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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我还游着,想着,动着。活着就是生命的满涨。」

去年10月,王蒙刚过完89岁的生日。即便迈入90的门槛,他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老人,依旧把自己看成那个写《青春万岁》的19岁少年。回想19岁时的自己,王蒙依然会激动。

那已经是很遥远的70年前。1953年的中国,刚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一五计划还在缓缓展开。历经国民党长期的压迫,解放后大中学生的革命化趋势汹涌澎湃。大学中的文艺生活,更是形如鼎沸。《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作品迅速席卷当时青年的心,人人传阅,成为一代人的精神力量源泉。

在此环境下,王蒙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所见所思写出来。尽管他从未受到过正规的教育。仅仅靠着对那个时候日子里的感动,写出一个小青年的记录《青春万岁》。激情、浪漫、信心、梦想,所有与青春有关的字眼,都编织在这本书里。一直到现在,这句话还在广为流传「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青春万岁》开启了王蒙的写作生涯。3年后,他又发表了《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这本书是当代文学史上较早一篇触及革命、以及日常生活与乌托邦关系的小说。凭借这本书,王蒙在文坛展露头脚。也因为此书,王蒙被划成右派,下放到新疆农村,和农民呆了10多年。

王蒙最开始和家人住在四维吾尔农家的一个4平米的小房间里。不能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东西放得多,转个身,都会被撞一下。王蒙的父母,都是高知。父亲在北京大学任教,母亲也是小学老师,日子说不上多么富裕,总也过得舒坦。一个北京青年,在绿皮火车上坐过一趟,就成了边陲的普通农民,和他们一起扛200多斤的大麻袋,挣着微薄的工分。

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成了王蒙当下解闷儿最好的方法。不过后来,王蒙还是狠心戒掉了,他说影响健康。

王蒙内心是感激新疆这趟人生之旅的。1979年,王蒙摘掉帽子,离开新疆,踏上回北京的火车时,他忍不住掉了泪。29岁到45岁,他最好的年华在那里燃烧奉献。他的女儿在那里出生,他的亲人在那里去世。新疆那片热土,怎么也无法绕开。他对新疆最好的回报,就是写完《这边风景》。这本小说,某的意义上是关于新疆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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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的心态大概是王蒙最大的法宝。新疆的农民经历,他回来跟人开玩笑说,「我就是去读了个维吾尔族语的博士后,学了很多东西」。大家都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

王蒙调回北京后,进入了创作鼎盛时期。几年时间里,他在那张长木桌上,先后写完《夜的眼》《活动变人形》《蝴蝶》《布礼》和散文评论集。从1953年的《青春万岁》至今,王蒙的文学创作已经跨越了半个多世纪。也获得过巨大殊荣,茅盾文学奖、意大利蒙德罗国际文学奖、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写作是王蒙的第一爱好。讲起其他爱好,王蒙滔滔不绝,游泳、唱歌听歌、读书、登山、散步、上网,浇花种树,都是他的爱好。游泳是从17岁时开始的,一直到现在,王蒙还坚持在大海里畅泳,每周两次的频率。他说,这是老年人保持肺活量,让心脏正常运作最好的办法。

19岁的王蒙,和将近90岁的王蒙,除了身体的变化,心态没有太多改变。他的日程满满,跟年轻人无异。活跃在各种活动、演讲、直播里,还在不断地探索新的知识,比如最近比较火的元宇宙、ChatGPT。「这样最起码不会得脑年痴呆。」

每天晚上9点半,王蒙准时入睡。早上六点,小区里会准时出现他的身影,他步履矫健,丝毫不显老态。少的时候,每次走两圈3500到4000步,多则走8000步,甚至要走到一万步。

去年王蒙生了一场病,眼睛、耳朵不如从前好使,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这些日常习惯,写作、运动,依旧保持如初。别人采访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说,很牛的感觉,我觉得我还是劳动力。虽然80多高龄,但我还是一线劳动工作者,这是我最高兴的一件事。直到去年,王蒙还在创作,写了一本《猴儿与少年》,在今年5月又获了个首届漓江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2017年,王蒙做客央视《朗读者》,在节目中,他身穿着白色西装粉色衬衫,驾着一副金边眼镜,宛若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19岁少年。

舞台上,他满腹激情地朗读着《明年我将衰老》,其中一段话,令人印象深刻:

「我还活着,我还游着,想着,动着。活着就是生命的满。......明年我将衰老,而在尚未特别衰老之际,我要说的是生活万岁,青春万岁,爱情万岁。」

日子在流逝,身体在老去,那又何妨?起码生命的底色,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