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那抹白,既没有艳丽的花朵,也没有芬芳的香味,甚至没有葱葱的绿荫,更没有诱人的果实,但却有一种别样的美。在春风的照拂下,安静地摇曳着,波浪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千娇百媚,逸态横生。它穿越千年的诗经,步履款款地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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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诗经•卫风•硕人》

白茅是柔软的。禾本科里的白茅,身子箭立如矛,春季里茅花刚刚抽出之时,外有一层草皮包裹,剥开来,是一长条形的白花:嫩如豆腐西施,白如硕人庄姜,尖如美人之颌。正如这诗经里的女子,手指如春荑柔嫩洁白,皮肤如凝脂般润滑,脖子的肌肤如天牛幼虫呈半透明至乳白色,牙齿如葫芦的种子一般雪白匀称整齐,眉弯容貌美丽,嫣然一笑,微波荡漾,尽态极妍。

白华菅(jiān)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bǐ)我独兮。——《诗经•小雅•白华》

白茅是温顺的。 成熟后的白茅,洁白、温软而柔顺,是野地里千万年不曾改变过容貌的植物。它很普通,普通到你顺手拾起它,用它来包裹和束缚菅花;它很特别,特别到一想起它,就彷佛可以看见一个同样洁白、柔顺的女子,她不依附,也不低怜,却孤独的站在春风吹过的河岸长堤上,看倦鸟回了巢穴,看红霞染透天涯,看牛羊归来,看鸡栖于埘,看男人为何却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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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诗经•召南•野有死麕》

白茅是圣洁的。猎人用白茅包起猎杀的獐子,送给心爱的女子那个怀春女子,脸上放光,腮成胭红,在吸引男子向她走近,两情相悦的世界里,有一场生命大戏的幕布正在徐徐拉开。

《野有死麕》让白茅有了物性和神性的洁清,白茅便有了象征。它可以是少女,可以是女德,可以是女体,也可以是母性。这都是白茅自带的隐喻。我们感受两情相悦带来的生命的激荡,就像白茅的飞羽在生命中恣肆汪洋。

白茅呀,在周朝祖先的诗里,它是如此地温顺淡雅、热烈奔放。它是怀春女子那一双痴迷的眼,是寂寞萧索世界的一抹亮丽,是生命不息爱欲滚烫的舞蹈,是澄明通彻的生命之镜。

若干年后,我们重读经典。在某个时刻,我仿佛听见了江声浩荡,触摸到了青草蔓长……《诗经》深处的白茅,守护着浸润到另外一个文明的心坎,穿越了生命之河,跨越了重峦峻岭,而奔腾浩荡,汇成了国家发展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