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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公号“大树乡谈”

有句话叫“入关之后,自有大儒辩经”,俗称“入关论”,实际就是成王败寇那一套,只要赢了总能找到足够的理由支持,输了也一定能找到理由论证为什么输。

这也是政治学最擅长的,善于解释,但经不起考验,国际关系学更是如此,甚至学国际关系的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国际关系只解释不预测”,其实哪里不想搞预测了,纯粹是做不到,生怕被打脸。

翻翻这类学科的典型人物和理论,全是这样的,所以搞这块研究的最关键的是手速要快,别管什么经不经得起历史考验,更别管以后会不会打脸,谁能最快的搞出来一套看起来能自圆其说的理论,来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就行了,就有了成为大家的基础。

本质上讲,这跟自媒体是一样的路数。

比如写了《历史的终结》的弗朗西斯·福山,他就是手速极快的代表,而且嗅觉非常灵敏,总是能够很快发现需要被解释的领域,立刻就能写出来,然后就成了大家。

还有《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的马克斯·韦伯,也是善于发现,当时看到了信奉新教的国家行了,信天主教的不行了,就自己研究找到了一个“节俭”的新教文化特点,用这个来解释为什么新教成了,但事实呢?现在反而是传统上信奉新教的地区走歪了,而信奉天主教的异军突起。

实际上,把资本主义国家的崛起,归结到一个普遍存在的“节俭”上,这是毫无意义的,很多国家和民族都有节俭的美德,怎么就偏偏新教国家崛起了?

更多的不一一列举了,全是针对特定时期、特定时间进行解释的风格,所以从来是政治家选择了某种理论,而不是反过来。这也是马克思主义不同于其他理论的关键,马克思理论重点不在于解释,而是创造,哪怕树立为目标的共产主义实在太宏大,相当于建立“人间天堂”,但起码是要去做。

理论基础就说到这,接下来谈谈现实问题。

这种解释问题的传统,很容易变成教条主义,觉得过去发生的,以后也一定成立,如果这种想法在国家层面被用来引导决策,那就要出大问题。

先说说美国。

美国从奥巴马上台之后,开始强调软实力、巧实力,认为不需要通过武力,而是用经济、金融、舆论工具就能够实现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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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理论说白了最初就是为美国遮羞,因为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的沉重代价,让整个美国需要尽可能避免再掉进使用武力的大坑里,于是就有学者看到了巨大的潜在需求,搞出来了“软实力”“巧实力”的这套理论。

正好乌克兰刚发生了橙色革命,这是一个多好的兵不血刃的案例。

这套理论与政治家的选择一拍即合,从此美国就走上了“以软服人”的老路,这背后可能也与军工利益集团有关,毕竟避免了高强度的军事对抗,那么军队建设就可以放松一点,客观上有利于更多挪用资金。这一套在几年后的阿拉伯之春达到巅峰,“颜色革命”闻之色变。

再然后,这一套彻底不行了,处处碰壁,开始反噬了。尤其是叙利亚,硬碰硬跟整个北约对抗了12年,2023年重返阿盟,这件事意义极为重大,可以说打破了西方国家不可战胜的神话,也用实践证明了:哪怕一个小国,只要坚持战斗到底,就算是美国及其整个西方压上来,也照样能够捍卫国家的存在。

这就让小镇想起来刘慈欣写于1998年、发表于2003年的短篇小说《光荣与梦想》,这篇小说写到一个弱小的国家“西亚共和国”面临美国的全面入侵,最终选择以两个国家单独举行一次奥运会,来代替即将爆发的战争,西亚共和国当然完败,小说最后,一名哑巴姑娘彻底燃烧自己,在跑完马拉松全程之后,累死在终点线上,也没能胜利。

但最终西亚共和国全体国民选择不承认比赛的结果,哪怕在军队解散、重武器被收缴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全民抵抗到底,战斗的目的并非取得最终胜利,仅仅是希望像那名跑死在终点的哑巴姑娘一样,跑到头而已。

不得不佩服刘慈欣的预见性,这篇小说在2003年发表的时候,不过是篇幼稚的童话故事,但是当叙利亚整整做到了以后,就不再是故事了。

从叙利亚开始,美国这套“软实力”“颜色革命”的路子开始了剧烈反噬。特别严重的一点在于,习惯了非军事对抗以后,美国变得软弱、投机了,总是想着通过某些精巧、柔性的方式达到目的,这就导致面对同等级别的强大对手,很被动。

比如在对华问题上,可以看到最近这几年网络舆论非常混乱,舆论认知战的痕迹特别强烈,但是除了有些言论令人恶心以外,真实的作用有多少呢?

俄罗斯则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本来2014年2月亚努科维奇竟然擅自逃跑俄罗斯,这对俄罗斯的乌克兰布局是毁灭性打击。

本来乌克兰方面,也不过是把季莫申科放了出来,要求5月20日提前大选,大选后修改宪法,基本恢复到2004年宪法,极大削弱总统权力而已。说白了亚努科维奇本就不可能再次当选,那么削弱总统权力,这对于在野派是好事啊,就算像季莫申科一样被抓了,对于政客而言,那也没啥大不了的,隐忍几年说不定就翻盘了,没啥大不了了。

亚努科维奇已经入狱过两次了,再进监狱也没啥不可接受的,2004年颜色革命被推翻以后,2010年就翻身成了总统,这都是现成的经历。

结果亚努科维奇直接丢掉总统位子,逃到俄罗斯,还被抓住了,这种原则性问题面前,没有任何政治力量敢再支持亚努科维奇,他的政治生命就彻底死亡了,还连累俄罗斯丧失了乌克兰内部的亲俄力量,直接导致俄罗斯再也不可能通过扶持乌克兰内部亲俄派来掌控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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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历史的偶然性出现了,俄罗斯内部激进力量独走,一举拿下了克里米亚,结果俄罗斯发现,原来所谓的国际秩序不堪一击,而且就算破坏了国际秩序,也没啥事,之后俄罗斯又在叙利亚、非洲等地区,通过军事外交取得了一些成果。

这些成功实践,又被总结成了所谓的“混合战争”,俄罗斯一下子成了新战争形态的领军国家,从此在军事外交上走得越来越远,最终在2022年的俄乌冲突上遭到了反噬。

于是后来俄罗斯再次调整国家安全战略,纠正过去军事外交的错误,开始搞收缩。

虽然现在说俄罗斯在俄乌冲突上要打持久战,但说实在的,俄罗斯到底想要持久战,还是想要所谓的1小时22分钟的胜利?

显然是后者,结果证明偏重于巧的“混合战争”也是死路一条,只能回到传统的硬碰硬,俄罗斯目前的情况仅仅证明西方全面制裁威力没有想象的大,俄罗斯境况比预期的也要好,但也仅此而已,非要说俄罗斯继续打下去会越来越好,那也只是舆论战罢了。

这种偶然成功,就觉得找到了绝对真理,然后疯狂作死,最终真的把自己玩死,类似的例子太多了,这一套跟民选政治的大漏洞裹挟在一起,也就导致这几年很多国家出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闹剧。

小镇个人很期待特朗普再次上台,很重要的原因可以总结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用比较正面的形容,就是想加速民选总统制的消亡,赶紧进入下一个时代。

为什么这么说呢?

民选总统这套东西,属于信息不够发达的上个时代,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当下,已经被玩坏了,早就应该被彻底改革。

按照最初的目的,搞普遍民选,想要获胜最重要的是争取更多选民支持,就需要搞出来一套能够得到更多选民认可的综合方案,这样新总统也就能够代表更普遍民众的意愿。

但问题是,在网络时代,总统选举变成了流量玩法,重要的不是让更多的人支持,而是想办法让支持自己的人更有粘性、更愿意去投票支持。

所以特朗普就选择了语出惊人、走极端路线,牢牢抓住美国右翼力量,抓住这帮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失意者,把复杂的现实问题简单化,什么掌控美国的“深层国家”、全球化是资本集团的阴谋等等,怎么蛊惑人心、利于传播就说什么。

最终特朗普在2016年赢了,民主党就是吃了选民投票积极性低的亏。

但特朗普也输了,这套玩法最终导致了2020年的国会山事件,民主党也开始重视舆论工具和发动选民积极投票。利用信息差确实能取得巨大优势,但也只能用一次,很期待2024年的美国大选,相信会非常热闹。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全球范围民粹政治的泛滥。尤其去年刚当选的阿根廷总统米莱,就把特朗普的这一套发挥到极致,言论越炸裂越好,这样才有传播度,不要管反对自己的人怎么想,抓住支持自己的人就行了。

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支持,但只要这些人投票率足够高,也足以胜选。

当然,搞这一套的治国能力一般呈反比,但无所谓了,参选最重要的当然是当选。

在这样的狂热氛围下,一些国家玩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作死,总统选举成了比谁更极端,更能吸引选民,越来越不考虑以后怎么办,当选的政客一个比一个善于作秀,比如布林肯,关键的外交沟通,竟然还老想着在媒体面前出风头,结果反而成了笑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保持战略定力真不是空话,选择最笨的方式,不去凑什么软实力、混合战争的热闹,让其他国家多去踩踩坑,后面也就更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