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瑾年成婚三载,无所出,仅挂了个苏少夫人的虚名。
三年征战,他大胜归来。
可功成名就,他却直接提出了和离。
他说:“宁曦,我们和离。”
我只沉默一会儿。
他便开始不耐:“若你不肯和离,那我便只有休妻。”
我没有哭闹,十分平静地点了头:“我同意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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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搂抱,宁曦你太放肆了!”
苏瑾年面无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扎进我心里。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很快就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大爷大娘。
叶二公子为我说话:“苏公子,你误会了,方才是你的马车差点撞了宁姑娘……”
他这不过是见义勇为。
可苏瑾年却是蛮不讲理:“宁姑娘?叶二公子不知道吗?她三年前就嫁给我了,你应该喊她苏少夫人。”
周围响起不少议论声。
我觉得羞躁,咬着唇出声:“若不是叶二公子出手相救,我怕是要伤得不轻,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有个卖红薯的阿伯看不下去,摸着胡子帮衬:“这位夫人说得对,她方才差点就要被马车给撞了,是这位公子拉了她一把。”
此话一出,苏瑾年的脸色缓了不少,却依然咄咄逼人。
他问我:“你没事儿往城东跑什么?”
苏家的院子,在城南。
我咬牙,深吸一口气:“自是回娘家。”
苏瑾年表情变了变,似乎这才记起,宁家住在城东。
他身后的夏姑娘突然上前两步,打量了我和叶二公子两眼,道:
“不管什么原因,与外男总该保持些距离,姐姐不如随我们回去吧。”
她边说,还边要来挽我的手。
我躲开了,看向苏瑾年,道:“我已将和离书拟好,也签了字,放在你的书房,你看了觉得没问题,便也签了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夏姑娘似乎惊诧了一下。
没等我看清,便恢复了寻常。
苏瑾年的脸色却更臭了,甩袖回了马车上,还恶狠狠地嚷嚷:“上来!她爱回不回!”
夏姑娘给了我一个忧心的眼神,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我想,苏瑾年也许是因为我当众说了和离的事儿,让他丢了面子,所以心生不悦了吧。
马车驶过,夏姑娘掀开车窗的帘子,皱着眉问:“姐姐真不随我们回去吗?”
我摇头,转身朝叶府而去。
后面传来夏姑娘轻微的惊呼声:“瑾年哥,姐姐她和那个叶二公子一起走了!”
苏瑾年音色低沉:“随她!”
叶二公子也没料到,我是要去叶家的,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去寻我三妹?”
我点头,有些歉意:“我兄长惹了嫂嫂不悦,我代兄长道歉。”
叶二公子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折扇转了一圈,神色略微冷淡:
“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儿呢?”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和苏瑾年和离的事情。
“我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和离吗?反正又要不了我的命。”
他诧异,多看了我几眼:“你还看得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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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跟着叶二公子进入叶家大院的时候,我兄长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发愣。
我心道:莫不是没把人劝回来?
不会跟我一样,真要和离吧!
我虽觉得和离不算事儿,但是仍是不想兄长和嫂嫂和离的。
那乐坊的林小姐我也见过,性子直爽,却总是说些惊世骇俗的话,不讨喜。
比起她,我还是更喜欢嫂嫂。
“小妹?你怎么来了?”兄长很是疲倦。
我见他这样,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和那林小姐,当真清清白白?”
兄长双目猩红,焦急万分:“当然!我与林小姐,不过是知音好友,绝无半分男女私情。”
我不擅长乐理,却也经常听闻伯牙子期的知音之交,心中不免叹气。
“可是,你已是有了妻室之人,那林小姐再是与你志趣相投,也终是闺阁女子,男女有别,你不该与她走得太近。”
兄长戚戚然:“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这种劝解的话,他怕是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看着他眼底的乌黑,我心中莫名烦闷,多说了两句:“兄长,不若你辞去乐师的职位,自己开间铺子贩卖乐器?”
这样,就可以避免时常与林小姐见面。
兄长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考虑一下。”
这还要考虑?嫂嫂都在闹和离了!
“你若不与林小姐划清界限,就算这次嫂嫂原谅了你,你们也会继续争吵。
如今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他怔怔地问:“哪两条?”
我没说话,兄长自幼就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懂我说的是哪儿两条路?
他不过是不愿去想罢了。
叶二公子将折扇合上,狠狠地拍在左手掌上,冷声点醒他:
“一,与我三妹和离,你可随意与那林小姐谈天说地,吹箫弹琴。
二,与林小姐划清界限,最好是再也不与她相见。”
兄长的身子晃了一下,低着头,呐呐出声:“我知道了。”
他朝后院的方向瞧了一眼,对叶二公子道:“麻烦二哥,帮我求求情,让萱儿见我一面。”
我愣了,原是连嫂嫂的面都没见上?
怪不得那么颓丧。
叶二公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大步朝后院而去。
兄长慌忙跟上脚步,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嫂嫂这一次,可是铁了心要兄长与那林小姐断情。
而筹码,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若是兄长再跟那林小姐花前月下,她就是狠心不要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再原谅他。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显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嫂嫂有了身孕。
兄长最是心惊胆颤,握着嫂嫂的手,好一番低头认错:“我往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真是什么好话都说尽了。
最后,嫂嫂决定再给兄长一次机会,跟着他回了宁家。
兄长说:“等明日,我就去乐坊请辞。”
爹娘松了一口气,为两人的和好而高兴,更为嫂嫂有了身孕而欢喜。
可是没一会儿,矛头就转向了我。
苏瑾年风风火火地来了宁家,说是来接我回苏家去。
爹娘见了他,没什么好脸色。
我也不愿好声好气地待他:“都和离了,还回什么苏家。”
他却说:“和离书我还没签呢。”
问他为什么不签,他说:“有些条款需要再商议。”
苏母生辰,他要我回去给人贺寿……
我自是不愿意的,可他却拿礼仪道德那一套来绑架我。我当然可以什么也不顾,但我不愿宁家因我而遭人非议。
罢了,就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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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到苏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丫鬟和小厮在点烛火,见了我回来,慌忙低头,喊着:“少夫人好。”
他们好像很怕我。
可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怕我。
苏瑾年说:“你回娘家,不就是在苏家待得不顺心吗?你不顺心,他们这些下人推卸不了责任。”
他还说:“我已经吩咐下去,若这次你回来再因不顺心走了,我就将他们全部发卖。”
他的话音一落,丫鬟小厮齐齐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
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苏瑾年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走,你不清楚吗?何必为难他们这些人?”
他都提出和离了,还要管我走不走,何时走吗?
苏瑾年眼底晦暗,语气清淡:“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还是苏少夫人,就该乖乖待在苏家,恪守本分。”
院子里的气氛微妙,是闻声而来的苏母打破了僵局。
她拉过我的手,亲热极了:“曦儿回来了,快,饭菜都准备好了……”
苏母不喜热闹,生辰宴如往年一样,没有大操大办,就家里几个人。
但毫不意外,这一次,夏姑娘也在。
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脸生的男子。
那男子胖圆脸,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看起来比苏瑾年大上几岁。
他喊我,弟妹。
苏瑾年介绍:“这是夏大哥,跟我出生入死三年。”
我朝他礼貌一笑,没有多余的情绪应对他。
苏瑾年的兄弟,与我这个即将退位让贤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听着他的姓氏,该是夏姑娘的兄长吧?
怪不得呢。
可我的冷淡,却换来苏瑾年的不悦:“宁曦,你什么态度?”
他简直莫名其妙。
我瞥他一眼,胸口猛然堵了一口气:“我该什么态度?跪下给夏公子磕头表示欢迎吗?”
我和苏瑾年顿时剑拔弩张,苏父呵斥苏瑾年:“你怎么回事儿?坐下吃饭!”
苏母来拉我,安抚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位夏大哥有些局促:“这是怎么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也没怎么着啊,别闹气啊。”
夏姑娘欲言又止,最后乖乖坐在那儿,看看苏瑾年,又看看我,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苏瑾年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没事儿找事儿。
原本,我也是不愿意在苏母生辰这样的日子闹什么不愉快,可现下,已经是个僵局,我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我想了想,不再喊苏父和苏母爹娘,淡淡道:“苏伯父,苏伯母,我想你们也知道了,我和他马上就要和离了。
原本我已经不打算再踏入这苏家,可是他又非要拉我过来。我也不是不给你们面子,可这饭我实在吃不下去,就此告辞。”
四周万籁俱静,我捏紧了拳头,起身就要离开。
苏瑾年冷声道:“你踏出这个家门一步试试?”
我莫名心中一颤,却还是迈着步子离开了。
是他苏瑾年先不要我的,可为什么反倒是像我抛弃了他?
实在太过荒谬!
我以为,苏瑾年拿苏家的下人威胁我,纯属是个幌子。
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开始将人一个一个地发卖出去。
卖的还不是正经的地方……
我原本不想管这闲事,但是他们的灾祸与我有关,导致我夜不能寐。
没办法,为了心安,我只能去找苏瑾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要与我和离的是他,千方百计要我回苏家的还是他。
我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把玩腰间玉佩,答非所问:“这玉跟了我有段时间了,虽然成色不算上佳,却也是块好玉。”
我皱眉,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继续道:“这两日有人瞧上了它,要我开个价。我也不是多喜欢它,但要是想到它往后成了别人的佩件,我心里不自在。”
“你把我比作玉?”我在心底冷笑。
他没回答,但我知道,我猜对了。
就因为叶二公子救了我一次,就让他生了占有欲?
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我压下心里那点波澜,问他:“那夏姑娘呢?不与我和离,你怎么娶她做正妻?”
他勾唇一笑,端的是高深莫测:“你只管做好自己,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没记错的话,那块玉,还是我送给他的。
夜幕深深,乌云遮月,春雨绵绵。一望无际的黑让人一时分不清距离天亮还要多久。
我又住回了苏家。
住在了那个独守三年的空房。
但没关系,有些困难,总有办法解决的。
只不过,时机未到。
或许,天亮之后,绵绵细雨就转晴了呢。
(未完待续)
作者:轻声戏语
本故事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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