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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儿子结婚，我和大哥拿份子钱她说还不起，大哥：还不起不还！
终于等到大姐儿子结婚了，这一天比自己孩子结婚都高兴。说起来大姐结婚早，孩子应该结婚也早，但造化弄人，大姐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结婚那几年不是上这个地方求医就是去那个地方看病，看了好多年才怀上一个孩子，但是个女孩。
大姐婆家人一直想要个儿子，三年后，这终于又怀上了，就是现在的佳明。
我们都替大姐开心，这算是老来得子吧，大姐和大姐夫都很宠佳明，什么事情都替佳明考虑的很全面，尤其是大姐夫，没日没夜的加班干活，就是想多攒点钱，给佳明以后娶媳妇，但奈何，在佳明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大姐夫却走了。大姐拉扯2个孩子生活，她经常跟我打电话哭诉，说快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当我听到佳明要结婚的消息时，这内心，无比澎湃。
但是你在给份子钱上面，大姐却百般不肯收。
她觉得，理亏了。
1.
大姐是远嫁到四川的，虽然说离家也就一千多公里，但那也只是直线距离，她每次来，都感觉要是下定很大的决心。
从准备来，到收拾东西来，从坐火车到坐大巴再坐公交车才能够到我们镇上，这一路的颠簸，实在是难以想象。
很多时候不是大姐不想来，而是来一次的心理颠簸，实在是太动荡。
其实路上还好吧，能熬得住，只是分别的时候才是最难的。
每次我把大姐送到车上，母亲就开始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哭的无声，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喊着“我苦命的儿。”但其实，苦命的难道不是母亲吗。
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养大，到最后我们各奔东西，很少回家，老家也就母亲一个人，这样的离别，这样的日子，对母亲来说，也是很残忍吧。
大姐来的不多，一来是距离实在是远，二来是因为怕分别。
来了就不想走，走了就不想来，这是大姐最常说的话。
但终究啊，思念抵过了所有的艰难，那一年佳明上小学，按照他们那里的规矩，是要来姥姥家，让姥姥给准备一点东西，让舅舅给准备一点东西，大概就是祝福孩子上学的意思吧。
那是佳明从出生第一次来我们家，也是大姐自从出嫁之后，第三次来我们家吧，那是一个盛夏，我和大哥都没有在家，但母亲和大哥的儿子在家里，听说那个暑假大家在家里住了十多天，每天下午，大哥的儿子江河就会带着佳明去村外的树林里逮知了，
母亲就会去村口买个西瓜，抱回来，去打井水，让后放进盘里冰一下，等下午的时候才吃。
那个时候母亲依然是住在老宅子那里，就是我们和大姐出生的那个家，只不过被我翻新了一下。
大姐那次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这一次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来了。
也确实，大姐自从那次走了之后，就没有再来我们家，直到姐夫去世，直到佳明结婚，我们才见上一面，平日里，真的是很难见到。
大姐夫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身体其实还算是可以，她一直想去，其实我知道，母亲就是想见大姐了，所以才说要去参加葬礼。但那可是一千多公里，不说大巴，就是坐火车也是够呛，坐飞机母亲又害怕，这实在是没办法。
大哥就百般劝母亲不要去了，还承诺母亲，等后面大姐有时间，他有时间，就一定带大姐回来，回来看看母亲。
母亲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是一句美好的空话。
因为这句话，这些年母亲听了太多次了。大哥说，我也说，大姐，也是这么说。
说了好多年，说了好多年，但每次要来的时候，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给耽误，到最后，还是落空。
大姐也经常说，成家了，想要回到自己以前的那个小家，怎么就那么难呢？
或许，这就是有家有院的现状吧。
2.
姐夫走了之后，一家人的压力都在大姐身上，她没日没夜的干活工作，更是很少提回家的事情。
直到这一年，大姐很兴奋的说佳明要准备结婚了，还一直跟我说，到时候要把母亲带上，来住上半个月，大家好好热闹一下。
我能够感受到大姐的开心。
当年我和大哥结婚的时候，哪怕是后来江河结婚的时候，大姐都没有来。前者是因为当时通信不是很方便，全靠写信，等信到的时候，时候也到了。后者是因为大姐实在是没有时间来，最后就只转过来一笔钱，算是祝福了。
所以大姐对结婚就有了执念，提前一年通知，算好时间，挪开事情，一定要参加到位。
临近结婚前半个月，大嫂带着母亲先去了大姐家，我和大哥几个人都是临近结婚的时候才请假过去的。
那段时间大姐一直在陪着母亲，我到地方的时候，大姐还笑呵呵的说母亲气色好多了，大嫂也胖了不少。
大嫂也说，自从来了，家里什么肉都拿出来，什么菜都拿出来，不吃胖可能吗。
我能够明显感受到大姐的那种兴奋的感觉，她是真的开心。
晚上，我和大哥把佳明喊到身边，一人给了一万份子钱，还嘱咐佳明不要让他母亲知道，如果问起来，就说给一千就行了。
然而，佳明还是没有忍住，跟大姐说了全部。
那已经是结婚之后的事情，佳明结完婚之后，我们几个人又在大姐家住了两晚，毕竟能够聚齐这么多人，是很不容易的，上一次聚的这么齐，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次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我和大哥就没有提离开的事情，能多住一晚，就多住一晚吧。
然而，就是这多住一晚的时候，大姐把我和大哥喊到了屋里。
原来，佳明还是跟她说了随份子的事情。
我们刚进屋，大姐就直接把钱拿出来还给我们，吓得我连连后退，哪有给钱不要的？
只是大姐似乎是认定了，这个钱不能要，还说，这个钱要了，就还不起。
3.
随礼这个事情，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说到底很多人都是一个礼尚往来，就算是你实打实的想要给这个钱，可对于很多家人来说，他/她还是想要如数还给你，不想让你吃亏。
我和大哥各自准备了一万，就是觉得这些年大姐带着2个孩子辛苦了，再说，我们那么久不见一面，孩子终于结婚了，做舅舅的应该表示一下。
但大姐却百般拒绝。
她说，她给江河份子钱的时候就一千，给我孩子的时候，也会是一千，给谁的孩子，都是这个数。
因为这个数，她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只是，这一万，她拿不出来。
她说，等孩子结婚的时候，她可能还不起这样的礼。
大哥有点不耐烦了“谁让你还了，还不起不还，亲姐弟还说这么客气的话吗？”
大姐没有说话，而是坐下了“你们两个都不容易，家里都是2个儿子，还要照顾咱娘，这些年我是一点力都没出过，全都是靠你俩，我要是拿了这一万，我心里过意不去。”
很显然，大姐还是那样，她觉得，是愧对母亲，愧对我和大哥。
其实之前每次大姐回娘家，临走的时候都会给母亲留下来钱。
也不多，可能是一千，可能是八百。
这钱确实不多，像平日里那种近距离的姑娘回娘家，每次拿东西少说是一百块钱，这一年来回几趟，十年拿的也不止是一千块钱了。
但大姐呢，何止是十年没有回过娘家。
她每次都是很愧疚的回家。
但能够拿出一千块钱，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远嫁，手里没钱，生活比较难。
处处都在难为着大姐。
她不是不想回来，只是，生活上，确实没有那么随心罢了。
大姐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
大哥也是看不下去，就劝大姐看开一点，现在孩子也结婚了，家里也有了楼房，以后生活可以慢一点，不要那么着急，等佳明有了孩子，还要照顾孙子呢，所以这个1万块钱，还是有大用的。
说完，大哥就把这2万块钱，又塞给了大姐。
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几下，大姐还是没有扭过大哥，这钱，终究是收下来。
收下之后，大哥就开玩笑的说“不让你还，到时候你能够来就行。”
这看上去确实是一个玩笑话。
因为很多时候，不是大姐不想来，而是来的比较困难罢了，我和大哥结婚她都没有来成，江河结婚也是因为各种原因，她也没有来成。
每一次，除了哭，终究还是哭，没有别的办法了。
4.
时间到了，我们住了很长时间，也该走了。
佳明带着大姐送我们到车站。
车子快要开动了，我的时间比较早一点，就想着赶紧跑着去检票。
本来都好好地，可刚跑起来就看到大哥和母亲愣在了原地。
我回过头，又跑到母亲身边，这个时候才看到母亲拄着拐杖，看着玻璃之外的大姐，她一动不动。
此刻的大姐，已经是泪流满面，哭了起来，人趴在玻璃上，哭了起来。
母亲看着她，一直在挥手，让她回去，让她别哭了。
大哥的时间也快到了，比较着急，但大哥还是耐着性子跟母亲说快检票了，要赶紧走，不然人家就会把我们扣下不让走。
母亲是不想走，但也不得不走。
在大哥和我的搀扶下，终究是慢慢的走了。
我们上了扶梯，我这个时候扭过头去看大姐，只见她已经是坐在地上，手还放在玻璃上，哭了起来。
旁边的佳明一直在拉着大姐，但佳明好像一直拉不动她。
我想佳明是拉不动的。
那是思念，那是想了十多年的母亲，那是沉淀了十多年的思念，怎么可能会在一瞬间就被拉走呢。
拉不走的。
我看着大姐，跟她挥了挥手，又扶着母亲，让她继续往前看。
我是不敢让母亲看到大姐哭的这一幕，因为此刻的母亲，眼睛也是红的。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了。
如果放在以前，我们都敢说，等下一次，等过几年。
但是现在不敢了。
母亲80多岁，身体不是那么很好，没有之前那么硬朗，真的不敢想以后，真的不敢说，再等几年，大姐一定会带着孩子过来的。
这不是当年了。
我们都老了，何况是母亲呢。
见一面，少一面啊。
我、大哥、母亲和嫂子，我们是分开走的，母亲回老家，我和大哥返程继续打工。
路上，大嫂给我发过来照片，说母亲上了车就睡觉了。
我看那照片，觉得母亲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想，这是因为大姐照顾的好吧，当然，也是因为见到了大姐吧。
只是这一别，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见了。
再见的时候，身边的人，还是那些人吗？
再见的时候，是多久之后呢？
说是交通方便了，说是通信方便了，说是想见面就可以见面。
但真正到了成家立业，有家有院的时候，考虑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今天想见面，背起包就走了。
也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对于已婚多年的远嫁女儿，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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