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咱们的队伍吗?(153)

主 编:崔晓汉

总撰稿:徐焰

顾 问:毛新宇

1958年“八·二三”炮战后,解放军对金门国民党军进行了持续一个多月的封锁,使守军陷入困境。为什么10月上旬毛泽东又决定取消封锁,随后又采取“单日打、双日停”的奇特炮击形式呢?

冒风险轰击美蒋混合船队,却只打蒋舰、不打美舰

自1958年8月23日起,解放军对国民党军据守的金门岛实施大规模的炮击和全面封锁,重要的战略目的是对美国在远东的军事意图进行战略侦察。8月25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解释说:美国同国民党订了共同防御条约,防御范围是否包括金门、马祖在内,没有明确规定。美国人是否把这两个包袱也背上,还得观察,打炮的主要目的不是要侦察蒋军的防御,而是要侦察美国人,考验美国人的决心。

国民党当局在金门遭到封锁后,一再要求美国出动军舰为其运输提供护航。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为对新中国实施“战争边缘政策”的威吓,经考虑后同意派出军舰。9月7日,美国海军出动2艘巡洋舰、5艘驱逐舰到金门海域,为国民党军运输舰只护航。这种直接介入中国内战、侵犯中国主权的行动,也为中共中央考验美国当局介入台海的决心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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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当前线就美舰为国民党舰船护航一事请示方针时,毛泽东决定只打蒋舰,不打美舰。福州军区政委叶飞进一步请示如美舰向我开火,我们是否还击?毛泽东明确回答:没有命令不许还击。当天中午国民党舰靠近金门时,解放军以四十三个地面炮兵营突然开火,发射了2.17万发炮弹,“美乐”号登陆舰当即起火爆炸沉没。“美珍”号中弹累累后向外海逃窜。美国军舰急忙退到料罗湾以南5~12海里,徘徊观望未发一炮。9月11日,美舰再次为国民党运输舰护航驶近金门时,遇解放军炮击又匆忙退走。叶飞事后回顾说:“这一切都是在试探美帝国主义所谓美蒋共同防御条约的效力究竟有多大,美军在台湾海峡的介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经过这一次较量,就把美帝国主义的底全都摸清楚了。”“当时台湾海峡的形势已经非常清楚,蒋介石千方百计想拖美帝下水,而我们则力求避免同美帝发生直接冲突,美帝也极力避免同我发生直接冲突,这就是当时台湾海峡非常微妙的三方形势。”

经过这两次炮击,中共中央摸清了美国的战略意图和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的底盘,认识到美国是在确保其既得利益的前提下对社会主义国家在战略上取守势。同时毛泽东还认为美国在金门、马祖问题上实行的是脱身政策,这就为中共中央确定下一步大政方针提供了依据。中共中央能够放心地大幅度裁减军队和降低国防经费在财政支出中的比例,为经济建设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不单独收复金门、马祖,准备将来与台湾“一锅端”

金门遭受封锁期间,美蒋矛盾日益公开化。9月30日,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发表讲话称如果能获得“停火”,国民党军再在金门、马祖保持庞大驻军“就将是愚蠢的、不明智的”。这表明美国的意图是要蒋介石退出金门、马祖,以台湾海峡为界实现“停火”。蒋介石则把金、马作为他仍“代表”全中国的象征,拒不撤退。

从台湾海峡的复杂情况特别是中美之间,美蒋之间、国共之间的关系考虑,这时毛泽东认为如单独夺取金门而不能同时解决台湾问题,美国制造“台独”或“两个中国”将更为便利。在10月3日至4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指出:侦察任务已经完成,问题是下一步棋怎么走。接着毛泽东又说:可以设想,让金、马留在蒋介石手里如何?这样做的好处是金、马离大陆很近,我们可以通过这里同国民党保持接触,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打炮,什么时候需要紧张一点就把绞索拉紧一点,什么时候需要缓和一下就把绞索放松一下,不死不活地吊在那里,可以作为对付美国人的一个手段。我们一打炮,蒋介石就要求美国人救援,美国人就紧张,担心蒋介石给他闯祸。对于我们来说,不收复金、马,并不影响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光是金、马蒋军,也不至于造成多大危害。反之,如果我们收复金、马,或者让美国人迫使蒋介石从金、马撤退,我们就少了一个对付美蒋的凭借,事实上形成两个中国。

根据留下金门、马祖以便与蒋介石搞反美统一战线的战略意图,10月5日毛泽东指示福建前线从次日起停止炮击,中央军委也确定了“打而不登、封而不死”的决策。同日中共中央向党内发出了《关于金门、马祖等沿海岛屿军事斗争的指示》,指出:“把解放金马和解放台湾统一来解决的长远利益比较起来,则不如把金马暂缓解放仍由蒋军占领似乎较为有利。”这一指示的精神,是准备在将来有利情况下实行对台、澎、金、马“一锅端”的政策,不首先夺取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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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日打、双日停,显示和平解决诚意

10月6日,毛泽东起草的《告台湾同胞书》以国防部长彭德怀名义正式发表。在《告台湾同胞书》中声明以七天为期,停止炮击,并建议国共两党举行和平谈判。从10月6日起,金门海域的炮声沉寂下来,人民解放军对该岛一个多月的封锁至此解除。从这时起,对金门的炮击进入一个打打停停的阶段,作战完全变成了一场地地道道的政治仗。

解放军暂停对金门的炮击封锁后,台湾当局仍不肯接受和谈,美国又大力宣扬“永久停火”。在这种形势下,毛泽东根据既要争取国民党当局,促进祖国和平统一,又要继续保持战争状态的要求,最后确定采取一种“双日不打单日打”的象征性战争的安排。

10月25日,由毛泽东起草、以彭德怀名义发表的《告台湾同胞书》宣布:“我们两党间的事情很好办。我已命令福建前线,逢双日不打金门的飞机场、料罗湾的码头、海滩和船只,大金门、小金门、大担、二担大小岛屿上的军民同胞都得到充分的供应,包括粮食、蔬菜、食油、燃料和军事装备在内,以利你们长期固守。”这种安排的寓意是:单日打,表示中国内战仍然存在;双日停,让国民党军固守金门,是将蒋介石拖住,并对台湾军民表示中国共产党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诚意。当时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曾以惊奇的口气称,这种打法是“一场滑稽歌剧性战争”。中共中央、毛泽东在炮击金门时采取巧妙奇特的方式,正是以此开展统战工作,为立足长远解决台湾问题奠定了重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