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利坚在乌克兰问题上徘徊不前之时,马克龙的一番话让人们想起了那个属于法国的伟岸身影。今年2月底,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欧盟支援乌克兰专题会上表示,法国将不排除直接出兵支援乌克兰,此话一出,欧美国家一片哗然,纷纷表示目前只进行军援,无意派遣地面部队参与。毕竟一旦出动地面部队,等待而来的真有可能就是S3赛季。马克龙向世界抛出了一个问题,法国为何突然从鸽派转变为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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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的强硬来源于法兰西的一贯传统,其内核精髓是戴高乐主义,这是在戴高乐总统任职时期形成的一套政治传统。其主张强调法国在经济、军事和外交领域的独立自主,以免法国陷入受制于人的局面,同时尽力促成一个由法国领导且摆脱美国影响的一体化欧洲。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被打成焦土的欧洲百废待兴,哪怕是早早就投降了的法国,国内也已经是千疮百孔。在这几年间,法国的资源和设施一方面遭遇纳粹德国和维希法国的严重剥削,另一方面又遭到法国抵抗运动和盟军的狂轰滥炸。此时的马歇尔计划仿佛一块香饽饽摆在了一众欧洲国家眼前,面对不缺钱的美国佬提供的援助,法国当然也不希望错过。然而,随着北约组织在马歇尔计划的基础上成立,戴高乐发现美国对法国的影响越来越深入,自己被结结实实捆绑在了北约对抗苏联的战车上,此时的戴高乐或许想起了当年纳粹德国治下的法国,状况是何其相似。1956年苏伊士运河危机,随着美国公然威胁英法等老牌大国,戴高乐更加坚定了走独立自主路线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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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应社会呼声重新上台的戴高乐在演讲中多次表明态度,明确反对盲目跟随任何超级大国,包括在冷战格局下的美国或苏联,并推动法国发展自己的核武器,以确保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尽管在这一年,戴高乐曾要求美国至少在美、英、法这三个北约核心国家中共享核武资料,然而遭到了美国政客的傲慢忽视。一年后,法国政府宣布,法国地中海舰队将不再接受北约指挥,奏响了与北约脱轨的前奏乐。

1960年,法国在阿尔及利亚的沙漠中引爆了第一枚核弹,这给了法国足够的底气对美国说不。核能力是戴高乐政策的核心部分之一,它不仅提升了法国在国际话语中的影响力,更使得戴高乐中立于美苏之间的立场而不受过度影响。于是乎,戴高乐在核爆的当年便积极前往苏联访问,希望超越冷战对立局面,寻求与东方阵营的有效沟通。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法国将在1964年成为第一个同中国正式建交的西方大国,两国在双方阵营里面都向往独立自主,寻求超越冷战框架,而非陷入阵营对峙局面。

1962年,法兰西殖民体系下的众多非洲国家纷纷宣布独立,这意味着昔日的殖民体系霸权彻底旁落,来不及收拾家底的法国迫于国内外压力只能结束军事镇压,灰溜溜撤离非洲大陆。此时的法国急需重新审视其全球战略,特别是在欧洲的角色和立场。事实上,早在1950年,法国外长舒曼就已经提出欧洲共同体计划的雏形,早期的计划涉及到媒钢资源、政治以及防卫方面,然而后两者收效甚微。随着法国殖民体系的瓦解,戴高乐开始专心推动欧洲一体化,其目标有两个,一是减少美国在军事和外交方面影响,二是欧洲有能力自己抵抗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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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戴高乐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退出北约的计划,届时法国将不再受到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一体化”约束。一年后,戴高乐正式致信一众美西方领导人,准备“逐步退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面对记者的采访,戴高乐一方面承认了北约在保卫安全方面的重要性,另一方面批评了美国对北约成员国主权的过分干涉。面对戴高乐的发言,时任美国总统约翰逊指责戴高乐“严重影响了所有盟国的安全与福祉”。1966年,法国正式退出北约军事委员会,翌年,美国被迫全部撤出法国。

面对昔日老对手英国的入盟申请,戴高乐在1961年和1967年均表达了反对立场,原因很简单,英国和美国有着特殊且复杂的关系,一旦英国加入欧洲共同体,那么将极有可能会是美国送给欧共体的“特洛伊木马”。事实证明戴高乐的判断并没有问题。随着戴高乐1970年的离职,英国随即在1973年成功加入了欧盟,开始了它的一系列“整活”。在社会政策方面,英国反对欧盟对于移民流动自由的原则;在货币方面,英国宣布保持本国货币,不参与欧盟货币一体化政策;在劳动政策和社会保障方面,英国更倾向于自己灵活定制的规则,而非欧盟的约束;在政治方面,英国反对欧盟这种超国家权力机构对国家主权的干涉;在财政贡献方面,撒切尔夫人提出著名的“我要我的钱回来”要求,这一要求欧盟对英国财政贡献进行年度退款;在外交方面,英国仍然是与美国同一条船的立场,背离了欧盟独立自主的原则;在欧洲一体化方面,英国仍然在玩几百年前就已经做过的离岸操盘把戏,内核是一个松散的、各自分开的欧洲才是最符合英国利益的。

随着戴高乐的离职,法国后继领导者逐渐深化了与北约之间的军事联系,但是仍然强调不准备重返北约,继续将这一传统延用了近半个世纪。2011年,法国总统萨科齐宣布再次加入北约,许多人认为法国打破了这一政治传统,背离了戴高乐主义。实则不然,因为戴高乐主义的精髓是主权与影响力,萨科齐提出法国返回北约的要求是取得足够的北约领导地位。实际上这是基于戴高乐主义的一次贴合时代的尝试,意味着法国从原来的犹豫不决逐渐转向了主动控制。

2017年,年仅39岁的马克龙在法国成功当选总理,成为法兰西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同时也开启了其追随戴高乐主义的政治生涯。上台之后,马克龙成为欧洲一体化和法国独立自主战略的坚定支持者,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欧洲国家需要有自己的主权防御政策和自治能力,“就像中美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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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之初,马克龙曾多次访问俄乌两国,试图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冲突,然而在离岸玩家的搅动之下,原本已经在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达成的诸多协议顷刻间化为一摊废纸,随之而来的是持续两年多的战争。为何俄乌冲突时至今日迟迟未能调解,给欧盟国家造成严重的负担,马克龙心里估计比谁都透彻。随着美国在俄乌战场支援上的疲软以及专坑盟友的特朗普宣布强势回归,欧洲急需一个领导者证明欧盟完全可以独立自主应对国际问题,而不需要处处寻求美国的意见,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在等待一位“戴高乐”的回归。

此时的马克龙宣布不排除进行武装支援,实际上是基于欧洲主体利益,牢牢握住欧洲主导权的一次尝试。当美国陷入被动,英国只敢放暗枪捣乱之时,法国必须站出来,即便俄乌冲突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即便泽连斯基已经准备哭爹喊娘,即便法国只派出两千人的军队支援,那也象征性表示法国已经彻底站在欧洲事务主导层面。两个核大国之间爆发了冲突,未必会是一场激烈的战争,亦有可能是一次协商谈判的契机,因为双方都打不起,耗不起。当战争天秤严重倾斜之时,把利益最大化,把损失最小化,才是大国智慧的进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