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大概是有一些毛病。

你都发现技师都长得像初恋了,你还寻思着怎么办,能咋办,你总不能说娟儿,我等你十年了,每当我晚于十二点入睡,我就会梦见你,梦见在拥挤的人潮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别说这些废话,没用,听我的,你必须赶紧加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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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这玩意儿,就是这样,平日里经常说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诩扒过火车,进过局子,社交圈还宽泛,去华西医院看男科都不用排队,甚至跟去年落马的王科长吃过年夜饭,很了不起,遇事波澜不惊。

但一遇到初恋,他就什么都不会了,脸色一沉,眉头一皱,顺手就掏出一根烟,然后只剩下懵逼。

我第一次遇到初恋脸的技师时,就是这样。

她一露面,我就抓瞎,她一说话,我就心悸,她一句老板,请您躺好,我要上手了哟,马上就把我带回了二十年前。我把眼睛闭上,感受着躯体的颠簸,这感觉与当年坐中巴车去见她,途径土路时座位所传来的震颤别无二致。那是一个雨天,她在车站等我,打了一把绿色的天堂伞。

于是我说,陈钢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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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理解你们,才遇到那种技师时,你们肯定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咋整,在床上翻过去,翻过来,干脆就是魂不守舍。

看着技师的脸,想要说话,想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话都说出来,说我昨天又看到卫视重播甄嬛传了,说我上个月路过了母校,那家报亭已经拆了,说西藏我已经替你去过了,那边的旱厕里都是屎,好像不能用来洗涤心灵,说我现在身体不太行了,希望你谅解一下。

想要说那么多的话,憋了半天,你也只憋出一句,哎,妈的。技师问你怎么哭了,你说你好美,我的眼睛都流口水了,我们不干其他事,就让我看着你呗。

这样子不行,你浪费了良宵。

所以我说,你应该赶紧加钟。

掏出你的信用卡,会员卡,去加钟,用你所有的钱去加钟,加钟,然后享受,你要紧紧抓住这一刻。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一个夜晚,她就在你面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你可以伸手去解开她的发箍,然后就可以闻见一股硫磺皂的香味。

男人啊,这就是那位你魂牵梦绕的女孩,她翻山越岭,从时光里偷跑出来找你啦。

有的朋友可能就要说了,这个像归像,当她终究不是她,所以这情,还是不能发在她身上。

但你要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世界在变,时钟在走,你别总跟时间作对。你看,光阴似箭,她现在都是人妻了,都是两个孩子的英雄母亲了,都是入股了美甲店然后被老公骂得狗血淋头的蠢妻了,都是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看带货主播的少妇了,她跟你已然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墙壁。

同学会,你跟她见了面,相视一笑,她的抬头纹挤在一起,像是祁连山脉,这山间传来阵阵嚎叫,那是十八岁的她留下的遗言。然后你便还是觉得那位技师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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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是遇到了像初恋的技师,那就赶紧加钟,办卡吧。

我仍然记得那位技师的手捏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捏二十年前的那张没用出去的,早已经跟破旧的卫生纸,五元人民币杂糅在一起的旧车票。但这一次,我终于上路了,我终于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