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晓莹
“从‘准生日’（即两次生日中间的日子）来看，我只有26岁！我现在102岁半啦！闰日快乐！”2月29日那天，102岁半的艾瑞斯·阿普菲尔还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位时尚了一辈子的“全球最潮奶奶”在3月1日去世了。一副显眼的大圆框眼镜、各种饱和度极高的“撞色”穿搭，在她身上成了最具个人特色的时尚，80岁以后的阿普菲尔作为时尚达人频频登上杂志封面，将一颗年轻的心保持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艾瑞斯·阿普菲尔 资料图
为9位美国总统服务过
或许你没听说过艾瑞斯·阿普菲尔的名字，但看到她的照片时，你或许会发现在哪儿见过——一副像猫头鹰眼睛的大圆框眼镜，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鲜艳的红唇，配色大胆的外搭再搭配各种样式、颜色和材质的首饰，“全球最潮奶奶”名不虚传。
对阿普菲尔来说，时尚似乎流淌在她的血液之中。她出生在纽约皇后区，各种移民与文化塑造了这里的多元化。阿普菲尔的父亲是一名玻璃和镜子商人，母亲有俄罗斯血统，开了一家时装精品店。耳濡目染之下，阿普菲尔从小就很有时尚品味，她说自己天生就是一个买手。11岁那年，妈妈给了她25美元，让她为复活节买件衣服，那是阿普菲尔第一次购物，她花了12.95美元买了一条裙子，用8美元买了搭配的帽子和鞋子，除去搭车的交通费，还剩下点儿钱。
长大后，阿普菲尔先后在纽约大学和威斯康星大学学习艺术史和艺术专业，她在著名时尚杂志《女装日报》（Women’s Wear Daily）工作过，曾师从室内设计师埃莉诺·约翰逊。
1948年，她与丈夫卡尔·阿普菲尔结婚，几年后两人开了一家叫“旧世界织物”（Old World Weavers）的公司，在世界各地收集精美的复古和古董纺织品。他们的公司还从事家装和室内设计，负责布置与修复窗帘、家具和装饰织物等，生意甚至做到了白宫，为从杜鲁门到克林顿的9位美国总统服务过。
在阿普菲尔看来，白宫的活儿并不难干，“因为他们一般只想复制之前出现过的东西”。最让阿普菲尔头疼的美国“第一夫人”是杰奎琳·肯尼迪，她请了一位巴黎的著名设计师来装修房子，“把白宫变成了真正的法国风，整个设计界都疯了。（杰奎琳·肯尼迪离开白宫）之后，我们不得不把那些东西都扔出去，重新装修。我很喜欢尼克松的夫人，她很可爱。”
阿普菲尔与丈夫感情很好，是一对事业上互相成就、生活中互相陪伴的模范夫妻。不过，他们没有子女，阿普菲尔曾说：“我要做设计，还想在全世界游走，而我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保姆带大，所以我们决定不要孩子，因为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要。”阿普菲尔夫妇共度人生67年，直到2015年卡尔在100岁高龄去世。阿普菲尔说，丈夫卡尔是一个“非常慷慨和有趣的人”，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无条件的支持，“他把我推到聚光灯下，让我享受鲜花和掌声，自己甘愿隐身于幕后。”
84岁又迎来事业巅峰
1992年，阿普菲尔夫妇卖掉公司，实现了财务自由。不过，阿普菲尔并没有就此退休，对她来说，退休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悲惨的命运”。经营公司40多年，阿普菲尔积累了大量复古布料、服装、饰品等。她在2015年的一次采访中说，自己还会穿与丈夫第一次约会时的那件连衣裙。
2005年，84岁的阿普菲尔又一次迎来事业巅峰。那一年，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有一场展览被临时取消，他们想出一个大胆的替代方案——为阿普菲尔办一个收藏展，展品是她的个人服装和配饰。这对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来说是一次冒险的尝试，这所博物馆以前展出过设计师的收藏，但从来没做过这种“个人衣橱展”。
阿普菲尔曾在回忆录中写道，策展人哈罗德·柯达起初想从她那儿拿走的展品只是5件套装、一些配饰和珠宝，等她带着柯达一行人参观完宛若迷宫的衣橱和储物柜后，他们拿走了300件服装和上百件配饰。阿普菲尔开玩笑地说：“这才不是什么收藏，这是对我衣橱的一次‘突袭’。我还以为死了以后才能在大都会博物馆办展览呢。”
那场展览非常成功，人们惊讶于这些特别的个人展品，包括上世纪30年代的胶木手镯、藏式袖口手镯、阿普菲尔自己设计的老虎图案旅行衣、一只芬迪品牌的松鼠被放在一个人体模特身上，而这个人体模特正从一个冰屋中往外爬……前来参观的既有学艺术、设计和社会史的学生，也有社会名流，还有游客和孩子们，就连芬迪品牌创始人卡拉·芬迪、阿玛尼创始人乔治·阿玛尼和德国著名时装设计师卡尔·拉格斐也来看展。
“不必像别人一样思考”
除了衣橱里的服装，阿普菲尔在纽约和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公寓也是一绝，里面充满了仿佛来自电影世界的家具和小玩意：精致的瓷猫、毛绒玩具、雕像、华丽的花瓶、镀金镜子、栩栩如生的假水果、毛绒鹦鹉、西班牙画家委拉斯贵支（1599年6月6日-1660年8月6日）的画作……
阿普菲尔在家中接受采访。 资料图
在80多岁，阿普菲尔成为年龄最大的时尚达人，她与世界顶级模特一同拍摄海报，与美泰玩具公司合作推出自己形象的芭比娃娃，与美国老牌百货公司梅西百货合作时装系列，频频登上潮流头条和杂志封面，得克萨斯大学还聘任她为纺织与服装专业客座教授。2014年，阿普菲尔的故事被拍成了纪录片《时尚女王：艾瑞斯的华丽传奇》。97岁时，她成为世界顶级模特经纪公司IMG的签约模特。她的穿衣风格被竞相模仿，但阿普菲尔说：“当你穿得与别人不同，你也不必像他们一样思考。”
阿普菲尔出席时装秀 资料图
从未“退休”的阿普菲尔始终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她说自己是“世界上最老的少年”，哪怕已经百岁高龄，她仍激情满满地抓住每一次工作的机会。“我总是全力以赴，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热情，”阿普菲尔在2018年的一次采访中说，“我全身心投入其中，工作也反过来滋养了我，我会一直激励自己前行，直到再也动不了。”
阿普菲尔庆祝百岁生日 资料图
美国人有个“准生日”的说法，即两次生日中间的日子，8月29日出生的阿普菲尔，“准生日”正好是2月29日，她那天还在社交媒体上开玩笑，说“自己只有26岁”。没错，她年轻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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