太多太多。
"爸,您还记得当年妈妈离世时的情景吗?"某个夜晚,我们三人无意中谈起了往事。继父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我看着他略显苍老的面容,眼神黯淡下来。大哥也噤了声,垂头沉思。那一天,妈妈被突如其来的病魔夺去了年轻的生命,我们一家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望之中。而就在那个艰难的时候,继父挺身而出,用双手撑起了这个曾经幸福美满的家。
"那几年实在是太苦了,可是看着你们一点点长大,我就有了奋斗的勇气和动力。"继父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日夜操劳的身影:每天天未明就出门,做着体力活;晚上回家已是深夜,却还要洗衣做饭、照顾我们的起居。
就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我们三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餐,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是继父前阵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发现他得了晚期肺癌。
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大哥坐在一旁,面色铁青。看到我醒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转头看向另一边,只见继父正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我无比心痛地看着这一幕,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我暗自庆幸,公司对员工的家庭状况一直很体谅。回到家中,我开始了对继父的全天候照顾。每天为他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陪伴他做做运动、聊聊家常,以及定期带他去医院检查、拿药。看着继父日渐消瘦的身躯,我的心如同被利刃割开一般,痛彻心扉。而令我最失望的是,大哥从那之后竟然杳无音讯,似乎已经遗弃了这个家。
"爸,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您做的糖醋排骨吗?"有一天,我忽然问道。继父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会儿您每次做完,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小区,我和哥哥总是迫不及待地等在餐桌前,生怕错过了。"我说着说着,不禁有些痴痴地陷入了回忆,"一打开锅盖,那金黄诱人的颜色,简直让人食指大动啊!"
继父笑着接过了话茬:"可不是嘛,你们俩个小时候对吃的东西永远狼吞虎咽的,就怕吃不饱似的。"他说到激动处,竟有些语无伦次,"有一次,你哥把排骨吞到嗓子眼里,我可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狠命拍打了半天才把它弄出来。当时吓坏了,哭了好一阵子。"
我听着他娓娓道来,心中五味杂陈。继父为了养活我们两兄弟,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汗水啊。想起小时候的一幕幕,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用布满老人斑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像从前一样安抚我。那一刻,我的心彻底为之颤抖:这个人对我们的好,是我们这一生也报答不尽的。
有一次,我忍不住在继父面前提及了这件事。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大哥他啊,其实也很孝顺,只是内心比较矜持,难以表达罢了。你别太责怪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凭大哥这几年对我们的冷淡,继父竟然还在为他开脱!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您就这样护着他吗?他已经把我们抛之脑后了!我真不知道,我们当年是怎么做错了,竟然养育出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儿子!"
继父被我的话一惊,脸上露出了痛心的神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为大哥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看着他无助而哀伤的眼神,不禁心中一阵痛楚。
就在我以为继父的病情稍有好转时,一个噩耗彻底打碎了我的期望。有一天,医生约我们到办公室,神色凝重地说,根据最新的化验结果,继父的癌细胞开始迅速扩散,病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你们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医生直视着我的眼睛,字字诚恳。大哥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开始疯狂地涌出。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快恶化下去。
回到病房,我们三人无人说话,只有沉闷的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我看着床上那具瘦骨嶙峋的身躯,再也无法想象失去他会是何等的痛苦。就在这时,继父突然睁开了双眼,勉强地说:"别哭了,我的孩子们。人生无常,我们都要学会接受。"
我们被他的这番话深深触动了。是啊,继父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们怎能如此逆来顺受呢?我强忍着悲伤,握住了他的手,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大哥闯了进来,面目狰狞。
"你们倒好啊!"大哥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竟然一个人也不告诉我爸的病情!真是太狠心了!"
我被他这番话激怒了,狠狠地瞪了回去:"我可是打了你无数个电话,可你却从来都不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嗯?你已经把这个家彻底抛之脑后了吗?"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爸爸在这个家里操劳大半辈子,你却对他视而不见!你根本不配做人子!"
"够了!"就在我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继父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我们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两兄弟,就是这样反目成仇的吗?我快不行了,你们倒好,在我的病床前大吵大闹!"
我和大哥被他的话说醒了,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是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竟然还在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四年前,我偶然得知,我的生父其实还活着,就住在我们这个城市。你们都知道,我从小就对生父的事耿耿于怀。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的内心无比矛盾,一方面想见他一面,好好问问清楚;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伤透了你们的心。"
说到这里,大哥已经是泪流满面。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原来他一直背负着这样一个秘密!我不由得对他刚才的愤怒稍稍消减了一些。
他的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似乎被内疚的负担压垮了。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内心五味杂陈,终于释然了。
沉默了良久,继父终于开口了,声音中透着无限的疲惫:"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心呢?你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四年前的一个深夜,你梦游到了客厅,嘴里一直喃喃着'生父'两个字。我当时就猜到了你的心思。不过,我没有追问,也没有去阻止你,因为我相信,你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大哥睁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我则被继父的通透和宽阔的胸怀彻底折服了。是啊,他对我们的爱,是无私而宽广的,从不会去勉强和约束。
"爸,对不起,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大哥终于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悔意,扑倒在继父的床前,痛哭失声。继父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安慰着他。
"傻孩子,你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们、理解你们。"他的眼神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着我们的心房。
就这样,我们三人在病房里整整呆了一夜。大哥痛痛快快地把心中的郁结全部倾吐了出来,而我和继父也尽我们所能去安慰和支持他。
"一方面,我怕你们知道了会伤心;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如果真的去见了生父,会对你们这个家产生动摇。你们都知道,我从小就对生父的事耿耿于怀,一直在内心深处怀有一种幻想。可是,当这个幻想真的有可能实现时,我反而开始恐惧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继父。只见他正满怀慈爱地注视着我们,眼神中尽是欣慰。大哥的一番话,再次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亲情的力量。
"其实啊,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生骨肉。"继父开口说道,"不管你们将来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骄傲。因为,你们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听到这番话,我们兄弟两人都热泪盈眶了。是啊,血浓于水的亲情,远比我们曾经的任何一种幻想都要牢固和珍贵。有了这个家,我们就拥有了全世界最温暖的港湾。
"爸,我们太感谢您了。"大哥紧紧握住了继父的手,虔诚地说,"如果没有您的养育之恩,我们兄弟两个只怕早就人生没有方向了。您用自己的全部精力,把我们拉扯大,而且从未勉强过我们,给了我们足够的自由和宽容。我们真是太幸运了,有您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
继父被大哥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深深打动了,热泪盈眶。我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的耳边说:"爸,您就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时刻铭记您的教诲,好好过日子的。"
继父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们相视而笑,仿佛生命中所有的苦难和磨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以为一切终于重新步入正轨时,命运却再次给了我们一记重击。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当护士来给继父换药时,却发现他已经永远地阖上了双眼。我们被这个噩耗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大哥则是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爸!您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呢?"我扑到病床前,紧紧抱住了继父那具冰冷的身躯,泪水滚滚而下。他离开得太突然了,我们甚至来不及好好地和他道别。
大哥跪在一旁,痛苦地捶打着地板,嘶声力竭地喊着:"爸!您不要丢下我们啊!我们还需要您的指引啊!"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崩溃过,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的心更是被无尽的悲伤压垮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我们被他的到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擦干了眼泪,警惕地盯着他。
"你们就是我儿子吧?"那人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我是你们的生父,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
我和大哥对视了一眼,脑海中闪过了继父生前对我们说过的那番话:不管你们将来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骄傲。
是啊,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在我们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望之中时,生父的出现似乎为我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你们就是我的骨肉吗?"生父上下打量着我们,眼中噙满了泪水。我们沉默以对,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当年,我被你们母亲的家人逼迫,不得不离开了这个家。"生父的声音有些哽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你们的消息了。直到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你们继父的讣告,才终于找到了你们的下落。"
我和大哥面面相觑,脑海中浮现出了继父生前对大哥说过的那番话: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生骨肉。
我们从小就被继父这样教导着,所以对于生父这番话,内心毫无波动。可是,大哥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生父,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说得轻巧。"过了良久,大哥才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冷嘲热讽,"当年你是怎么狠心抛弃了我们这个家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会给我们母亲和我们带来怎样的创伤吗?"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生父才重重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当年我的确做错了很多事,给你们带来了无尽的伤害。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弥补自己的过错,重新走进你们的生活。不过,即使你们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们能够接受我为止。"
就在我们陷入沉思的时候,大哥突然开口了,语气坚定而有力:"其实啊,我们早就原谅了你。"
我愣住了,生父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大哥继续说道:"是啊,当年你抛弃了这个家,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遗憾或者怨恨。因为,就算没有了你,我们依然有爸爸在。"
他顿了顿,眼神坚毅地看着生父:"爸爸用他的全部精力把我们拉扯大,给予了我们前所未有的关爱。正是有了他的存在,我们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去弥补什么,因为我们的人生已经完整了。"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了。是啊,继父给予了我们太多太多,我们的生命之所以如此美好,全靠了他的点点滴滴。
"不过,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我们也很欢迎你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大哥的眼神温和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亲切,"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你,把你当成家人。毕竟,血浓于水,你终究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生父被大哥的这番话深深触动了,热泪盈眶。他上前紧紧拥抱了我们,喃喃说道:"谢谢你们,我的孩子们。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会用余生好好弥补你们,好好爱护你们。"
我们相视而笑,心中的重压终于卸下了。是啊,生命是如此宝贵而短暂,我们应该珍惜眼前人,好好把握当下,而不是纠缠于过去的创伤和仇恨。
在这一刻,我想我终于领悟了继父生前想要传达给我们的意义:人生没有绝对,只要用宽阔的胸怀去包容、去理解,就一定能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