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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辉动了跟陆婷分手的念头。

因为,陆婷竟然背着他偷偷去药店买那种药,某哥。

要不是张景辉的发小大刘在药店撞见陆婷,以为陆婷是买给他吃的,还当着众人的面戏谑他,张景辉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那天,他们几个发小聚餐,几杯酒下肚,不知谁把话题扯到了张景辉女朋友陆婷身上,大刘挤眉弄眼地怪笑:“好你个老张,瘾可够大,你女朋友给你买的那什么哥好用不?爽翻了吧?哈哈哈……”

然后,众人跟着一起哄笑。

张景辉像在暗夜里挨了一记闷棍,浑身上下哪都火辣辣地疼,还不能出声。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用手挠挠头,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有多难看。

大刘还在眉飞色舞地讲,那天,他去药店买药,碰见陆婷也在,尽管她戴着大口罩,长长的流海垂下来几乎遮住了额头和半张脸,可大刘还是认出了她。

大刘对人脸尤其是女人的脸,记忆力好得出奇,一般只要见过一次面,下次他就能从人海里轻易将她辩认出来。

大刘确实只见过陆婷一次。

那天张景辉带陆婷去吃火锅,正巧碰见大刘也在,就那匆匆一瞥,大刘就记住她了。

大刘本想跟陆婷打声招呼,可她好像对大刘毫无印象,只专注地挑选着自己想要的药。

令大刘惊奇的是,她竟然要店员给她拿一盒某地那非。

做为过来人,大刘当然知道这个某地那非就是男人那什么的时候吃的那种药,是某哥的学名。

讲完后,大刘还不忘“关心”张景辉一下:“老张,悠着点啊,可别闪了腰。”

张景辉装作嗔怪的样子猛扇了下他的后脑勺:“去你妈的。”

可心里却跟塞进了无数根冰棱子似的,又冷又疼。

他的女朋友,去买了那什么哥,而他却从来没用过,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

2

张景辉跟陆婷是一个公司的。

他在公司干了三年多了,算是有一些资历,而陆婷是半年前刚入职的新员工。

张景辉可以说是对陆婷一见钟情,她那精致小巧的五官,削瘦的身材,飘逸的长发,都恰好长在了张景辉的审美点上,第一次见,他就怦然心动了。

正好,陆婷分在了张景辉所在的科室,张景辉就成了陆婷的师傅。

他表面上淡定地跟陆婷谈论工作上的事,教她处理一些业务,心里其实早就万水千山。

张景辉拿出他在学校追女孩子的招数,不断制造惊喜和小浪漫,三个月后,陆婷成了张景辉的女朋友。

陆婷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子,她不让张景辉在公司公布他俩的恋情,说她刚到公司就谈恋爱影响不好。

就连张景辉要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她也拒绝了。

张景辉的亲友里,她唯一接触到的是张景辉的姐姐张景华。

因为姐弟俩是双胞胎,感情非常好,大学毕业后虽然留在不同的城市工作,但经常视频聊天,陆婷跟她比较熟。

张景华挺喜欢陆婷的,说她勤快朴实,还不张扬,在这个浮华的社会里,太难得了。

自从知道陆婷买那种药,张景辉的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再跟陆婷约会时,连亲热的冲动也没有了。

他俩恋爱三个月,也睡过那么三四次,张景辉自己感觉,他的身体正常得很,根本不需要用药。

难道,是陆婷嫌弃他战斗力不佳,特意给他买的药?

这个念头像一束天光,穿透重重雾霾照射进张景辉心里,给了他一线希望。

相比较劈腿,他更愿意接受陆婷对他的嫌弃和不满意,尽管这跟她清纯的外表不太相配。

可是不久后张景辉这个念想就落空了,因为这一次,一直到他忙活完,陆婷也没把药拿出来。

张景辉想去问陆婷,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女朋友买那种药,而他又没有用,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何必去自取其辱。

再说,问了她也肯定不会承认,一般有外遇或劈腿的人,除非被抓个正着,否则谁会亲口承认自己做了丑事了呢?

张景辉突然想起,一个月前,陆婷还犹犹豫豫地跟他提过一次分手。

3

当时张景辉以为她在开玩笑,还嬉皮笑脸地问她:“你是不是有新欢了,要是有,明白告诉我,我马上给你们腾位置。”

陆婷一记粉拳砸在他背上:“你瞎说什么,你才有新欢了呢!”

然后,又眼眸低垂,楚楚可怜地说:“我就是觉得我们俩性格不合,我好静你好动,我内向你外向,怕将来过不到一起。”

张景辉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傻丫头,那不正好可以互补吗,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

现在张景辉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那次说分手并不是开玩笑,而是一种试探和敲打。

分明是她有了情况,还要找个性格不合的借口。

性格不合,他一开始追她的时候她怎么不说性格不合,这个理由也太牵强太笼统了,所有进行不下去的两性关系都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搪塞。

想明白后,尽管有太多不舍,张景辉还是决定跟陆婷分手。

他就是再前卫,也容忍不了女友给他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但提分手之前,他想搞明白一些事,陆婷到底买没买那种药,如果买了,他想知道,是给哪个混帐王八蛋用了。

趁陆婷洗澡的功夫,张景辉偷偷解锁了她的手机。

在大刘说的那个时间里,他果然找到了陆婷扫码给某某药店的付款记录。

陆婷还没转正,公司没给她办医保,平时都是张景辉用自己的卡给她买些常用药。

买这种药,她是不可能用他的卡的,所以就自己扫码支付了。

张景辉默默记下了那个数字。

第二天,他到那个药店去,向店员询问那什么哥的价格,陆婷付款的数字正好是5盒的总价。

张景辉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是有多高的需求才一下子买5盒药!

5盒药像5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张景辉的身上脸上,那是他耻辱的证明。

4

下一步,张景辉想要把用药的那小子揪出来,打他个满地找牙,以报夺妻之恨。

可他暗地里跟踪陆婷好几天,也没发现她的奸夫,反而发现她又去了那家药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袋子,跟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地看了看,把药扔进车筐,跨上电动车飞速离开了。

张景辉又找机会查了她的手机,还是那个数字。

张景辉感觉头皮发紧,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慢慢下沉,心冰冷又绝望。

第二天,张景辉还是没忍住问了陆婷:“听一个同事说,昨天看见你去药店买药了,下次再买药拿我的卡,不要花现金。”

陆婷顿时僵住,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没有啊,我就买点感冒药……”

张景辉心里一片寒凉,果然是这样,他就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

罢了,有这些证据就足够了,至于陆婷把药给谁吃了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不撕得那么难看,既是给她留面子,也是对自己的善待。

于是,他冷静地跟陆婷提了分手,原因也是,性格不合。

陆婷先是猛地一惊,随即又有一种轻松,是那种终于解脱的轻松。

不用自己承担劈腿的罪名就能得偿所愿,搁谁谁不轻松。

分手后,陆婷申请调到了分公司,跟张景辉彻底断了联系。

偏偏那段时间,张景华因为工作的事很少跟张景辉视频,偶尔一次,也是说不上几句就匆匆挂断,她刚升职,忙得焦头烂额。

张景辉想,这样也好,省得她问东问西他没法解释。

半年后,张景华来找张景辉,邀他一起吃饭,见他是一个人,惊讶地问:“怎么你一个人来,陆婷呢?”

张景辉黑着脸回答:“早分了。”

张景华惊讶地问为什么。

张景辉本不想多说,被戴绿帽子了,他说不出口。怎奈何张景华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说陆婷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分了太可惜了。

张景辉一急,就秃噜出去了:“好个屁啊,你就是被她那清纯外表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听张景辉讲完,张景华并没有像张景辉期待的那样跟他一起义愤填膺地骂陆婷。

而是若有所思地说:“就算陆婷去买了那种药,也不能证明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张景辉苦笑:“姐,你傻不傻,那种药除了那个,还能干啥?你别替她开脱了。”

“那,万一,她是帮别人买的呢?”

张景辉哭笑不得:“姐,你真该找个男朋友了,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得是什么样的关系她一个小姑娘才会去替男人买这种药,别傻了。”

张景华沉吟片刻:“反正我相信陆婷,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她一定有什么苦衷,这件事一定另有原因。”

5

一周后,张景华告诉张景辉,她咨询了一个当医生的同学,说那个什么哥的药,当初研发出来的时候就是一种治疗心脑血管的药,能够提高男性X能力是它的“副作用”,被人们冠以“某哥”的名称。

时间久了,人们反而忽略了它的主要功效,男女老少都知道它是治疗那什么的药,它能治疗心脑血管病却被人们视而不见。

“所以,我觉得陆婷买这药十有八九是为她自己或家人治疗心脑血管病的。”张景华说。

张景辉懵了,他从来不知道那什么哥还能治疗心脑血管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冤枉了陆婷?

想到这里,他既自责又欣喜。

一天下班后,张景辉在分公司门口堵住了陆婷。

半年未见,她的气色好了不少,面色红润,脸颊饱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青春的活力。

他没有铺垫,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分手?”

陆婷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你都跟我提分手了,我不答应还有什么意思。景辉,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这个病本来已经治好了,谁知道它还会复发呢,当时我刚进公司,找个工作不容易,我怕公司知道我有这个病开除我,所以我没敢给你讲……”

这下,张景辉明白了,原来,陆婷真的有病。

可到底是什么病呢?难道就是张景华说的那种血管病吗?

看着他那狐疑的样子,这回轮到陆婷惊讶了:“你不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

张景辉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陆婷没再吭声。不过,从她的表情上,张景辉已经知道她洞悉了一切。

6

陆婷上高中时,得了一种叫肺动脉高血压的病,时常感觉胸闷气短,还伴随着胸痛。

她的整个大学时期都是在与病魔做着抗争。

好在,那时候她爸的生意还行,她家不太缺钱,经过治疗,她的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她没有想到,在她刚给张景辉好上后,她的病会复发。

那时候,她经常感觉胸闷气短,上个楼梯都喘得厉害,所以张景辉邀她跑步爬山她都拒绝了。

她不想骗他,有好几次都想告诉他她的身体状况,可又害怕走漏了风声被公司辞退。

所以就想着赶紧先把病治好,可这几年因为疫情影响,她爸的公司已经破了产,家里再也付不起她昂贵的药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陆婷以前的医生告诉她,那个某哥也能治她这种病,价格相对要便宜得多。

她也知道大姑娘家的买这种药影响不好,可为了健康,面子什么的都已微不足道。

她试着跟张景辉提过分手,张景辉的态度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她决定等转正后就把生病的事告诉他。

可是张景辉却跟她提出了分手,当时她还以为他知道她隐瞒了病情,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她讲完,张景辉羞愧难当,他动情地抓住陆婷的手,语无伦次:“是我不好,你生病了我没觉察到是我对你关心不够,还怀疑你……要不是我姐说,我根本不知道,让我们重新开始,我陪着你把病治好……”

陆婷使劲抽出手,淡淡一笑:“不必了,昨天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复发的可能性很小,公司那边我也想开了,即便辞退我我也无话可说,咱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张景辉看着他空出来的两只手,有片刻的失神。

反应过来后,他着急忙慌地说:“陆婷,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陆婷扯出了一丝苦笑:“张景辉,你姐姐都能信任我,而你却给我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你觉得我们还能有未来吗,这么说吧,我可以接受你因为我的生病而离开,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但我接受不了你因为不信任我而离开,别再强求了,这是我们能给对方最后的体面。”

陆婷裹紧大衣,转身大踏步离开。

秋风骤起,地上的树叶盘旋翻转,寒意漫卷升腾,张景辉目送陆婷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他知道,他这是彻底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