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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这部小说中,作者刻画了许多形象鲜明的小人物,她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为了生计而坚强的活着。

比如,拥有高情商,为了女婿一家抛头露面前往荣国府打秋风的刘姥姥;比如,冷漠无情,充当凤姐刽子手折磨尤二姐的善姐。

对于这些人,似乎我们并不陌生,只是,在《红楼梦》中,有一个人,她仅仅出现了一回,并且在羞辱中死去;这样一个人,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然而,但我们细品这个人,却会发现,鲍二家的遭遇是值得回味的;更是值得正视的。

《红楼梦》第四十三回,贾母因为念及凤姐日夜操劳,特意替她张罗了一场生日宴会。只是不曾想,在她最体面、最风光的时候,却无意中遇到了一件糟心事。

原来这一天,在众人持续不断的敬酒下,凤姐喝多了,于是她,打着回家换衣服的幌子,准备回家休息一会。

不曾想,她与平儿刚转过弯进入小院,便看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小丫鬟。

见她形色异常,凤姐起了疑心,在一旦威逼利诱之下,小丫鬟说出了实情:原来,此时在凤姐的家中,贾琏正与鲍二家的厮混。

一向强势的凤姐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愤怒不已,尤其是,当她走进房间的窗下之时,正听见他们二人如此的议论:

凤姐啐道:“你早做什么了?这会子我看见你了,你来推干净儿!”说着也扬手一下打的那丫头一个趔趄,便蹑手蹑脚地走至窗前,往里听时,只听里头说笑。那妇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贾琏道:“他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
那妇人道:“他死了,你到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
贾琏道:“如今连平儿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

凤姐听了愤怒不已,不仅打了平儿几个嘴巴,还冲进门去,对鲍二家的百般羞辱。

面对这一幕,贾琏借着酒劲,为了维护一丝体面,也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提起一把剑,便追着凤姐砍,直闹到贾母、邢、王二夫人面前,直到贾母推出他的父亲贾赦,贾琏才选择离开。

在王熙凤的生日宴会之上,因为这一个插曲,确实打破了原本喜庆的氛围;王熙凤与贾琏,也因此分开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贾琏酒醒了后,才拉下脸来,当着贾母等人的面,对凤姐赔礼道歉。

这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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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在凤姐、平儿、贾琏再次相聚在同一间房子里的时候,正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下人却传来了一个消息:鲍二家的上吊自尽了。

众人听了,震惊不已;然仅仅过了一秒,凤姐便保持了镇定,更是扬言,一两银子也不能赔给她的娘家人。

最终,还是贾琏出面,并寻求王子腾的帮助,花了两百两银子,才平息了这件事。

回顾这件事中的鲍二家的,似乎多数人都会认为,作为一个有夫之妇,竟然选择与贾琏厮混,她的死,是咎由自取。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在这一点上,或许有三个方面,需要我们注意。

1、鲍二家的是否是自愿的?

选择与贾琏厮混,是鲍二家的自愿的吗?当然,我们也可以如此理解,但在她自愿的前提下,隐含着贾琏对她物质上的诱惑。

丫头便说道:“二爷也是才来房里的,睡了一回醒了,打发人来瞧瞧奶奶,说才坐席,还得好一会才来呢。二爷就开了箱子,拿了两块银子,还有两根簪子,两匹缎子,叫我悄悄的送与鲍二的老婆去,叫他进来。他收了东西就往咱们屋里来了。二爷叫我来瞧着奶奶,底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两块银子,还有两根簪子,两匹缎子”,这样的财富,对于下人鲍二一家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而鲍二家的,面对如此诱惑,接受与贾琏厮混,最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当然是为了改善其一家人的生活。

2、鲍二家的作为奴才,不具有人身自由。

作为荣国府中的奴才,在身份上,鲍二一家都是荣国府的附属品。他们的生存处境,不夸张的说,会因为贾琏的一句话,而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或许,明白了这一点后,我们才能明白她的处境。

写到这里,似乎让我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的一个细节了。当保尔辍学后,进入了一个餐厅做烧水工,而在那里,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工弗如霞,她年轻漂亮。却最终,仅仅以少量的财富便被一个长官糟蹋了。

在弗如霞的遭遇中,被糟蹋的她是自愿的吗?并不是,而是为了获得这份工作,为了保住生活的现状,她不得不接受的对于现实的妥协。

其实我们回看鲍二家的遭遇,会发现同样如此,她仅仅是一个下人的妻子,不仅没有人身自由;就连如此平淡的生活,也经不起丝毫的折腾。

因此,对于贾琏的引诱,她是不能拒绝的。

3、鲍二家的自尽后,其丈夫的表现,隐含了更深一层的真相。

对于鲍二家的与贾琏厮混这件事,为何在多数人看来,会觉得不耻?会认为她的死是咎由自取?

这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生活在当下的我们,在主观意识中,容易将她与贾琏这样的公子哥的地位,摆在同一高度。

生活在当下的我们,若一个有夫之妇,选择与另一个有妇之夫厮混,自然是不道德的;只是,鲍二家的与贾琏的厮混,并非属于这样的性质。

尤其是,当我们看见其死后,鲍二的态度,或许更容易理解这一点。

在她死后,原文用了这样一句话,简单交代了其丈夫的态度。

贾琏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银子入在流年账上,分别添补开销过去。又体己给鲍二些银两,安慰他说:“另日再挑个好媳妇给你。”
鲍二又有体面,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贾琏,不在话下。

对于妻子的死,鲍二展现出悲痛了吗?显然并没有,在绝对的利益之下,在绝对的体面之下,他选择了妥协。

在他的身上,我们没有看见一个正常男人对于失去妻子的悲痛或许一个正常男人对于谋害妻子的人流露出一丝的愤怒。

相反,他依然如同往常一般,选择追随贾琏,唯命是从。

如此一幕,说明了什么?或许,在鲍二家的与贾琏厮混这件事中,他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这一幕,正如在西门庆家谋差事的韩道国,面对妻子王六儿,与西门庆厮混的态度一般。

只是,韩道国比之鲍二,更有人性;他对妻子,更有情义。

小结:

或许,当我们明白了鲍二家的上吊自尽背后隐藏的细节后,才能真切地感受她的不幸。

因为在这个事情中,她原本就处于弱势群体;身为奴才的妻子,她的地位是卑微的。

同时,我们也应该明白,在这件事中,贾琏才是始作俑者,只是,最终的受害者,却仅仅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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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母的眼中,鲍二家的便是“脏的、臭的”这一类的代名词;在凤姐眼里,鲍二家的便是死有余辜;而在其丈夫的眼中,她更是为他创作财富的工具。如此女人,又怎能不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