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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草长莺飞二月天,很多人最怀念的事情,莫过于忙趁东风放纸鸢。

那是童年最美的回忆,不埋怨春风不懂风情,不哀愁行人更在春山外,随风奔跑即逍遥快活。

可每到二月初二,这种快乐就会被忌动针线的习俗所暂时压制,以防刺伤龙眼影响风调雨顺。

儿时并不懂这种敬畏,也不明白父亲为何在凌晨就要打灰囤,母亲就算熬夜也要炒好料豆。

长大后才明白,这世代相传的传统习俗,无不寄托着人们对六畜生旺、五谷丰登的美好愿望。

二月二,龙抬头。虽在元代才正式确定,但围绕二月二的习俗由来已久,融合了社日、花朝节、挑菜节等民间传统节日。

值此佳节,一起走进诗词,漫赏这二月二日春意浓,重温这二月二日风俗情。

1.社日祭祀

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唐·王驾《社日》

二月初二,乃土神诞生之日,又被称为社日节。

社日有春社、秋社之分。春社在立春后第五个戊日,即二月初二前后,牲乐以酬,祭祀土神。

王驾笔下的春社,充满江南民俗风情。虽未直言祭祀的隆重场面,但字里行间尽是欢闹喜庆。

鹅湖山,稻粱肥,豚栅满,鸡埘掩,前两句就描摹出丰收在望、牲畜满圈之感,令人向往。

如此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可不就是古往今来百姓心中所盼,一个“肥”字给人无穷想象。

我们常说土地肥沃、膘肥体壮,但很少用在稻谷粮食上,用法新奇一石三鸟,让人眼前一亮。

一则五谷丰登,一则六畜生旺,一则丰衣足食,层层推动,将诗人眼里的太平盛世徐徐展开。

也只有太平盛世,才有柴门半掩、出不闭户,尽显社会安定和民风淳朴,并巧妙承上启下。

这些农家主人去了哪里,待到夕阳西下桑柘影斜,才知他们为春社而忙,带着醉意缓缓归。

虽未写村村社鼓隔溪闻的热闹场面,但在家人搀扶下才能赛祀归来,满心愉悦已是不写之写。

这种民间社日,不同于官方祭拜的庄严肃穆,而是充满人间烟火气,乃邻里欢聚的热闹节日。

张籍回忆起家乡春社,将忌动针线融入其中:今朝社日停针线,起向朱樱树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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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游踏青

二月二日江上行,东风日暖闻吹笙。

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

万里忆归元亮井,三年从事亚夫营。

新滩莫悟游人意,更作风檐夜雨声。

—唐·李商隐《二月二日》

元代史学家费著的《岁华纪丽谱》曾云,二月二日踏青节,韧郡人游赏散四郊。

每年二月初二正处惊蛰前后,春光渐浓,游春踏青无疑是民间欢度二月二佳节的最普遍方式。

那年在梓州任职的李商隐,就曾见证二月二踏青节的蜀地风俗,感受到春光里的美好与哀愁。

这种美好,在于东风日暖,笙乐和畅;在于花红柳绿,蝶舞蜂忙;在于春江水绿,游人如织。

尤其首句的“二月二日江上行,东风日暖闻吹笙”,很容易给人一种太平盛世之感,一如杜甫笔下的盛世长安:三月三日天气新 长安水边多丽人。

可李商隐身处的晚唐早已江河日下,纵使有岁月静好和春光无限,也只属于他人,而非义山。

越是春意融融,反而越撩动起内心的无限春愁。三年从事亚夫营,李商隐以汉代名将周亚夫的军营来指代自己身处柳仲郢军幕的羁旅生涯,而这一切的开端就始于爱妻病逝那年。

当初妻子王氏尸骨未寒,李商隐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接受柳仲郢的邀请,只身一人来到梓州。

如今三年已过,丧妻之痛依然无法抚平,一生襟抱也未曾开,李商隐只觉春色如许惹人悲。

草木自荣不管人间悲喜,蜂蝶自舞不问他人生死,就连新滩流水在义山看来也不解世间风情,发出的潺潺水流竟如凄风苦雨,令人愁上加愁。

如此二月二不独属于义山,陆游《二月二日梦中作》:象床玉尺人何在?肠断新裁锦一方。

3.挑菜扑蝶

久将菘芥芼南羹,佳节泥深人未行。

想见故园蔬甲好,一畦春水辘轳声。

—宋·张耒《二月二日挑菜节大雨不能出》

宋代《翰墨记》曾云,“洛阳风俗,以二月二日为花朝节,士庶游玩,又为挑菜节。”

关于花朝节,历朝历代有所不同,大都集中在农历二月的初二、十二、十五或二十五举行。

尽管时间有所出入,但都是为庆祝百花生日,有踏青赏红、游春扑蝶、制作花糕等节日习俗。

同时有仕女出郊拾菜的旧俗,又称为挑菜节,乐天曾言: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

此外不只有野菜嫩芽,还有踏春游行,“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多么青春美好。

但这种人间乐事,张耒在二月初二时却无法享受,因为风雨大作,无法郊外踏青、赏春挑菜。

对此颇为遗憾的张耒,只能在回忆里重温挑菜做羹的人间美味,想念故乡菜园里的蔬菜旺盛。

最妙的还是那田畦间引来春水的辘轳声音,带着田园菜地独有的清香,秀色可餐又赏心悦目。

如此声色传情,一如汪曾祺笔下的西瓜: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汪曾祺将触觉上的凉意化为听觉上和视觉上的通感,张耒则将味觉的思念化为听觉上的享受。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每个节日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若干年后母亲炒的料豆不知在二月二该如何书写。

4.劝课农桑

二月二日天作雨,县官府官齐出城。

白头父老花间迎,亦有牧儿先马行。

牛亦不避马不惊,馌者自馌耕者耕。

东村西村鼓笛声,愿得守令枉柴荆。

田家年来解留客,新妇炊粳姑磨麦。

—明·周鼎《劝农》

二月二,龙抬头,又称为春耕节。

民间百姓到了这一天要立社祭祀,各地官员也要走入乡村,劝课农桑,颁布春令,鼓励生产。

明朝周鼎的这首诗,描写出了当时各级官员出城劝农的亲民景象,车马不惊人,出行不扰民。

官员敬民爱民,父老乡亲自然也会以礼相待,年事已高的白头老翁也站在百花丛中热烈欢迎,天真孩童则不惧怕官员嬉戏如常。

本就勤劳善良的年轻村民,早就在天地里自耕自种,根本不需要官员督促鼓励,皆井然有序。

远处的村鼓笛声热闹非凡,是为欢迎官员下乡而鸣,更是为一年的五谷丰登和风调雨顺而鸣。

家中巧妇小姑也开始磨麦煮饭,招待官民一家亲。正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足客留鸡豚。

王庭珪二月二日郊游所见的“谁似田家知此乐,呼儿吹笛跨牛归”,必须官民同心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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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古人笔下的二月二,有游春盛景,有社日劝农,有丰收祈盼,有生命哀愁,皆曾上演。

不管二月二的习俗如何演变,老祖宗的智慧依然闪耀:敬天地,敬众生,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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