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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关注雷双,是从她的作品开始。由作品而及人,这是偶然,也是必然。我向来相信:艺术家靠作品说话。

艺术家雷双

三年多前,世界深陷混沌之中,深圳市艺术产业促进会在我们的同构艺术空间开启了首届《春语》展,其中就有雷双的“向日葵”系列。她用一种逆向的视觉思维,画出向日葵的负像——日食葵,似在用画笔破除某种禁忌后产生的一种快感,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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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与其作品《日食葵》180*312cm

在“以艺抗疫”为主题的这届展上,除了雷双,还有沈敬东、栗子、张岚芊、刘国义等诸多国内知名艺术家的作品,首届《春语》展获得圆满成功。

第二届《春语》展,雷双的作品缺席,我却意外地在我们的同构艺术空间与雷双见了面,且有了一场毫不设防、一见如故的交谈,似有神交。这种感觉,完全是由其作品事先带给我的情绪作铺垫的。

特别有意思的是,我们并没有过多地谈论艺术,而是在非常轻松的语境下谈天说地,完全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话语圈”,又仿佛“时空游走”,雷双竟然跟我讲起来了她很久以前曾受人骗的那段经历,娓娓道来,而且用一种小女生才有的口吻来叙事,完全像是“别人的故事”,我怎么也无法将此与其作品给我留下的印象相匹配。聊着聊着,雷双提到了她陪伴而来的先生,并特意告诉他来见见我。

晚上用餐,在饭桌上见到了雷双的那个“他”,在我眼里一个儒雅、愿意表达又颇有责任心的“护花使者”。可席间交流,雷双总时不时地对他的“护”有点抱怨,给人一种“恃宠而娇”的印象。我似乎印证了一点:雷双正就是那种生活中的小女生,艺术上的大女主,以至于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或者说至少是绝大部分时间)用以自己“想干吗就干吗”的艺术创作上,用在那些命题有点沉重、又绝对绕不开的探索上,诸如欲望与死亡、理想与黑暗、已知与未知、个体与社会……

比起一般的画家纯粹用画笔来体现,雷双有其用文学、哲学角度来思考的优势,这应该与她有过的教育经历有关。所以我在她的作品里,时时能感受其艺术之思与生命境界的飞升——不管如何挣扎,她们都向着光奔赴。

她这样自述——

“我从2005年开始画玫瑰,2011年‘向里尔克致意的玫瑰’系列至少有八九幅。当我画干枯的玫瑰那种蚀刻般的线条时,它所呈现出的形象就如眼睛一般,这让我想起自己在八十年代读里尔克时看到他自撰的墓志铭:‘玫瑰,哦,纯粹的矛盾,在你众多的眼睑下,能超然独自地安眠,也是一种喜悦。

从艺以来,我好像没有在阅读中去寻找过形象,而是将一些文字塑造的形象、概

念沉于心中,作画时与它相遇。比如‘玫瑰’,是与里尔克的诗相遇,才有了‘向里尔克致意’的玫瑰。玫瑰这个‘神奇的明珠’在诗人里尔克眼中始终是一块冥思凝神的基石,他自撰的‘玫瑰’墓志铭诗句也成为人们企望对诗人存在和本质进行破解的密码。

读到里尔克以及自撰的墓志铭‘玫瑰’,至今已有三十年。我用绘画的造型手段去体现‘纯粹矛盾’的玫瑰,有着多重眼睑的玫瑰眼的面孔上,仿佛有诗人的魂灵在闪现,它是否能为故去的诗人做一个存在和本质的解密?在这些天才诗歌的背后,歌手早已‘超然独自地安眠’,但愿他在睡梦中能看到,有一个后来者,听到了他的‘媚叫’,循着他的歌,用他看重的艺术形式——绘画来呈现那众多的眼睑,体现那纯粹的矛盾。”

雷双作品《向里尔克致意》系列 146*228cm

就艺术创作成就而言,我将雷双的《光寂》系列视为其抽象艺术实践新高度。作品不仅蕴含着光影的魅力,还融合了丰富的想象力与深邃的理性思维。在雷双的创作中,理性的表达尤为显著,特别是在运用螺旋形态的几何曲线方面,这种独特的手法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为中国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开辟了新的可能。

雷双作品《光寂》系列 146*114cm

大千世界,总是充满着那么多的矛盾,又无处不展现出无限的可能。对此,雷双是特别敏感的。但我曾设想,假如当年那个受骗的“小女生”还是沿着那条单纯的轨迹行走,她还会被不断滋生的“矛盾”所裹挟吗?

人的生命有涯,而人生没有如果。雷双的艺术生涯注定与里尔克相遇,并通过他诗中的“媚叫”,循着他的歌塑造出她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说雷双在里尔克有着多重眼睑的玫瑰眼的面孔上,仿佛捕捉到诗人的魂灵在闪现,从而对这位故去的诗人做出一个存在和本质的解密,那么,我们又何尝不可以从其“有着多重眼睑的玫瑰眼的”形象上找到解密雷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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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作品《舞》80*60cm

不知为什么,解读雷双的作品,我总会想到另一个我所敬重的学者——雷颐,并与读雷颐先生的著作时的感觉联系起来。

不管是他笔下那些仿若长空中孤寂星辰的明灭浮沉,还是我仿佛能感同身受他对于萨特所执“存在即地狱”的迷思,雷颐通过他《孤寂百年: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十二论》等的个案研究,深入骨髓地探讨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让我对于其“思想”产生的背景和语境有更独到的认识,从而对那些“思想”的理解也更为深刻。

而从雷双的画作,我同样能感受到她那种知识分子和自由艺术家的独立个性,以及从中流露出的畅快淋漓的个体意识。所不同的是,雷颐的哲学思考更多用文字来表达,而雷双用的是画笔和色彩。

从去年离开深圳后,雷双很忙。我注意到,在多地各种各样的当代艺术展览上都活跃着她的身影,最近的参展便是新春三月同时在北京和深圳两地不约而同举办的“致敬女性”主题的《了不起的“她们”——福布斯中国致敬卓越女性艺术家邀请展”》和《春语3》。我想,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创作沉淀,足以支撑她的艺术成就,她也值得成为大大小小展览的座上宾。

打开雷双的艺术履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展览是呈现她用作品说话的最好方式。

雷双,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五届研修班毕业。国家一级美术师。2021年入选亚洲影响力TOP100顶尖当代艺术家榜单(BNAAC亚太艺术研究中心/比佛利北美当代艺术中心)。

2024年应邀参加福布斯中国与凤凰卫视主办的“致敬女性力量—福布斯中国卓越女性艺术家邀请展”于北京凤凰卫视凤凰中心。

2022年参加《The 1st Annual METAVERSE Art@VENICE第一届威尼斯元宇宙艺术年度展》于威尼斯军械库。

1996年应美国女艺术家联盟之邀参加首展于纽约联合国大厦的BEIJING AND BEYOND国际巡回展。

1999年“夜与昼”获美国亚太艺术研究院颁发的优秀奖并赴华盛顿市参加颁奖仪式。

1998年及2008两次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由哈佛大学出版、由美国艺术史学者撰写的《身体的印刻与性别的经典:当代中国的女性艺术(Inscribing the Body and Gendering the Canon: Women’s Art in Contemporary China.)》中,有雷双艺术专题介绍。

雷双受邀参展

雷双的创作生涯, 是一次又一次对生命意义的深刻追问。她的作品,既有具象的细腻描绘,也有抽象的大胆表达,是其情感和哲思的载体。她将个人的欲望与死亡主题投射于画作之中,使得每一幅作品都充满了深邃的内涵。

诸如红与黑的交响曲。在其代表作《喷薄1995》与《日食葵2013》里,红色的火山象征着生命的盛期,而黑色的向日葵则代表着消逝与死亡。这两种色彩的对比,不仅展现了生命的活力与衰败,也反映了艺术家对女性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深刻理解。她认为,艺术创作不应受限于性别,而应关注更普遍的人性问题,不仅是对生命热爱的表达,也是对社会历史的深刻反思。

雷双作品《喷薄1995》与《日食葵》

回到《春语3》。

雷双在展上的两幅作品,是其在二十多年来“一直游走于具象表现与抽象表现”的代表作。一是她自称在2022“铁链女”期间画的向日葵《时间之镜》,另一幅则是以暗色为基础的《飞红·美人蕉》。

《时间之镜》以蓝色为基调加以白色的光影线条,那光影夹杂着丝丝渐变的蓝色好像会流动似的衬托着明暗恰好的向日葵。

《飞红·美人蕉》虽以暗色为基础,但那层次多变、极具空间感的背景使得处于画面中央的美人蕉格外吸人眼球。浓烈的红色好像要冲出画面,让人看得心里不由得为止一颤。

雷双作品《时间之境》系列 100*8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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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作品《飞红·美人蕉》系列 146*114cm

两幅油画均以以植物花卉为题材,绚烂鲜艳的色彩和抽象光影线条的交相辉映将整个画作的视觉冲击力拉到了顶峰,那是心境、情绪、感情、思想经过融合、积淀之后所呈现的作品。

一以贯之,欲望与死亡成为其作品表现的两大主题。雷双具象化地将创作的题材限制在植物花卉这一领域,并将自己投射在画作的主题之中,作品成为其自我的所有可能性的载体。

欲望是充盈和完满,死亡是空虚和低落,二者相互交错,就如同福科,将死亡变成了一种与生命共存的力量,即一种在死亡主义背景上的生命主义,雷双则将欲望之花开放在死亡的背景之上,从而彰显思想的生命。

这完全是时间的维度与宇宙的命题,绽放和沉思,从灰烬中重燃生命之火,是对生命“失去”的一种转化。

雷双的《痛苦的黄金》等作品,被称为“灰烬之诗”,在画面中让“灰烬”再次燃烧,升起火焰。这些作品,如同时间之镜,反映了宇宙的秘密,让人体验时间的悲欢,思索生与逝。雷双喜爱的诗人茨维塔耶娃的诗中所写:“永远不会麻木,时刻朝向灰烬。”她的那些画,正是源自一个充满生命虚无感的人转化出的艺术现实,是“时刻朝向灰烬”。

雷双作品《痛苦的黄金》 146*114cm

这是艺术家在用理想主义的精神价值照亮历史无序背后的黑暗,是对社会历史的反思所转换出的对生命的热爱。这不是“小女生”的思域,这恰恰是真正的艺术大家之气。

可以说,雷双的创作代表着当代艺术的舞台上,女性艺术家们以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情感,为我们呈现出一个又一个多彩的世界;雷双的艺术世界,则是对生命意义的不懈探索;她的作品,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更是心灵上的触动。

毫无疑问,雷双的“向日葵”是一个经典的系列创作。有鉴于国际上正在发生着一场特别的“军事行动”,有评论家称其创作以“向日葵”为象征性的政治符号。而在我的视野中,艺术就是艺术,我不想掺杂太多复杂的政治上的标签,作弦外之音的理解。

Who know?我一直相信,观者和读者是智者、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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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时间之镜》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