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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上映。

这部电影是83岁的宫崎骏,以他个人内心成长经历,回望童年凝结而成的故事。

电影以一位少年在探索精神世界的过程中,遇到的各种灵异,表现了人性的正负两面性,由此展开对自我和国家民族的反思。

电影海报

出生于日本战争年代的宫崎骏,一生都在反省发动战争带给祖国与其他国家人民的伤害。这位真诚的日本老爷爷,毕生创作了多部动漫电影,来表达他对世界、人类和生命的思考。

叱责人类、全力保护森林自然的《幽灵公主》;在贪婪混杂的世界里穿梭但不改纯真的《千与千寻》;反对战争、用爱和魔法维护和平《哈尔的移动城堡》……这次的电影,则是由少年真人开启他的异世界探险,宫崎骏借此坦陈自我内心存在过的暴力恶意,承认它们,接下来才能决定自己到底想要活出怎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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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经历战争,到如今已年逾古稀,这位老人慈悲地看见暴力和恶意的背后,是出于人类的无知、无明,还有大部分人只为能生存下去的苦衷,进一步扩展到对战争、大时代的深刻反省。

怀着对电影和人类的期待,宫崎骏希望“不论世界结束风雨飘摇还是陷入新的灾厄,本片都可以超越时代。”

“无论时代如何残酷,都要活得像一个真正的人。”

01

电影以少年真人母亲的去世开场。

怀揣着丧母之痛,尚未痊愈的真人,接着被迫要随父亲和继母躲避战争,逃到乡下的老宅里继续生活。

老宅里有一只神秘的苍鹭,不断以母亲没有死的谎言,引诱真人进入家宅后面的高塔之中。

塔内的异世界,就是外部现实世界的缩影。

真人的母亲因病去世于战乱之中。

母亲去世后,真人从心底不接受继母在家中取代母亲的位置。他内心对继母十分排斥。面对乡下新的学校和同学,他也同样排斥和怀恨在心,并与他们发生激烈的冲突。

冲突后,他不惜用石头砸伤自己的头,以达到自己想远离这一切的目的。

当他明白,苍鹭看穿了他内心的阴暗面,制作弓箭想射死它。这背后其实是自我对这一部分自己的不接受,继续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1941年,宫崎骏出生在东京一个优渥的家庭之中,他的父亲经营着一家飞机零件加工厂。在日本军国主义高涨,全力发动世界战争,多数人都穷困潦倒之时,他的家庭却因此而经济富裕。宫崎骏在成年后,表达过对父亲是战争帮凶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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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骏幼年与母亲

经济优渥,但不能免除战争带来的颠沛流离,以及集体潜意识中暴力的入侵。宫崎骏的童年是跟随家人在战火连天,逃难不断的情况下度过的,街上总是有慌乱的人群,因战争饿死、炸死的尸体。

真人在苍鹭的诱惑下进入塔内以后,遇到了大批的 鹈鹕 ,它们以吃掉尚未投胎、新鲜干净的灵魂们为食。

这暗喻战争环境下的民众,由于极端的饥饿和恐惧衍生出的恶意、残忍与暴力,这些都在侵蚀与吞噬着年幼的孩子,以及未出生的下一代人,令一批批灵魂们过早地就沾染上了对这个世界和他人的恐惧和仇恨。

战争对人性的伤害,一代代以这样的无意识扩散和传递,所谓恶的业力,正始于此。

一只垂死的鹈鹕,临死前对真人诉说由于饥饿,它们不得不去作恶的无奈。

真人理解了它们的痛苦,也由此开始面对自我的痛苦。他看见自己由于外部战争与母亲去世带来伤痛的无法消解,衍生出内心的暴力和恶意的存在。

负面的暴力与恶意并非不可转化。

塔内异世界里,出现的三位女性,启发着他前进的道路。

02

宫崎骏的动画电影中,素来不乏对女性力量的赞美。

在这部电影中,他安排了三位女性力量的代表,帮助真人完成他在精神世界中的探险。

当真人遇到鹈鹕围攻,危险中首先对他施以援手的,是在海上行船捕鱼的雾子阿姨。

她把真人带回家,教他如何煮饭谋生,何时该去打捞食物,何时避开危险、不被恶意继续侵蚀。

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生存智慧,却维系着人类在最艰难的情况下,能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雾子阿姨和真人的头上都有一个伤疤,喻义在战争下,他们有同样的暴力创伤。但首要的事,还是要坚韧地活下去。这朴素的、大地般的女性力量,是所有生命的基础。

真人在异世界中遇到的第二个女性,是他的母亲灵魂化身的少女火美。

塔内异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是火美的舅舅,也是真人的太舅公。火美代表女性力量中凶猛的、能摧毁一切不正义、令其死亡的力量,同时还有能将暴力转化为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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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暗喻日本军国主义的鹦鹉军队在面对火美时,都露出了崇拜与畏惧的神色。

在走进塔内的世界之前,真人发现了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里有《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这本书。母亲的灵魂,一直指引着他反思生命的处境、与继母夏子的关系,以及自己到底要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继母夏子的失踪,直接令真人跟随苍鹭走入了塔内。当真人找到她时,夏子正因为怀孕难产,被困在这个异世界中。夏子代表的是女性创造新生命的力量,她也是真人母亲的妹妹。

火美与夏子,真人的两位母亲,死与生,毁灭与创造的一体组合。

对于神GOD的一种释义,即为 Generate OR Destroy,祂在世间正是通过这两种方式不断循环运作。

创造和毁灭,生成新的生命,同时终结一切偏离道路太远的生命。这两种力量都是女性力量的化身。

这三位女性的力量,帮助真人在面对太舅公,这位塔内的最高统治者时,究竟如何做出最终抉择。

03

自然主义、反战、自由与和平,这些主题几乎贯彻在宫崎骏的每部动画电影里。

历史上经历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开始大批引进西方世界的枪炮弹药,也是其准备发动战争、展开侵略的前奏。

同时期,西方工业文明的急速膨胀,宣告人类工业时代的到来,火石能量的过度开发,带来物质资源的高度发展,也导致了人类陷入现代战争的灾难。

所有的战争背后,共同的目的基本都是要争夺资源。西方文化中物质至上的价值观在这几百年里,几乎已经占领了整个地球。

古老的东方文化中天人合一的法则随之失落,人类不再相信生命本身的力量、灵魂、自然无限的源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人与人之间、人与其他生灵之间不断分裂失联的境地。

当太舅公拿着所谓创造世界的石子,提出要真人继承这个异世界统治者的位置时,真人拒绝了。

真人感到这些石子里面饱含的恶意,这些用来驾驭、控制外部世界物质资源的权力,引发了人类同类之间无情的掠夺杀戮。

真人推翻了它们,决定和继母夏子一起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尽管那里仍然充满战争、暴力与伤害,但是也还有雾子、火美这些坚韧、正义的力量,以及全新的生命们,能够一起转化这个世界。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是宫崎骏极其个体化表达的一部电影。站在人生的边缘上,这位老人真实又隐晦地剖析自我以及自己民族曾有的暴力罪责,由此也抒发出他更大的生命价值观。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宫崎骏给出了他的答案: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更大的生命中去,回归到一切自然生命的源头中去,不要在所谓现代文明的资源抢夺战中继续迷失。

十年前,宫崎骏在纪录片《梦与狂想的王国》里曾说过一句话:“所有人类的梦想都被诅咒了。”

十年后,他用这部电影再次提醒大家,如果人类个体以及集体的意识都不断停留在自我资源的满足上,那么,最终一切都会成为追逐与幻灭的颠倒梦想。

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欲望,还是自由?

我们希望为自己及他人带来的是什么?是恐惧,还是和平?

我们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End~

作者:Hina

图片:豆瓣电影、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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