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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贯百年, 怅然悲史,

中国台湾有这么一位奇绝女子,

她叫齐邦媛

凭一己之力,

揭开国人累累的“伤疤”,

携雷霆之势震动中华。

这是她给世人留下的,

一个永恒的“纪念品”:

拨开时代氤氲的浓云,

那里面埋藏着的,

是她思念不绝的少年郎,

是中国最刻骨铭心的悲伤,

是中华民族最耻辱的过往,

更是我们世世代代,

亏欠最深最深的恩情……

刚刚,她追随这一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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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忆往昔峥嵘岁月,

如一条滚滚巨流河,

躲不了,渡不过。

民国初年的东北,

有一精英人士叫齐世英,

曾赴日本、德国留学,

在当年闭塞的时代,

这等资历足以叱咤风云。

如此人杰,踏足东北政界,

做事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可众人还是低估了他。

齐世英瞧着是一文弱书生,

骨子里却尽是桀骜倔强的气息。

他欲做救国救民的大事业,

跟随奉系郭松龄将军起兵,

可惜差了天时地利,

兵败东北巨流河。

流亡至南京的齐世英,

终于和失散多年的妻儿团聚,

这是齐邦媛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其实,她从出生就没有名字,

“邦媛”二字,还是那年孱弱垂危、

差点被人抱走埋了之际,

一位救了她的游医取的。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出自《诗经·君子偕老》,

满含祝祷女子美好之意。

只是,兵荒马乱的岁月,

又哪里来的美好呢。

东北沦陷之后,

齐世英变得忧心忡忡,

他早出晚归,

甚至很久才回家一次,

他忙着说服行政院,

成立“国立东北中山中学”,

救济和收容东北流亡学生。

忙着兴教育办杂志,

帮扶义勇军。

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

在齐邦媛的心里,

刻下了永恒的记忆。

她的笔下曾流淌出这样的文字:

上海沦陷后,日军直逼南京,

我们举家南下,童年戛然而止。

为了紧急转移中山中学学生,

父亲叫人开来了汽车,

我哥哥本来在队伍后面走,

舅舅在司机那里给他挤出一个位置。

第二天父亲从后方赶来,

问我哥哥为什么坐车。

舅舅回了一句你就这么一个儿子,

就叫他坐车吧。

父亲说,“带出来的那些学生,

哪一个不是家中独子?

为什么他们走路,

我的儿子就该坐车?”

他叫我哥哥下了车,

跟在队伍后面走。

这些歌唱着《松花江上》流亡的学生,

大部分都是在战火中失去亲人,

无家可归的孤儿。

安稳下来后,齐邦媛的母亲,

总是招呼他们来家里吃饭,

某年除夕,来了一位少年,

他“用一切自尊忍住号啕”,

缓缓讲述自己身世。

他的父亲,

任伪满洲国沈阳警察局长期间,

因放走不少地下抗日同志,

而被日本人浇油漆活活烧死。

那时候,齐邦媛还不知道,

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一场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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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张大飞,身负国仇家恨,

抱定必死之决心,

要为所有牺牲的同胞报仇!

这也注定了有些暗暗滋生的情愫,

无法宣之于口。

书中那些荡气回肠的慨然志气,

具象于勇毅少年的身上,

他已看到在这惨烈的世道中,

自己将可能面对的结局,

他给不了她未来……

七七事变之后,

齐邦媛再度踏上流亡之旅,

她的母亲病重、

还有三个幼小的妹妹,

全靠中山中学学生抬的抬,抱的抱,

才得以登船逃生。

那是一个又一个熬煎的日夜,

日寇的飞机投下炸弹,

城里,江边,

满是或焦黑或仍焚烧的尸骸。

生死存亡之际,

稚嫩的少年一夜长大,

成为家国的保护者。

柔弱的少女心智渐坚,

难抑的情感有了清晰的轮廓:

“那些凄厉的哭喊声,

在许多无寐之夜震荡,

成为我对国家民族,

渐渐由文学的阅读,

扩及全人类悲悯的起点。”

在重庆,

齐邦媛停下已奔逃到溃烂的脚步,

在日机猛烈的轰炸和冲天火光中,

她在南开中学读书六年,

和许多义愤填膺的学子一起,

吼出了那撼天动地的巍巍志气:

中国不亡,未来有我!

此时此刻,张大飞参了军,

他成为第一批,

去美国受训的中国飞行员,

回国后,

加入陈纳德创建的“飞虎队”,

开始搏击长空的壮烈人生。

中国第一代战斗机飞行员

背起了家国之恨,

再难有儿女情长。

张大飞和齐邦媛很少见面,

但不绝书信往来,

他们谈生命、谈信仰、谈家国,

却不敢说爱,

他深知每一次起飞,

都可能成为永诀。

一封封跨越山水的书信,

见证着隐忍的“我爱你”。

这份压抑的情感最为僭越的一次,

是1943年,那天下起骤雨,

他来见她,

把女孩一把拉进了自己的雨衣,

第一次贴近他的胸膛,

她听见他的心跳如鼓声。

那一刻少女甜蜜的心动,

仿佛有一束绚烂的烟花,

在天边炸开。

谁也没有说话,

但这沉默,震耳欲聋。

战斗要打响了,透过迷蒙的雨幕,

她的少年郎大踏步离去。

那段过往凝结成了挥不去的回忆,

很多年后她这样写道:

我们那样诚挚、

纯洁地分享成长经验,

如同两条永不能交会的并行线。

他的成长是在云端,

在机关枪和高射炮火网中,

作生死搏斗;

而我却只能在地面上逃警报,

为灾祸哭泣,

或者唱“中国不会亡”的合唱。

我们两人也许只有一点相同,

就是要用一切力量赶走日本人。

他们约定,

在战火硝烟散尽的胜利时重逢。

然而齐邦媛等来的,

却是一封诀别信。

在日军疯狂的反扑中,

张大飞为掩护战友,

战机不幸被击中,壮烈殉国。

牺牲前,他给齐邦媛的哥哥,

写下一封诀别信:

你收到此信时。我已经死了。

八年前,

和我一起考上航校的七个人都走了。

三天前,

最后的好友晚上没有回航,

我知道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我祷告,我沉思,内心觉得平静

请你原谅我对邦媛的感情,

既拿不起也未早日放下……

这八年来……

她的信是我最大安慰……

这些年中我一直告诉自己,

只能是兄妹之情,

否则我死了会害了她,

我活着也是害她……

以我这必死之身,

怎能对她说“我爱你”呢?

请你委婉地劝邦媛忘了我吧,

我生前死后只盼望她一生幸福。

对张大飞来说,

这是何等样的残忍,

血淋淋的战刀,

无情砍断他对青春对爱情的幻想,

那是怎样一种不言相思,

却尽是相思的牵肠挂肚。

对齐邦媛而言,

这又是何等样的痛楚,

“一九四三年春风远矣,

今天我再不得见他一面。”

躲不过的情劫,忘不掉的心结。

等不到的爱情,回不来的爱人。

血泪流离,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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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侵略的痕迹终于消失,

中华大地,

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欢愉。

一个硝烟弥漫的时代,

就这么行到终点,

可齐邦媛的余生,

永远是“兵荒马乱大雨倾盆”。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遗憾产生,则终生困顿。

父亲见她伤心,送她去台湾大学,

任外文系助教一段时间,

给她买的是来回机票,

却未料到,她这一去,

竟是与故土隔绝了大半生的光阴。

1949年,自大陆退到台湾地区,

齐邦媛明显的从父亲眼里,

看到了颓败的灰暗。

一个热血熠熠的男人历尽颠仆,

半生龃龉,挣扎过,拼命过,

对老蒋的种种不是反抗过,

终于所有的壮怀激烈付诸流水。

他站在台湾省的哑口海岸,

望向望不到的东北巨流河,

喃喃:再也回不去了吧?

很多年之后,

作为第一批回大陆的、

支持祖国统一的台湾知识分子,

齐邦媛站在东北的黑土地上,

回答了父亲当年的疑问:

今日重返故土,

愿未来相会于国家统一的某天,

哑口海的游子,终魂归巨流河。

这个时候,岁月的长河,

已经淌至1989年,

这个时候的齐邦媛,

已经是台湾文坛赫赫有名的巨擘,

也是誉满中外的大作家。

她为沈阳复建的东北中山中学,

捐建了图书馆,

她来到了南京,

站定在抗日航空烈士墙前,

一个碑一个碑的看过去,

直到那牵挂了几十年的名字,

灼伤了她的心,

往事历历在目,

那时少年,彼时少女,

此时她成了七十老妪,

而他,早已是一抔黄土!

年轻的生命,

所有慷慨激昂的过往,

浓缩成短短两行碑文,

目之所及,尽是英雄。

她老泪纵横的写道:

“三千多名中国空军烈士和他一起,

静默无声地听着她在墓前哀哭。”

时代的飓风会席卷一切,

自南京回到台湾,

齐邦媛献给所有为国家献身的人,

一部煌煌巨著:《巨流河》。

这本书,

揭开了中国人最沉痛的“伤疤”,

勾勒出我们最悲怆的过往:

几十万字流淌出一条“巨流河”,

写尽跨越百年、波澜壮阔的,

20世纪中国人民的苦难史。

这是真实的回忆录,

是百年风云中,

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

颠沛流离的同胞,

舍生忘死的英烈,

满纸忧伤且字字血泪。

她“以缜密通透的笔力,

从大陆巨流河写到台湾哑口海,

以一个奇女子的际遇,

见证了纵贯百年、

横跨两岸的大时代的变迁。”

她笔下是百年人间沧桑变幻,

东北,

“不愿接受伪满洲国统治的人们,

当无尽的苦痛氤氲不散时,

他们唱着《松花江上》流亡……”

“国都化为鬼蜮,

那种尖锐凄厉的警报声音惊心动魄,

有大祸临头的死亡之音,

尤其月夜由睡梦中惊醒立刻下床,

扎上腰带穿鞋逃命,

那样的惶惑和愤怒,

延续数年的警报声,

在我心上刻画了深深的伤口,

终生未能痊愈……”

“八年抗战,血泪流离,

即便逃到大后方重庆,

日军飞机亦如跗骨之蛆,

时不时来轰炸一下,

于是警报一响,人人撒腿逃命,

当一个农夫被炸死,

他的母亲坐在田坎上哭了三天三夜……

在自己的国土上,

毫无安全感地流离逃难,

连蓝天上也充斥着死亡和暴力!”

这是一个苦难的中国,

但,这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中国。

“张大飞的一生,

在我心中,如同一朵昙花,

在最黑暗的夜里绽放,

迅速阖上,落地。

那般灿烂洁净,

那般无以言说的高贵。”

以一个男儿的慷慨捐躯,

描写出那个年代,

至浓至烈的国仇家恨下,

一批男儿拿自己的身体当炮弹,

与敌人炮舰阵地一起,

同归于尽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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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代战斗机飞行员

他们为了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集体赴死,平均年龄仅23岁。

阎海文,21岁牺牲,死前高喊:中国无被俘空军!

沈崇诲,与敌人同归于尽时25岁,中日空战“自杀式袭击第一人”。

他们的教授仰天悲泣:

“我的学生都已经战死,

如今轮到我这个老师上去了。”

一个个卑微如草芥的个体,

在时代的洪流之中,

如何迸发出最绚烂的人性之光?

救亡图存,以身殉国,

祭这天地山河,换我民族无恙!

齐邦媛这一部《巨流河》,

如此忧伤,如此独特,

淌着血与火,

砸向了中华文学浩瀚的大海,

激起万丈波澜。

此书的重量,

被评为“一出手,震动山河”。

2011年,她凭这本书,

拿下第九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从此,它成为一个永恒的纪念品,

为国人记录侵略战争的残酷,

记录中华民族那个苦难深重,

却又是铁骨铮铮、荡气回肠的时代!

那个惨痛的年代,

埋葬了她的少年,

埋葬了无数炽烈的生命,

毁我多少人杰,

伤我芸芸众生,

造多少悲欢离合,

留多少苦痛哀鸣。

但那丹心铸成的忠魂,

以热血换来如今来之不易的安稳,

他们的故事,

在这个远离硝烟炮火的国度,

仍留青山昭日月,

永存天地人间!

巨流入海,无问西东,

魂兮归来,萦绕河山!

今日清明祭,悼念齐邦媛,

缅怀所有为国捐躯的华夏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