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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语|文|

PING YU WEN

作者|萍静的萍

首发|萍语文

我第一次听说“泡面爷爷”,是看到一则新闻,说“泡面爷爷”走了。

十年以前,他的独子、儿媳、孙女和马航MH370一起消失无踪。在一次家属见面会上,媒体拍到头发花白的他埋头吃泡面,因而得名。

一桶泡面,满头白发,是儿子的父亲,也是孙女的爷爷。苦等十年以后,马航MH370还是没有飞出世人的猜想迷雾,但“泡面爷爷”相信儿孙还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活着,来年三月还能再重逢。所以,他吃着泡面,也要把孤苦的日子一天天的捱。不团圆,他便不吃这世间的美味佳肴。

又是一年百花盛开的三月,“泡面爷爷”走了,留下老伴茕茕孑立。老伴说,他突然撒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句话也没有说,是一个不肯屈从天意的人最后的倔强。“泡面爷爷”嘴上不说,但他对自己什么都说了,说十年生死两茫茫,说他的度日如年,说他的春寒料峭,说他做过的梦,还有梦里的月圆人圆。

这种沉默我曾见过——疫情那年,目送灵车载着父亲远去的女儿;手术室外,双手合十为老伴祈祷的老奶奶…… 即使最最能言善辩的人,在铁面 命运面前, 也只能接受它的不可辩驳。

除了生死,世界上还有 那么多有苦难言的人, 被遗忘在世俗里,被 埋没 在 庸 众 中 ,心有不甘,却 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对谁说。

只有喧嚣的直播间才滔滔不绝,生活中具体的人,谁不是一边咀嚼悲欢一边将命运默默领受! 《隐入尘烟》中老实巴交的马有铁说: 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说了个啥? 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说了个啥? 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 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

沉默是一种不说,嚎啕也是一种不说。我记得途穷而哭的阮籍,我记得余秋雨写导演谢晋痛失儿子之后,抱着朋友哭得地动山摇:像虎啸,像狼嚎,像龙吟,像狮吼。

我们来人间,幼年咿咿呀呀,少年叽叽喳喳,青年时而高谈阔论时而装深沉,人到中年扛着山,或有悲伤时时来袭,或在平常日子里累得一言不发。每一个晨昏,睡眼惺忪追赶公交的人,头顶星月加班挣钱的人,我们也是他们,他们也是我们。

生活就是这样,把苦吃尽,才有甘来。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如把日子默默向前过,柳暗花明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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