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老刘心中一直有一个故事,原型是我一个认识几十年的朋友。在我的朋友圈中,他是我最敬佩和感慨的一个人。之前我不敢写,害怕自己的笔力不够,勾勒不好这个故事。如今我想试一试,希望朋友们多多鼓励,提出宝贵意见!

1976年12月,秦巴山区,一群人正在利用冬闲时间修水渠。此时天气虽冷,但大家干活的劲头很足,都想在下雪之前将活干完。

这群人共有四十多人,有男有女,有人在用镐头将冻硬的淤泥挖出来,有人在加固堤岸,还有人在转运石头,整个现场虽然忙碌,但却依然井井有条。

其中最醒目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他蹲在田坎上,正和旁边的人焦急的说着什么。

此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队长,队长,大队喇叭喊你了,让你快点到大队办公室去。”

听见来人喊话,小伙“蹭”地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有一米七左右,肤色有些黑,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棉袄。

“五哥,不着急慢慢说,到底什么事?”青年问道。

“具体啥事我也不清楚,我回去给牛背稻草,过来时正听到大喇叭在喊你。你回去看看吧,应该是有事。”

青年转头交代了几句,便匆忙往大队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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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青年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崔大成,1956年出生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说起他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苦。

1930年,他爷奶带着他爸和姑从河南老家逃荒。那个年代命如草芥,实在没法,他爷奶就把女儿送入一家富户去当丫鬟。换了点粮食后,一路从河南跑到了川陕革命根据地。

他们一家人,最后在秦巴山区的一个小山村落了户,还分到了土地,过上了还算安稳的日子。

但一路奔波太过艰辛,他奶没过两年就病死了,就剩下他爷带着一个孩子。他爷除了种地,还懂点篾匠,靠着这门手艺,将他爸拉扯大。

建国后,他爷给他爸娶了媳妇成了家。1950年,大姐崔秀出生,此后他母亲又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原本略显冷清的家里,随着孩子的降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但他爷并不是很满意,一心想要个孙子。原因也并不完全是重男轻女,当年战乱时期,崔家人四散逃荒,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支人立足下来,他爷也想有个男丁将来能延续香火。

1955年底,崔大成母亲终于又怀上了,这可把他爷乐坏了。可谁曾想,乐极生悲,生活向他们家露出了残忍的獠牙。

随着崔母的肚子越来越大,家里人有些不放心了。于是便从村里借来了牛车,拉着去了县里的医院一趟。

检查结果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这次竟然怀的是双胞胎,忧的是孩子发育太快,母体供养不足。医生的建议是办住院,一直住到生产,这样若有意外能及时采取措施。

但一旦住院,崔父就必须来守,地里的活全靠老爷子一人根本无法支撑。大姐此时也才6岁,还有两个小妹妹,根本离不了人。

商量过后,最后只能给崔母买了些营养品,在医生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回到了村里。

1956年8月31日,崔母终于生了。可由于供养两个孩子,她的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最后生下两个孩子后,就因大出血而撒手人寰。

家里人还来不及迎接两个小生命的诞生,就得操办崔母的丧事。面对哇哇大哭的两个婴孩,两个大男人却束手无策。

用熬好的米糊糊,勉强哄住了两个孩子,但很明显,这只是权宜之计。无奈之下,爷俩只能硬着头皮找上了能柱家。

能柱媳妇一个月前,刚生下一女,此时正好有奶水。当她知道两个孩子的困境之后,毫不犹豫答应了。

爷俩松了一口气,将两个孩子送到了能住家。但这份恩情太大,能柱家又不愿意收钱收粮,他们只能给能柱家干活用以报恩。老爷子也托人买了一只羊,用羊奶来弥补奶水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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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崔大成和妹妹月月艰难地活了下来。1958年,原来的自然村,成了肖家河大队第三生产队。家里的盆盆罐罐都被收走了,全部粮食上交,吃起了食堂。

一开始粮食充足,社员们也都吃得很高兴。但好日子过了不到一年,存粮就没有了,加上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苦难才刚刚开始。

爷爷为了让自己的孙子多吃一口,将口粮全部省下来,最后被活活饿死。崔父一个人带着5个孩子,实在过不下去,最后还是在村里人接济之下,才熬了过来。

所以说崔大成既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

1964年,8岁的崔大成和妹妹崔小月进了大队小学上一年级。相比较村里的大人,同龄的孩子们可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没过几天,他们俩是“没妈的孩子”就传遍了小学。每当有其他孩子嘲笑他们时,崔大成很愤怒,看到妹妹月月哭泣的泪水,他便上前和其他孩子打架,结果却被揍得鼻青脸肿。

妹妹回去跟父亲说受了欺负,要父亲领着她去别人家里告状。父亲拗不过她,便领她去了。对方大人们倒是很讲理,将那些小兔崽子拉出来就打。

但孩子们都有逆反心理,这种告状往往会被变本加厉的针对。果不其然,对方的报复更为激烈。小月只上了一年级,家里条件太差,她也忍受不了周边的嘲笑,就不上了。

崔大成孤孤单单的上着学,周边的孩子们都不跟他玩,只有一个女孩子例外。这个女孩子就是曾和他“一奶同胞”的小姐姐,能柱的女儿-李玲。

李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她上学前,日子过得也一般。但等到她上学后,三个哥哥都已经算劳动力了,就好过很多。

而崔大成家,除了他爸算壮劳动力,一天能挣到12分,大姐和二姐只能挣6分,三姐4分。就连妹妹小月也去参加了劳动,但只能算3分。

可能是她父母的交代,也有可能是出于好奇亦或是同情,她走进了崔大成的生活,让这个苦命的少年,多了许多艳丽的色彩。他没有变成偏激的孤僻少年,李玲功不可没。

小学五年一晃而过,1969年,崔大成和李玲都去了公社上初中。周边环境的变化,让崔大成更加如鱼得水。

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成绩遥遥领先,而且在文艺、体育等方面都出类拔萃,同时性格大气,喜欢帮助同学。

除了家里穷之外,崔大成几乎没有缺点,他也是学校里的焦点人物。每天,当李玲和他一起上下学时,都很明显能感受到其他女生的羡慕和敌意,她内心深处也有些窃喜。

如果就这样下去,崔大成将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公社批准下前往县城高中的。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初中毕业前,家里迎来了喜讯,21岁的大姐崔秀订下了婚事,对象是同大队的李大同。这是一门好亲事,李父是一队的队长,家境殷实,李大同也人高马大,很帅气。

崔大成为姐姐寻得好人家而高兴,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好久都没有喜事了。但就在他参加完初中考试后,父亲却病倒了。

经过检查,崔父得了肝腹水,家里顿时陷入了恐慌。这是一个棘手的病,父亲短时间内丧失了劳动能力,治疗的过程中还要静养,劳动人口和经济压力,成了压在这个贫寒家庭头上的两座大山。

崔秀提出,和李大同的婚事往后延两年,她先在家里照顾父亲,再扶持这个家庭两年。但这个方案被崔大成否了,他不能因为自私,而让姐姐和姐夫家出现矛盾,让姐姐错失良人。

崔大成握紧了拳头,姐姐和妹妹都在为这个家付出,连月月上了一年级之后都在挣工分,而自己呢?该是自己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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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拿初中毕业证时,李玲问道:“大成,真羡慕你,过两月你就去县城读高中了,以后有机会还能读大学呢!”

崔大成顿了顿脚步,然后说道:“李玲,我不去读高中了。拿到毕业证后,我就去生产队干活了。”

“啊?你咋不读了呢?你那么好的成绩,不读好可惜啊!”李玲错愕道。

“我爸得了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必须得回去撑起这个家!”

李玲还想再劝劝,但她知道崔大成是个坚决的人,做出的决定很难更改。同时,她内心浮现出一个念头:崔大成不读书了也好,以后一起在生产队干活,我们之间也会离得更近些,以后更有机会在一起。

她为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和自责,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自己难道不知道崔大成多想读书,为家里增光添彩吗?

李玲的脸变得通红,她偷偷地看了看崔大成,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才长舒了一口气。

到了学校后,老师得知崔大成不读高中了,纷纷为他感到惋惜。但世事如此,一切都无可奈何。

此时的大食堂早已名存实亡,各家各户都在家里开火。崔大成让妹妹小月主要负责家里做饭,照顾父亲,而他和大姐、二姐成了主要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不到两个月时间,十五岁的崔大成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的书卷气已经淡去,他成了地道的农民。

当年冬天,姐姐崔秀嫁给了李大同。崔大成感觉对不起大姐,因为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崔秀感觉对不起家里,在最困难的时候,自己仿佛成了逃兵。

她下定了决心,就算人嫁过去了,哪怕会惹丈夫一家不悦,她还是要帮衬娘家。多么好的亲人啊!什么是财富?亲人间的互相理解,互帮互助,这就是最大的财富。

我们的李玲呢?她自然回家参加了劳动,但她家里人多,劳动力充足,她也很受父兄的宠爱,她去劳动更像是一种体验生活。

她经常偷偷看着崔大成干活,看他熟练地做着各种活计,听到周边人对他的表扬,仿佛就在表扬她自己一样,向上扬起的嘴角表明了此刻她内心的欢愉。

中途休息喝水时,李玲总是主动给崔大成递水碗。久而久之,周边人就开他们俩玩笑,说你们以前是同学,以后就是两口子喽!

少女情怀总是诗!李玲生怕别人的玩笑,会惹崔大成的讨厌。但崔大成又岂是一般人,他其实早已经感觉到李玲对她情根深种。

他其实对李玲也很有好感,毕竟自己和她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而且还有“一母同胞”的缘分。上学那些年,李玲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他一直感念着呢!

但自己家里这般情况,他和李玲年龄尚小,他怎敢跟人家表明心意。他要快点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肩膀上能承担起整个家庭时候,也许就是他和李玲确认关系的时候。

图:来自于网络

文:老刘的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