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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血病?我真的得了白血病?我瘫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仿佛捏在手里的不是检验报告单,而是一份死亡通知书。

近些时,常感到胸闷气短,腿软乏力,也没有在意。几天前,竟然晕倒在办公室。醒来时,我已躺在人民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

各种检查,输液,输血后,我被转到血液科病房。今天,看着报告单上“疑似髓糸白血病?请结合临床”这几个字,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怎么会得白血病?这一定是医生弄错了!我刚刚脱离上段婚姻的苦海,和前妻离了婚,就要和现女友王丽共同开启全新的幸福生活,怎么会得了这种怪病?!

王丽是二年前进入我部门的员工。她圆圆的脸,皮肤白里透红,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像一汪清亮的湖水。她常常甜甜的笑着,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我,请教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来二去,我们俩人暧昧起来,接着就是陈旧的老故事,把王丽和妻子一比,天平倾斜了,找碴,吵架,冷战,各种闹腾,终于把妻子变成了前妻,王丽晋升为结婚意义上的女友。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会得了白血病?我好想王丽,特别特别的想。

住了好几天院了,王丽只来过二次。第一次來,她紧紧的抱着我,忧郁的眼睛里有湿润,第二次来,我握她的手有点凉,游移的眼神里有雾,我看不清。

病房里的空气令人窒息。天天输吊瓶,吃药丸,有时还输血,输血小板。死神好像近在咫尺。昨天,刚刚有个病友咽了气,被盖上白床单,抬上平板车,推出病房进了电梯,一个生命消失了。

我会不会被打化疗,头发掉光,皮包着骨,奄奄一息?我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被盖上白床单,推出病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愈想,就愈发恐惧。愈是恐惧,就愈是想念王丽。

我挪步到窗前,盯着病房一楼前的通廊。我知道,如果王丽来看我,她一定会从这条通廊走过,那样,我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她,看到她甜甜的笑容抑或是忧郁的眼神,看到她轻盈的脚步抑或是沉重的步履。

可是,直到夜已深,我也一直没有看到王丽出现。

打针,输液,输板,输血。痛苦与恐惧像潮水般漫过大脑、心脏,漫过我的全身。我掉光了头发,会是什么样?我被盖上白床单,王丽会不会哭?

我正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朝我走过来,我定睛一看,咦,竟是我的前妻!

我惊㤉的说不出话来,口里喃喃着“你,你……”“你什么你!你同事说你病了,我来看看。”她瞅了瞅,没看见王丽。

她拿起碗,用勺子把汤舀出来,递给我,一股清香弥漫开来,压抑的病房明显多了些生气。

我端着汤,躲避着前妻的眼睛。我把她伤的太深了。“你不该来,你走吧!”我的声音明显变了调,像一团棉花,空空的,软软的,没有中气。“什么该不该,走不走?我问了医生,还没最后确诊呢,就是确诊了,也不要怕,蛮多治好了呢!”“绝症,治好?怕是钱打了水漂,人财两空,你何苦呢?”我痛苦的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配合治疗,其他有我和医生呢!”

我内疚,自责,身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啜咬着,心也悬在半空中,眯眯糊糊竟然睡着了。

真正是好消息!最重要的一份骨髓穿刺报告出来了,排除了白血病!有些突发的病,就是找不到原因。

也许是因为离婚太兴奋?也许是工作太劳累?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了我白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三糸超低,都低过了危急值,才会有这大半个月的痛苦与恐惧。前妻的付出,心情的平静,精心的治疗,医学的进步,使我的免疫力逐渐恢复,血像也缓慢的回升,猙狞的死神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和王丽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像抓不住的一阵风,像看不清的一团雾,渐渐地从病房的窗户里飘散出去,无影无踪。而前妻却在我身边真实的存在。她虽然一脸疲惫,身材也有点走形,但她却忘记了我给她的遍体鳞伤,在我罹患绝症的时候,默默地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支撑我,保护我!我的泪水止不住的从心里,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我想,我已经觉醒了,这是一种彻底的、明亮的觉醒,犹如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我内心的世界。我对自己的这次觉醒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感动。(雄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