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我应邀前往江西于都,从余姚出发正好有趟直达的动车,便毫不犹豫地买了车票。下午一点上车后,动车依着浙江、福建沿海向南而行,过了厦门之后才折向往西。历经9个多小时,我到了于都高铁站,朋友郭墨寒老师早已在出口处等候,他还叫了堂弟、侄女一起来接我。

汽车在高速行驶一段后,便驶入了一条乡间小道(朋友说这条路可能是省道),但是相较于长三角的宁波而言,这样的路可能与县道、村道无异。因之前从未来过,我内心还是有许多期许,特别是对古建筑、秀丽山川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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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到了郭老师家里,他的母亲已提前准备好了饭菜,大半天未进食,肚子确实饿了,我拿起碗筷便津津有味吃了起来。此时,烟花爆竹声四起,与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共同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敲锣声与鞭炮声已经遍布乡村角落。吃过早饭,我便与郭老师一道去外边转转,出来不远便是一座古祠堂,由于墙体倾斜,已不能入内参观。但祠堂大门依旧开着,向内望去,一种古朴的宗祠文化便迎面而来,但在宁波已很难见到宗祠,我们这辈对祖先的记忆低乎近零。

随后,我们顺着田埂来到长赖小学,校门口点了不少香火,问了朋友才得知,这是当地的风俗,长辈希望儿孙可以学业有成。学校后头有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几株不知名的大树也长得很好,沿着山路再往后走便是一座村庙,前来上香敬神的村民络绎不绝,鞭炮声也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村庙的选址很是不错,附近古树参天挺拔,烟雾缭绕中宛如仙境。

看到寺庙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我们便走了进去,里面的神像都不大,据郭老师说,原先神像逢年过节都要被请出去,逛逛人世间,可惜这种场景我未曾见,眼下这里也没有了……村庙的看护人员是一对老年夫妻,看到我们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来喝茶、喝酒,还向我们递烟、分享一些坚果。大家交流以当地方言为主,我有点似懂非懂。

小坐一会后,我们又折返回去,向东而行,散步中,我看到了一座只剩残墙断垣的老宅院,完整的房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石构建与砖块,不过从原先的地基可以判定,也是一座蛮不错的大宅院。地基上目前种了一些时蔬,郁郁葱葱。脑海中再次冒出近来很是喜欢的歌曲《只字不提》: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秋;君来随君意,君走我不留;此生无多余,岁寒两三友;闲来念旧事,与谁饮新酒……

信步间,我们来到一条江,朋友说这条叫濂江,他的网名“濂江故客”明显带着家乡的眷恋。不似江南的河道是烂泥底,这里的河床是石质底,放眼望去几只白鹭正在鸣叫,老家也有不少白鹭,但从来没听到它们叫过,头回听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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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与郭老师父母一起吃饭,攀谈中得知,这里因为缺少产业,普遍存在工难打的情况,阿姨告诉我去年5月份到家后,一分钱没挣过,平时的生活费全靠两个儿子孝敬,但在宁波,老人家普遍还是可以打零工赚点钱,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念一天佛也有100多元的收入。我又问泥瓦匠现在收入是多少一天,叔叔回答道:“160元一天,但也不是天天有的做。”相比之下,我们那已经超过300元一天了,而且只要肯干,不愁没活干。田间地头或者是自家院落,我也时常看到三五成群的土鸡,在草地里自由觅食,问郭老师多少一只,他告诉我不按只卖,按斤卖,通常是15元一斤,在我们那土鸡可以卖到150元一只。我知道,一只土鸡正常体重不过四五斤,价格差距还是挺大的。

朋友家吃到的米是粳米,价格在2.5元上下,但是我们那喜欢吃大米,价格在3.3元左右。我们又提到赣橙的价格,听说去年普遍不好卖,卖给批发商,最低到过8毛一斤。闲聊中,我获悉于都也有天然的野杨梅,但果小、味酸。正好近期我们在看陈行甲同志的《别离歌》,书中也提到过农副产品,物贱伤农,青椒滞销的问题。我国依旧是农业大国,广大留守在农村生活的百姓,要是经济作物卖不上价格、卖不出去,生活困顿可想而知……

当天晚上,靖石乡的乡长请我们一起聚餐,正好遇到江西农业大学农学院的汪欲鹏博士,还有其他几位朋友,大家畅聊很久,谈到家乡发展,我推荐大家读一下美国将军麦克里斯特尔等人合著的《赋能》、华为的《理念制度人》以及行甲书记的《人生笔记》、《别离歌》,这几本书对于乡村振兴、共同富裕两大国家战略有不可言说的力量,便于打开格局与视野。我们正处于不断发展的历史机遇期,前进过程中受到的阻力、挑战、挫折在所难免。

我突然想到袁家军书记对钱海军同志说过的话:以恒心谱写爱心,用小我成就大我。这句带有哲思的寄语,正是当下破万难的法宝。突破自我、小我的自私自利,遵循“百姓好、个人好、世间好”的初心使命,很多奇迹便会发生。

像靖石乡这样地处中西部的山村,必须优化产业结构,但不是全盘否定,而是带有改良意味的调整,例如粳米、赣橙、野杨梅等经济作物卖不上价格,我们可以引种新品种,适应市场潮流,像优质稻、红美人、杨梅应该逐步得到推广。

现在国家也倡导未来乡村建设,美丽庭院、庭院经济应该有示范性的举措得以试行,靓化公共区域也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好事实事,从小我们就被欧美那种美丽田园的场景所吸引,既然发达国家做得很好的事,我们完全可以建起各民族别具特色的美丽家园。这样子,外面游客来了,不仅可以带动消费,持续性的流量经济也会实现。

第三天,我们见了当地三位小学校长,郭老师想把我们的闯海奖学金覆盖到家乡去,我很是支持,也是大年三十奔赴而来的目的。乡村振兴不光要产业兴,更要人才兴,奖学金项目也是我们大城小爱公益联盟在深度推进的重点工作。不同于以往发点现金,我们正积极探索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校园公益与社会公益、爱心奉献与德育善育的双向奔赴公益赋能新模式。

三位校长讲了一些学校面临的具体困难,例如缺少打印机、饮水机、课外图书等,这些赋能对我们来说比较容易。但当我听到学校很多孩子单亲家庭居多,部分家庭生活困顿之时,国家提出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的战略已经是新时期必须正视且刻不容缓的现实。

唐太宗时期大臣马周曾说: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多少,在与百姓苦乐。时至今日,不少百姓的艰辛与不易也越来越得到重视与落实,但是从娃娃抓起的基础教育,能否强化励志教育、共富思维就相当有必要。要是我们依旧走传统的行善模式,那么救不完的悲苦之人,层出不穷的困难问题让谁去解决呢?

郭老师有位姐姐,比我大三岁,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老大已经开始打工,其实年纪也不大,剩下三个,一个上高一、一个读初三、一个念初一。姐夫以贩卖猪肉为生,但是这几年孩子的开支着实让这对中年夫妻喘不过气来,要是三四年之后,几个孩子上了大学,家庭开支会更大,那么如何填补亏空,或者说扩大有效投资呢?“亲戚朋友帮,亲戚朋友带”也是切实可行的方式,不然都丢给国家,有14亿之多的人口基数,什么问题都是不可思议的问题。郭老师很是疼爱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每个孩子都给两个红包,又额外给高一的外甥女多了几百元现金,着实让孩子们眉开眼笑……

于都——这个户籍人口过百万的大县,外出务工的比例很高,听当地一位乡镇干部介绍,接近60万。明面上的GDP不高,不管是总量还是人均,都跟东部沿海城市差距很大。是不是就此可以沉沦,仅靠争取经费度日,或者对外说这也难那也紧求爷爷告奶奶拉赞助呢?

我想到了过去,听父母说也是相当困难,老家是盐碱地,水稻没法种,只能种麦子、玉米等粮食,在吃不饱饭的年代,祖辈们靠着不怕困难、勇于革新的闯海精神,闯出了一片新天地。家庭作坊是我们走向共富的好路径,老家的发展,普遍以沾亲带故式的模式为主,一户人家好了,亲戚多半也不差,就拿我父亲经营榨菜为例,很多亲戚种榨菜,其中一个亲戚就开了榨菜厂,我父母跨省卖了几十年的榨菜,期间很多亲戚去帮过忙,都拿了不错的工钱。这样一来,真是一家富,百家兴。

那么在广大的中西部地区,能否也探索出行之有效的共富路径,同时也紧紧围绕“共善·共富”的思路,崇尚德善,以德育善育治家、治企,用大家、用人人的一身正气,聚一方人气,造福一方。在东部务工的来自中西部的老百姓,秉持谦虚好学的态度,把先进的发展思路、生产技术、管理制度学到手,有朝一日做个乡贤再回家创业……这样一来,真正的乡村振兴、共同富裕迟早有一天会实现。(陈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