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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伟,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1976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安康日报》《西安日报》《延河》《陕西日报》《安徽文学》《教师报》《当代作家》《首都文学》《作家文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网》《文艺报》《中国作家在线》《中国作家网》《海外文摘》等中外省市报刊杂志发表作品1190多篇,390多万字。曾获得中省市各种文学大赛一、二、三等奖50余次。公开出版著有散文集《乡村的牛》《以爱的名义》《泥土人生》,诗歌集《月亮的背影》《花开,想起母亲》,小说集《草医肖老爷》共六部。

“天河”沟的田禾乡

田禾乡里,有条田禾沟,过去叫“天河”;天河岸边修了田,就叫成了田河;田里插上了秧,河里溪水渐渐变小,后来就叫成了田禾沟。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来到田禾乡,记下了初相识的一段话:三沟归一涧,四梁靠一山,湍流一条河,推开一坝田;沟里有人家,梁上冒炊烟,坝里开集市,扇形聚人缘。这便是田禾小乡的地貌风景。

我记下这里的三沟,是指西边响动子沟、中间竹园沟、东边董家沟;趣言一涧,便是指贯穿全乡境内的田禾沟;走过的四道梁,是指西面的长远梁、中部的白崖坡、东边的庙梁、东北方的薛家坪;笔下的一山,就是指杨家山。

响动子沟很有趣,一沟邻两洞,一石击一洞,两洞齐鸣声,便得其名。我听说后,每次路过这里,总要搬个石头撞撞试试,声音果然从两洞内发出,真的奇特而好听。住在这里的人,累了就甩个石头,嗬喂一声松松筋;愁了就砸块石头,怒吼几声散散心;乐了就抛块石头,哼畅两腔调调情.......这沟到底有多长,我从来没走到尽头。只看到沿沟有边边地,沟上长远梁,随梁弯处有塝塝田。沟崂崂上住的人家,到乡里赶半个月一次的逢场,鸡叫三遍打早饭,匆忙两个时辰的买卖过程,回到家里已是夜明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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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上到白崖坡,村里一位中学生,听说我是县里的文化人,赶来叫我看他写的诗,还问能不能登在《汉阴报》副刊上。我边看边读:“白崖坡的村/一步一步上白云/跪了膝盖/磕了额头/还常常碰破眼睛。//赶场到乡集/一步一步下白云/横着脚掌/拽紧葛藤/不小心还把屁股蹬平。//上白云下白云/白云生处舞白云/崖层鱼鳞白/羊肠小路石似银/上下白云如天登/祖祖辈辈都如此/何时才能驾白云。”“真实写照,朴素无华,句句真情,一定可登”,我感慨并脱口而出。

最高处的庙梁子,其来历源于一段美好传说。所谓庙梁子,是侯家河与蚂蝗沟隆挤起一座梁,梁脊两旁是悬崖峭壁,梁顶矗一古寨,寨中建一古庙而得名。庙虽不大,一正门,一小院,一正堂;门前双狮威严,庙中显位是关帝圣君,一身正气浩然。

据说乾隆盛世,一小股土匪被追杀至田禾沟,沟里百姓攀崖上寨避难。这股土匪,在横扫长远与白云后,扎营庙梁下,整编队伍,准备沿着梁脊逐个破寨,以安其身,据险而长期盘踞。一日早晨,正当土匪跨过侯家河,还未进攻时,突然间狂风大作,吹得昏天黑地,庙上下来一个赤面长髥、丹凤眼、卧蚕眉、身高数丈的汉子,双眼大瞪,手握一把三环大刀随风杀去。寨下的土匪一时不知所措,惊吓得慌乱迎战,有的拔腿逃窜,待到土匪撤回田坝后,满是伤残的人马。抬头望天,却是晴空万里,纹丝未动。自此,土匪再也不敢前行半步,庙梁山寨便成为田禾沟百姓的护身寨,也是人们供奉的神寨灵庙。

当年的田禾乡,处于田禾沟上游西岸,位于县城东北15.4平方公里,距离316国道北14.6公里,驻地杨家山下的田坝坪。该乡东北面与安康县(现汉滨区)相邻,西面与清明寨乡、龙太乡交界,南与安良乡、龙太乡接壤,因境内的田禾沟而命名。下辖胜利、田禾、庙梁、白云、同心、长远6个村委会,41个村民小组,1168户4940口人;拥有国土面积26.1平方公里,耕地面积6630亩,其中水田1711亩,属于坡地多水田少的秦岭南麓浅山区丘陵地貌。因而此地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田禾沟溪水四季常流,沿河农田灌溉水量有余。过去粮食生产以小麦、水稻、玉米和杂粮为主;缓坡地栽植桑树多,家庭多以养蚕为副业;这里曾经是县级蚕桑养殖示范乡。

该乡在普及教育中,有完全小学2所,村办初小4所。医疗建设中,乡办有卫生所,村有赤脚医生;畜禽养殖建有兽医站。文化宣传有乡文化站、广播放大站。经济发展,乡建有拖拉机站、菜籽榨油厂,还有供销货栈和商店以及养蚕厂等企事业单位。当时检查工作有留言:“田禾乡里蓝蓝天,白云深处绿绿山;三沟四梁归一涧,一山一河一坝田。庙梁同心情长远,胜利村中学经验;耕田种地精细化,植桑养蚕聚财源。”

乡政府驻地的田禾村,位居乡北相距不到半公里,处于田禾沟中部,驻地竹园沟交汇田禾沟间的坝子坪;组建该村时,便以此沟而命名。该村北与庙梁村、白云村相接,西与长远村毗邻,南与胜利村相连,东与安康县(现汉滨区)交界。村西有一处响洞子沟,一石投进两洞出声;村南一大块黄竹朳,竹干竹叶均为黄色而得名;村北的魏家沟,以魏氏一族早年来此沟而取名;沿沟上半里路有条蚂蟥沟,因沟内蚂蟥多而得名;连接此沟的董家沟,因董氏一家先到此沟而取名。村内7个村民小组,315户1098口人;耕地面积1634亩,其中水田476亩,多半坡地少半水田,属于浅山丘陵地带。该村地势较为平坦,乡办的学校、卫生所、供销社等单位,均在此村驻地。因而民间有言:“田禾村驻政府边,上学就近医方便;乡有集市逢五场,农家特产好变钱。”

白崖坡上的白云村,因崖石呈白色印象很深。20世纪80年代初冬慰问贫困户,我徒步来到这里,真有点儿“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感觉。等到了农户家中,我已是满头热气直冒,虽没有“停车坐爱枫林晚”的直观,却听到了“社会主义就是好,儿女们不能忘了恩”的嘱咐,心中顿时生发“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激情。该村位于乡政府北三点五公里,北与安康县(现汉滨区)白云寨交界,东与庙梁村、西与长远村、南与田禾村相邻,驻地竹园沟源头上的白云坪,组建该村时便以此地而命名。村内4个村民小组,167户668口人;耕地1007亩,其中水田193亩,坡地多水田少,典型的浅山区地貌。俗话说:“白云村里舞白云,天上地下白云生;山水如画特产多,粮油似金家里囤。”

田禾沟源头的庙梁村,位于乡政府东北方二点五公里处,因地处庙梁而命名。到庙梁村去叫“上庙梁”,因为该村驻地在山高坡陡的庙梁上,过去只有石崖小道,还真是“梁道难”的感受。梁顶有一小坪场,据说在明末时期,沟里百姓在此梁坪上,捐资捐物搬运石木,建了一座关公庙,以聚财避匪,俗话土语叫成了庙梁子。庙梁半山腰有条小沟,有侯氏一家早先来到此地,称其为侯家河。庙梁东部有一小坪坝,薛氏一族最早来此而称为薛家坪。村内有7个村民小组,228户910口人;耕地面积1056亩,其中水田289亩;坡地多于水田,属于浅山区地形。沟内文人风趣地说:“上山庙梁下坡仰,一上一下半日光;兵匪畏惧神庙地,关公舞刀护梓桑。”

居乡政府最西北的同心村,距离有四公里之多,位于响洞子沟源头,驻地雷家沟头的沙树坪;组建该村时,当地百姓热情踊跃,并“同心同德”的拥护,便以“同心”之意而命名。董家沟就是响洞子沟的源头,以清康熙年间董氏一族迁来此沟而得名。该村北与安康县(现汉滨区)交界,西与清明寨乡相邻,南与长远村相连,东与白云村毗邻。村内4个村民小组,93户409口人;耕地面积696亩,其中水田196亩;水田少旱坡地多,属于浅山丘陵地带。当时有“同心村里人心齐,山高水长聚一起;沟边造田坡改梯,旱涝保收乐欢喜。”的说法。

响洞子沟中游的长远村,位于乡政府北三公里处,驻地沟西岸的竹园坡坪上;组建该村时,原来三个互助组不那么齐心,工作队以“长远利益”进行宣传讲解,激发了大家的热情和拥护,便以“长远”的意义而命名。该村西边半公里处的殷家湾,有殷氏一族早年迁来此出而得名。村北面与同心村相邻,西边与清明寨乡连接,南面与田禾村毗邻,东边与白云村交界。村内3个村民小组,176户678口人;耕地面积938亩,其中水田245亩,水田少于旱坡地;典型的浅山丘陵地带。当时有这样的童谣:“响洞沟边长远村,长远利益利众人;一沟两岸多打粮,喂猪养蚕地变金。”

乡政府西南方的胜利村,相距一公里多;处于田禾沟中游的东岸边,驻地麀沟南岸下面的桂花树坪;组建该村时,当地群众兴高采烈,工作队胜利圆满完成组建任务,便以“胜利”之意而命名。村西、南面与龙太乡接壤,北与长远、田禾村相邻,东与安康县(现汉滨区)交界。所谓麀沟,是清代年间有人在此沟发现一直母鹿而取名。该村西边有大堰、小堰两条沟,村北边一共多,有项家沟、李家沟和张家沟,均以三条沟内住家姓氏而得名。村内7个村民小组,189户944口人;耕地面积1010亩,其中水田412亩,旱坡地略多于水田面积;是与浅山丘陵田坝地带。老百姓有“田禾沟里胜利村,六沟一坝水田屯;白米细面家家有,砖房瓦屋户户新。”的顺口溜。

去田禾沟乡,听老人讲田禾沟过去的故事,很有味道。田禾沟里6个村,驻村时步行到每一个村组;并在田禾沟,同乡里的、村里的、队里的、户里的人一道,来想方设法改变田禾沟现在的境况,很有有意义也积淀了情感。

联乡工作中,也了解到该县的历史发展进程。该乡解放前归属于蒲溪镇,1949年12月县下设区村制,属于蒲溪区白云村辖地;1956年6月,全县区划改制,县下设区乡制,成为蒲溪区下辖的田禾乡,行政区划正式始名;1956年9月,撤销区乡制,是行政设合一的人民公社化,1961年9月,改田禾乡为田禾人民公社;1966年10月,1977年4月,将龙门公社并入田禾公社;1983年7月,全县该公社为区乡制,又将龙门从田禾公社分设出去,田禾公社更名为田禾乡。中途经历1966年、2000年两次乡政机构改革,未有变动;直至2011年,撤销了田禾乡并入蒲溪镇。

时代进入统筹城乡建设,县上要让沟里的人享受城镇的生活,于是田禾小乡就撤并到月河川道的蒲溪镇。从而,田禾沟就名流久远,田禾乡就此消失。可是这个精致的小乡,在我的记忆里却不能抹去。

经历62年改造发展述田禾沟,到了二十世纪的田禾沟小乡,却是别有一番新气象,更有一番新景象,很有山水如画、田野飘香的魅力。

如今走进田禾乡,不再有“梁道难”的感觉。三级硬化公路从乡里连接到界外,通村水泥路让长远村不再远,十几分钟就到达;叫白云不再陡,公路驾在白云中;使庙梁不再险,公路通到院坝边。出村到乡再进城,人来车往,简捷顺畅。

沟里那些边边地、塝塝田,坎坎坡,都成了农业产业的基地。田禾坝子里,春天一片金(油菜花),秋天金一片(稻谷);夏季河水哗啦啦,冬天雪铺白皑皑,一年四季好景观。

撤并到川道镇的田禾之地,一些小伙、姑娘不愿再“抗着锄头背太阳”而梦想“穿着皮鞋逛商场”,追寻“双手勤劳能挣钱,乡下城里人同源”的人生信念,于是走出了坡,告别了沟,离开了梁;去争取外面世界的风光,再回乡打造乡村振兴的梦想。

2024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