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16家全国性的上市银行已有14家披露2023年业绩。值得关注的是，在提前还款潮的影响下，其中10家银行的个人房贷余额全部出现同比负增长。不过，有银行高层透露，在存量房贷利率调整后，今年一季度提前还款的势头已有放缓趋势。
五大行个人房贷余额去年减少近6000亿元
北京青年报记者梳理银行年报发现，六大国有银行中，工行、农行、中行、建行和交行五大行的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去年均出现减少，合计减少5928.54亿元。只有邮储银行去年的个人房贷规模增加了762.28亿元。农业银行的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去年减少1757.81亿元，同比减少3.29%，缩减规模最大。
根据年报，六大国有银行2023年末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合计为26.43万亿元，较上年末减少5166.26亿元。而2022年合计增加4049亿元，2021年合计增加24843亿。
央行数据显示，2023年末，我国个人住房贷款余额38.17万亿元，比上年末的38.8万亿元减少6300亿元，同比下降1.6%，增速比上年末低2.8个百分点。不难算出，六大行个人房贷规模占全国的比例约为69%，但去年的缩减规模占比则高达82%。
5家股份行个人房贷规模缩水
相比国有大行，股份制银行个人住房贷款余额整体规模较小，下降幅度也比较有限。其中，中信银行、平安银行和浙商银行去年末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分别为1.003万亿元、3035.68亿元、1378.53亿元，同比增加2.82%、6.72%、28.54%。而招商银行、兴业银行、光大银行、渤海银行和民生银行5家银行的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去年都出现同比下降，其中民生银行降幅最大，去年该行个人房贷余额减少269.74亿元，同比减少4.71%。
房贷投放增加不敌提前还款大涨
影响银行个人房贷余额变动的既有当年新投放贷款，也有当年的还款规模。多家银行披露的情况显示，去年投放的个人房贷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明显增加，因此房贷规模缩水只能归因于客户提前还贷规模大增。
以去年个人房贷余额减少1757.81亿元的农行为例，该行2023年的个人住房贷款投放7810亿元，较上年还多投放178亿元。兴业银行年报显示，受房地产市场整体变化影响，个人购房按揭贷款余额较上年末下降1.95%，但同期投放规模其实同比增长了30%。民生银行2023年投放个人住房贷款825.01亿元，同比多投放124.74亿元，增幅17.81%。
民生银行副行长林云山表示，民生银行去年二手房的贷款投放实现了倍增，但按揭余额依然是出现了负增长。2023年民生银行按揭提前还款规模增加比例较高。存量首套个人住房贷款利率调整如期进行，同时LPR下调、存量按揭贷款重新定价等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按揭贷款规模增长和收益率下行的压力。
六大行中唯一实现个人房贷余额正增长的邮储银行也是得益于客户提前还款的压力较小。邮储银行零售业务总监梁世栋曾表示，邮储银行存量投放的按揭贷款中刚需占比较多，超9成是首套房，单笔金额也比较小，平均仅40万元，所以提前还贷压力和同业相比较轻，这也支撑了房贷余额的增长。
为什么最近两年提前还款势头凶猛？去年一季度，招行在2022年年报中曾分析指出，个人住房贷款提前还款量明显上升有三大主要影响因素：一是居民受收入预期影响，倾向于降低负债、减少利息支出；二是存量与增量个人住房贷款间利率差扩大；三是居民理财等资产端预期收益率下降。
招行2022年的年报曾披露，该行个人住房贷款提前还款量自2022年6月开始明显上升，于2022年8月达到月度提前还款峰值。现阶段居民储蓄不断增加，预计2023年该行个人住房贷款提前还款量仍将阶段性维持高位。
一季度有银行提前还款势头已放缓
行业压力犹存
各家银行发布2022年年报时，存量房贷利率还没有进行批量调整，只是随LPR变动。当时，不少银行提前还款的等待时间长达三个月以上。去年9月，在监管部门的政策引导下，商业银行终于批量下调存量房贷利率。据了解，有近5000万笔、22万亿元存量房贷利率下降，平均降幅0.73个百分点，居民家庭每年节省支出约1700亿元。
存量房贷利率的批量下调后，银行提前还款的势头当即就出现放缓迹象。去年四季度，建行首席财务官生柳荣在三季度业绩说明会上称“存量房贷利率下调对于提前还款趋势有一定的缓和作用，9月当月提前还款规模环比下降7.2%。”
农行个人信贷部总经理查成伟当时也对外表示，存量首套房贷利率下调之后，房贷客户的利息负担减少，提前还款的动力确实有所下降。三季度，农行个人住房贷款提前还款金额环比二季度下降了20%以上。”
除了去年的批量调整，5年期以上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也连续多次下调，每年都会依据LPR重新定价的存量房贷利率自然也会继续下行。在这样的背景下，部分存量客户暂缓了提前还款的步伐。
北京张宇（化名）去年曾提前还款30万，当时还排了三个月才还上。3月份，张宇的房贷利率跟随LPR重定价，利率已从贷款时的4.95%降至现在的4.5%。张宇表示，今年打算不提前还款了，手里如果有闲钱会考虑其他投资理财方式，比如他投资的黄金最近就涨势喜人。张宇认为自己今年的理财收益率大概率会超过房贷利率。
“建行前三个月房贷提前还款的规模较去年四季度有所下降。”建行副行长李运4月2日表示，去年存量房贷利率调整减少了客户的房贷支出，这从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降低客户提前还房贷的意愿。李运还指出，今年3月份以来，该行住房按揭贷款，特别是二手房按揭贷款受理规模环比有所回升。
不过，北青报记者了解到，也有很多存量客户依然选择继续提前还款，有人一年能还好几次。
27岁的李辉（化名）与妻子都在某一线城市的互联网大厂工作。2022年3月，他们申请了一笔200万元的30年期限房贷，购买了一套小三居。去年4月，房贷刚满1年，他们就提前还款50万元；去年11月，他们第二次提前还款，额度30万元；4月8日，小两口又提前还了20万元。三次提前还款，李辉夫妇都选择的是月供不变，缩短年限。现在他们的贷款年限已缩短至8年，余额仅剩87万元。
李辉称，自己这笔房贷的利率其实一直在降，已经从最初的5.6%下降到现在的3.95%，但是自己和妻子仍然选择尽快提前还款，在他们看来，房贷利息还是太高，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早一天还完早一天轻松
像李辉夫妇这样想尽早甩掉房贷包袱的存量客户大有人在，有人甚至称自己“提前还款都上了瘾，只要手里有钱就想提前还。”
招联首席研究员董希淼认为，不同群体提前还款原因不尽相同，一些是因为存量房贷利率较高选择提前还款，一些因投资收益率下降选择提前还款，还有一些是因为出于优化家庭资产负债，不愿背负过度债务，而选择提前还款。存量房贷利率下调后，对优化家庭资产负债的人群影响较小，但整体来看有利于减少提前还款现象。
对于客户的选择，银行自己也有预期。招行2023年年报称，存量房贷利率调整后，新老贷款利差收窄，对提前还款有一定缓释作用，但由于当前市场投资收益率下行，预计2024年房贷提前还款仍将处于近几年较高水平。
林云山也表示，进入2024年以来提前还贷的趋势还在。虽然民生银行按揭贷款余额和按揭占整个贷款的比例，相比同业并不算高，他依然预计2024年按揭提前还款跟重定价会影响民生银行的收入大约18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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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程婕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