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梅香姨在群里晒出小平表弟的录取通知书,喜气洋洋地告诉我们小平表弟成功考上大学了。透过语音,我们能感受到她兴奋的情绪。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和小平表弟一起庆祝,喝他的大学酒。然而,当我问梅香姨准备什么时候带堂弟去读书时,她却摇了摇头,眼泪瞬间填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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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姨已经步入50岁的人生阶段,育有一儿一女。虽然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但她一直对两个孩子宠爱备至,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小时候,我梅香姨家境贫寒,被外婆禁止继续读书,在小学二年级就被迫辍学并投身社会。经历了社会的酸甜苦辣,她深知没有文化的局限,所以对自己的孩子格外用心,决不让他们走上她曾经的老路。她经常嘱咐我们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能有出息,不能像她一样,因缺乏文化而一辈子为了生计劳累奔波。年轻时,梅香姨为了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带着表妹刚满月的两个孩子,交给孩子的奶奶照顾,她和姨丈一起去广东打工,以赚取更多钱财,让孩子们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夫妻俩勤奋工作,家庭生活也逐渐好转,然而,命运却来了个意外。姨丈在工作期间受伤,导致体力不支,只能在家休养,家里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梅香姨的肩上。当时,小平表弟刚上小学,表妹还在幼儿园。为了支付姨丈医药费,家庭欠下了不少债务,全家靠梅香姨一个人的辛勤努力维持生计。为了赚取更多的收入,她选择了去广东鞋厂工作,因为那里的工资相对较高。然而,高工资背后却意味着无尽的加班和长时间的工作。一般人很难坚持下去,很少人能连续工作十几年,而梅香姨为了孩子,选择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每逢过年,我们都会看见梅香姨那双满是裂口和黑色污垢的双手,心中无比心疼。我们曾劝她换份轻松的工作,然而她每次都坚定地摇头:“我没受过多少教育,也无法胜任其他工作。尽管这份工作很辛苦,但是能为孩子们创造稍微好一点的生活条件,我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奢求。”然而,令梅香姨欣慰的是,两个孩子都非常优秀,尤其是小平表弟,在学习上表现出色。尽管姨丈因病在家,无法辅导表弟学习,表弟依然能自觉自律,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优秀,最终的高考成绩也超过了一本线十几分。

通过梅香姨的付出和表弟的努力,他们一家的辛苦并没有白费。他们用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书写了奋斗的美丽篇章。虽然眼下没有能送堂弟去读书的经济能力,但他们相信,只要表弟努力学习,未来一定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我还记得小平表弟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是我帮查的成绩,因为他家里没电脑,当我把分数截图发给梅香姨的时候,她看了很久的分数,都不敢相信小平表弟能考这么高分,她再三跟我确认是不是真的?得知无误后,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说话都语无伦次,看见梅香姨这样,我由衷的为她和小平表弟感到开心!觉得梅香姨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后来小平表弟顺利被一所一本大学录取,平日里非常节俭的梅香姨,破天荒给小平表弟摆了大学酒,庆祝他考上大学。同时还决定亲自送小平表弟去外省上大学,谁知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梅香姨觉得很难过。

宴请亲戚的前两天早上,梅香姨跟姨丈去去采购宴请的物品,因为要买的东西很多,梅香姨想着姨丈身体不好,就让小平表弟搭把手,帮她去扛东西。谁知梅香姨敲小平表弟房门时,他起床气很重,语气中满是抱怨:“你那么早叫醒我干嘛!又不是我叫你们请亲戚吃饭的,是你们非要自作主张要请的,不关我的事,要去你们自己去!”说完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全然不顾梅香姨的脸色。

姨丈很想找他理论两句,谁知梅香姨却一把手拉住了她,说算了,孩子不愿意去,我们就自己去吧。梅香姨想到自己十几年对孩子陪伴的缺席,就觉得很内疚。所以她不怪儿子对她的态度,平时除了要钱才会给她打电话,她觉得这是她欠儿子的,现在儿子大了,有怨言也是说得通的。后面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梅香姨、姨丈以及表妹一起完成的。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小平表弟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梅香姨他们准备。

小平表弟的升学酒我也去参加了,那次我算是见识了小平表弟的没教养。我到达的时候,梅香姨跟姨丈正在忙着招呼亲戚,脸上堆满了笑容,我问梅香姨,小平表弟呢?梅香姨用手指了指楼上小平表弟的房间,示意他在上面。我走上楼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1000块钱红包,热情地去敲小平表弟的房门,小平表弟开门后看见我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年龄相差悬殊,导致他与我存在代沟,所以我只得自行找话题来说。“维维,恭喜你啊,能考上那么优秀的大学。”我带着笑容对他说道。然而他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哦”,然后专注地玩起了手机,屋内的氛围陷入了沉寂。我感到有些尴尬,为了缓解尴尬,我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例如他何时去学校,选择什么专业等等。

然而,我的问题愈问愈少得到回应,他要么不回答,要么只是说“不知道”。到最后,他干脆戴上耳机,翻身背对着我。看着他这样,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聊,所以只得将红包放在他枕头旁边,告诉他这是我送给他的红包,祝愿他在大学生活中一切顺利,学业有进步。这一次,他倒是听见了,迅速将红包收好,然而连一句“谢谢”都未能说出口,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趣,只能主动离开房间。后来,我们全家一起共进晚餐,亲戚们坐了四桌,大家互道着笑,场面非常热闹。这时二姨关切地问道:“维维呢?怎么不见他,毕竟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

梅香姨尴尬地笑笑,说可能是因为他在忙着准备开学的事情,我去找他去吃饭。梅香姨离开没多久,小平表弟也来了,但他一脸阴沉,见到亲戚们也没有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坐下来吃饭。虽然大家觉得他的行为有些过分,但考虑到他还是个学生,未曾经历社会,不懂得世事,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姨丈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又顾及到人多,不便发作,他只是忙于招呼客人。

这些前来参加研究生入学仪式的长辈们都给了小平表弟红包,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他应该逐个去敬茶感谢长辈们,然而小平表弟却没有做任何表示,长辈们递过红包后,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去,姨丈提醒他要说声谢谢,然而他却回应道:“长辈给红包理所应当,我说谢谢反而不合适。”长辈们怕姨丈责怪小平表弟,赶紧说:“维维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再说谢谢就显得太客套了!”小平表弟领完红包后,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我们这些亲戚留在餐桌上。我想起前几天梅香姨还让我在网上帮她买了两套新衣服,于是我问道:“梅香姨,你的衣服收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带维维去学校?”

她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她怕我看见,假装低头吃东西。梅香姨的女儿愤愤不平地说:“唉,别说了,为了这个事,我哥还发了很大的火。”我觉得很奇怪,连忙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我哥嫌弃我妈是农村妇女呗,去了会给他丢脸,所以死活不让我妈去,他说我妈要敢跟着去,他马上就不读书。”我听见她这样说,也觉得很过分,俗话说“子不嫌母丑”,小平表弟的一切开支都是梅香姨这个农村妇女累死累活挣来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去嫌弃,真的是太过分了,不知道他读书读去哪里了。我立即就站了起来,想去跟小平表弟理论,但梅香姨一把拉住我,失落地说,算了,只要孩子开心,我去不去都无所谓。

每个家长都希望亲眼看见孩子走进大学校园,这是家长最值得骄傲的时刻,可梅香姨却不能参加,她的内心肯定很难受,不过我想梅香姨最难受的不是不能陪小平表弟去学校,而是小平表弟对她说的话,这些恶言恶语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插进她的心脏。我怕梅香姨难受,只得岔开话题,一直安慰她,说小平表弟考上了一本大学非常了不起,表妹也在县最好的高中读书,考上大学是迟早的事,她只要辛苦几年,就能享清福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梅香姨听见我的话,脸上才渐渐露出了笑容。后来小平表弟放寒假,要在县城学车,梅香姨让他住在我家,他来我家住了一段时间,他的各种行为,真是让我无力吐槽。他睡我家书房,晚上很晚不睡,经常从他房间传出很大的动静,要么是敲键盘的声音,要么是骂人的声音。吵得我们没办法睡觉,我老公睡眠浅,经常被他吵得睡不着,我试过委婉跟他提,让他小声一点。他却说很无辜地说:“我已经开很小声了,你们还听得见,怪不了我呀。”到了早上,除了约了时间去练车,不然他铁定睡到中午饭点才起来。

当时我正好怀孕,已经有八个多月了,我妈白天要上班,所以给他煮饭的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以前他没来的时候,我自己随便煮个面也能将就一餐,但他来了之后,说在北方待太久吃面食吃腻了,不想吃面条,只想吃米饭,所以我只能挺着个大肚子给他做饭,而他却心安理得坐在客厅看电视等吃饭,连摘个菜都不会搭把手。我原本以为,他家条件比我家差,应该会做一点家务的,谁知他完全就是把自己当作客人一样,到饭点还要喊他吃饭,吃饱了就把碗一扔,直接回房间。

这也就算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家里明明有洗衣机,他只需要顺手把衣服放洗衣机就好。他倒好,直接把衣服扔在洗衣篮,好像衣服会自己洗一样。最过分的是,我家洗衣机是不洗内衣内裤和袜子的,怕不卫生。他来的第一天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居然还是把内裤和袜子用机洗,他的袜子还有股异味,每次我都要帮他捡出来手洗,真是无力吐槽!为此,我老公还调侃我,说我对小平表弟比对他都好,因为我能给小平表弟洗袜子和内裤。

至于小平表弟睡的房间,卫生更是惨不忍睹,他喜欢喝饮料,每次喝完饮料的瓶子都直接放在地上,也不扔垃圾桶,每次我进他房间,就像收破烂一样,收拾出好多的塑料瓶。小平表弟在我家住的时候,梅香姨经常给他打电话,但他每次都不接。梅香姨找不到他,又打我手机,我把电话拿给他听,他每次的语气都是充满了不耐烦:“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你也打给我,烦不烦?”“我跟你没话说,没什么事别给我电话!”

我听见他跟梅香姨说话的语气,觉得很心寒,就忍不住说他两句:“你妈一个人在广东工作那么辛苦挣钱养家,你跟她说话语气应该温柔一点,不然她听了会难过的。”谁知小平表弟却回我:“她辛苦是她自作自受,谁叫她没文化,只能做这种辛苦的工作,能怪我么,要怪只能怪外公外婆没能力给她读书。”听听,这话像是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说出的话么?

小平表弟在我家住了大半个月,刚好梅香姨从广东回家过年,路过县城,就顺便跟小平表弟一起回家。临走前,梅香姨悄悄给了我500块钱,说是小平表弟这些天的伙食费。梅香姨挣钱辛苦,我怎能能要她的伙食费,于是想把钱塞回去给她,哪知梅香姨像是知道一样,快步往前走,说什么也不接我的钱。我怀着孕,追不上她,只得把钱塞到走在后面的小平表弟的手里,说这是我给他的压岁钱。小平表弟直接接了过去,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把他当作大爷一样伺候,却得不到他一句谢谢,我觉得很委屈,把这个事跟我老公吐槽了一下,我老公笑了笑说,你这个小平表弟的人品确实不行,教养太差了。不过说真的,他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们惯的。老公的话点醒了我,因为如果小平表弟没有一颗感恩父母的心,读书再优秀也没用,他出了社会,迟早会吃苦头的,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小平表弟大二的那个暑假,我以自己要去广州玩为由,让他跟我的车去广州,因为他要去广州坐动车返校。在车上,我笑着问他:“转眼你也快大三了,很快就要毕业了哦,未来有什么打算。”他听了我的话,回了一句,专业不同,说了你也不懂。然后就顾着自己睡觉,一路都不跟我说话。我把车开到了大姨所在的城市,他看见外面的路牌不一样,就问我:“不是说好了去广州吗,怎么变成去江门了?”“我们顺路去看看你妈妈”。我回答他。“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赶车,你在路边把我放下,我自己坐车去广州。”

我不理会他,径直将车开到了梅香姨的工厂。下午五点,我们到达时,梅香姨并未在门口等候我们。然而,当她看到小平表弟时,明显地流露出开心的表情,似乎非常想和他多说几句话。遗憾的是,小平表弟对她爱理不理,没有给予回应。虽然如此,梅香姨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小平表弟一些话,生怕引起他的不快。得知我们还没有吃晚饭,梅香姨邀请我们回她的宿舍用餐。我告诉她没必要,我们可以在外面吃一点简单的。然而,梅香姨坚持说外面的食物不卫生,她宁愿自己动手做饭。她让我们先回她的出租房休息,她一个人去菜市场买菜。这间出租房位于城中村的一楼,不足十平方米,非常狭小。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简易桌和几张塑料凳子,还有基本的厨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她的衣物装在一个大纸箱里,床边靠着厕所和厨房。

由于房间空间本就有限,所以我和小平表弟坐在里面显得非常拥挤。再加上天气炎热,房间里犹如蒸桑拿一般。即使开了风扇,仍然感觉闷热难耐,没过多久我们的衣服就都湿透了。梅香姨回来时,带着几样蔬菜和一小袋油。我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小瓶的油,怕用不了多久就用完了。梅香姨笑着说,她在厂里包午餐,所以只有晚餐才回来熬粥喝,用油不多。我听到她这么说,不禁心生痛惜:“梅香姨,你也不要太过节省了,多吃点肉才能有足够的力气干活啊!”

梅香姨解释说煮饭太耗时间,因为她经常晚上要加班到十二点。熬粥能够节约时间,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休息。否则,如果晚上加班太晚,她的身体就受不了了。梅香姨说这番话时非常自然,并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辛苦。然而,我听后却感到极为不安。她过去十几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我真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来的。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对孩子的深爱吧。吃饱后,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由于小平表弟第二天早上要坐动车,我们还需要赶往广州。我告诉梅香姨不用送我们,早点回去洗澡休息。然而,她说没关系,她只是顺路送我们,等下还要回工厂加班赶货。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平表弟突然开口了:“妈,你不要再熬夜加班了。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自己打工挣生活费,你的身体累坏了不划算。”尽管他的语气仍然很生硬,但我能感受到其中充满了关心。“儿子,你要珍惜读书的机会,不要去想其他事情。赚钱的事情就交给妈妈来做,只要你能一直读下去,妈妈再辛苦都愿意供养你。”梅香姨说这番话时,声音中带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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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表弟到底还是懂得了体谅梅香姨的不容易。后来,听梅香姨说,小平表弟很少问她给钱了,他寒暑假去做家教,挣的钱用作做伙食费。母亲节的时候,他还用自己挣的钱给梅香姨买了一条丝巾,说要把梅香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弥补她年轻的遗憾。小平表弟今年大学毕业,他特意邀请梅香姨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顺便去旅游,这也是梅香姨第一次出省旅游,她给我们发了很多照片,从照片中看,梅香姨脸上的笑容都溢出了屏幕,她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