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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给我的那五万块钱嫁妆,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是我刚刚和张力结婚的时候,婆婆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一张红色的礼物袋,装得满满的都是钞票。“小林啊,这是给你买点新衣服,以后咱家就一家人了。”婆婆笑眯眯地说。那时候我还年轻,刚嫁给心仪的男友,哪里会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我已经在准备和张力离婚的文件了。
“林晓,离婚?你疯了!”张力拿着我递给他的离婚协议书,双眼瞪得滚圆,一脸难以置信。“小林,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了,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吗?”他又换上哀求的语气。但我决意已定。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下去了。”我叹了口气。
“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哪里不如你意了?我可以改啊!只要一句话的事!我可以的!”张力歇斯底里地冲我吼道。
“三年了,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们不合适?”张力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客厅里焦虑地走来走去,“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说!”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确,这几年里,张力对我还是挺好的,生活上也很养家糊口。就只是脾气实在太差,经常暴跳如雷,吵架时动辄说出各种难听话语。我实在吃不消,整个人都被他搞得精神压抑。
我轻轻摇头,眼前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过无数次。每次大吵过后,张力都会软言软语地哄我,承诺再也不会了。可惜所有的诺言,最后都像泡沫一样,没有兑现的希望。
“求你了,姐!”张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死死抱住我的腿,“你就当我求你,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会重新做人!”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我慌忙把他扶起来,心里五味杂陈。我明白,这一次,自己必须果断做出选择了。
我和张力面对面坐在沙发两端。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悄悄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了,林晓,都是我的错!”张力再次痛哭出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可这些话,我已经听你说过太多次了。”我轻声说,“过去我总是心软,可是人终有倦怠的那一天。”
我望着他,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是我妈来看我了。
“晓晓,怎么一开门眼圈就红了?”妈妈惊讶地看我,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张力。
我苦笑着给妈妈讲了离婚的事,还有我们最后一次谈话的经过。
“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俩感情很好呢!”妈妈摇头道。
我妈叹了口气,在我们中间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我能理解你们之间存在分歧,只是这么多年的婚姻,就这样轻易放弃,你们都考虑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妈,我真的很累很累了。实在没办法再维持这样的关系。”
我有些迟疑,张力连忙插话:“妈,我发自内心知错了!求求您,求求林晓再给我这最后一次机会!我会重新做人的!”
“那妈您说,我该怎么做?”我有些动摇,“要和张力继续在一起吗?”
“这个嘛,”妈妈笑了,“我只是建议,终究还得听你自己的。别人劝了一堆,最后还不是自己活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力立刻追问道:“妈,您是建议我们复合对吧?您能劝劝林晓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妈妈摇头笑道:“年轻人的事,我这个外人插手也没用。你俩好好沟通吧,自己把问题解决了才是真的。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成熟的选择。”
“林晓,求求你答应我吧。”他再次哀求。
我眉头紧锁,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果断地做出了选择,可现在却犹豫起来。
我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我需要静静想想。
“行吧。”张力低下头,“你自己好好考虑。不管最后怎样,我都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我点点头,决定出门散散步,好好想想这件事。
“小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惊讶地看到婆婆站在那里。
“婆婆?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尴尬。
婆婆关切地看着我:“你一个人在这散心吗?是不是和张力又吵架了?”
我苦笑一声,婆婆总是了解我的喜怒哀乐。这一次,我终于把离婚的事情和她说了。
“离婚?!”婆婆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和张力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这些年我和张力之间不断积累的问题全都讲给婆婆听了。
“这孩子,真是的。”婆婆叹气,“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结婚了要互相照顾,别老是自我为中心。这脾气不改,早晚离婚!”
我点点头,婆婆果然很了解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不过啊,小林,”婆婆拍拍我的手,“年轻人嘛,难免有脾气上来的时候,你就当没看见,让他自己消消气不就得了。离婚这事,不能冲动啊!”
“这个嘛,”婆婆微微一笑,“当年我和你婆婆结婚的时候,你外公脾气也很坏,经常无理取闹。可我没有选择离婚,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嘛。”
我有些吃惊,原来婆婆当年也历过这样的苦日子。
“所以,婚姻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婆婆拍拍我的手,“你若是离开了,对谁都不好。再给张力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你们重新开始,一定能走下去的。”
和婆婆长谈一番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或许我真的太过情绪化,需要冷静理智地再好好思考这件事。
我回到家时,张力已经不在客厅了。卧室门半掩着,我轻手推门,张力正蜷缩在床脚,似乎已经睡着了。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透出,他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很是疲惫。
我静静坐到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他。记忆中我们曾有过许多个这样安静的夜晚,我会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入睡。那些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温存时光,不知还能否重现。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张力微微颤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嗯,是我。你睡吧。”我轻声说。
“我想通了一些事。”我点点头,“我们明天再详谈。”
张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那你是答应我重新开始了吗?”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起身离开,任由这个问题成为明早的悬念。转身走出门前,我轻轻带上门,决定先让这一夜就这么静静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