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四川省、云南省等地因地质情况复杂分布着许多地震带,历史上自古以来地震多发,造成人员重大伤亡的地震不在少数,民间也流传着许多关于地震的诡异故事。

记得那是在清朝道光皇帝继位之后的第二十七个年头(公元1847年),位于西南边陲的宁远府里忽然来了一个道士。

所谓的“宁远府”,实际上就是现在的四川西南部地区,在明朝称为“建昌卫”,到了清世宗雍正六年,改称“宁远府”,府治在西昌县,下辖三县一州一散厅,和西藏、云南接壤。

说起宁远府的地位,正是“天高皇帝远”,京城里的皇帝大臣们,如果不是当地官员上请安的折子,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不仅地方偏僻,经济落后,而且人烟稀少,纵横上千里偌大的一块地方,汉、藏、彝等各族人口不过几十万,而其中大半又聚居在这西昌城中。

西昌地理位置重要,向南可以直达昆明,向西走三天左右可以到著名的“茶马古道”,还有后世人耳熟能详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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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民国时期的西昌地区

因此,西昌不仅有居住着几万当地人,还有许多从西藏、川东、云南等地来做生意或者歇脚的客商,城市商业在清朝中晚期鼎盛一时。

客商多了,城里就有了市场、客栈、饭店、酒肆、青楼,因此在这也算得上个“小天堂”,只要有钱便可以潇洒走一回。

因此西昌城当年的社会风气也确实很糟糕,不仅青楼里生意火爆,还有大量有妇之夫,有夫之妇勾搭成奸的。

在西昌城里寻欢作乐的人当中,很少有人还记得,就在五年之前的道光二十二年,清政府因为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失败,不得不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晚清时代开始。

继英国之后、法国、美国的帝国主义者纷纷入侵,大清王朝已经进入了日暮途穷的末世,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也就纷至沓来了。

这个道士形容古怪,白胡须乱蓬蓬的,也说不出来是七十,八十还是多少年纪,他全身上下瘦得似乎只剩下了二两骨头,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似乎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刮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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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图,供参考

道士皮包骨头的身躯外面只罩了一件四面透风的道袍,也没穿鞋子,此时已是隆冬时节,西昌天气苦寒,路人都穿上了棉袄,有钱的大户人家则穿着裘皮,不料道士光着脚走在石板路上,衣衫单薄却丝毫不觉寒冷,令人啧啧称奇。

这道士进了西昌城,也不化缘,也不打听道观挂单,只是在街头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先是孩子围观,随后大人也围过来了,大家看着道士举止古怪,不由得议论纷纷。

眼看身边聚拢的人多了,道士突然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叫:“牛鸣地裂!牛鸣地裂!”

众人吓了一跳,不明白道士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四个字从字面上来看,就是“牛鸣”的时候会“地裂”,但是“牛鸣”在西昌几乎是天天都有,也没见到地裂开啊。

要说偌大一个西昌县,牦牛、黄牛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头,每天牛鸣声可谓不计其数,要是牛鸣就会地裂,那不是全县早就裂光了?

随后便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人是疯了吧……”“我看多半是,不然怎么大冬天的也不穿衣服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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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区的牦牛

道士见众人说自己是疯子也不以为忤,仍是一边走一边高声狂呼“牛鸣地裂!”他一面叫一面摇摇摆摆,转过几个街口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声音也就渐行渐远,终至寂然无声。

只不过围观的孩子们可热闹了,也有样学样地模仿着道士的声音,拍手叫道“牛鸣地裂!”

大人们纷纷呵斥:“学什么不好,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众顽童缩头吐舌,便也不敢再多言语。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道士的谶语议论纷纷,因为古今中外确实有不少道士、高僧“一语成谶”,言中不少大灾大难的,只是这些话大多晦涩难懂,普通人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也有人说,那些得道高人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因此就算有心救人也只能讲些半疯半傻,虚虚实实的话,能够勘破其中秘密的那都是有莫大福缘的牛人,将来要出人头地、成就非凡的。

转眼冬天过去,春天到来,道光二十八年这年,西昌什么大事都没发生,连火灾都没有发生几次,因此也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去年道士的“疯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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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西昌地区的藏族民众

道光二十九年年末,宁远府迎来了新的知府,新知府叫做牛树梅,字雪樵,是甘肃通渭人,牛知府是道光二十一年的进士,为人正直清廉,之前也在四川地方为官,官声很好。

当然这时已经无人在意什么“牛鸣地裂”,就算有人记得也懒得提起,因为区区一个疯道士的疯话有什么好传的,再说人家牛知府刚刚上任你就扯这种鬼话,不是打牛知府的脸吗?

要说牛树梅也确实是个一心办事的好官,他以前在别处当官的时候,地方上政治清明,路不拾遗,连土匪听说“牛树梅”的大名都直接放弃抵抗,接受招安。

毕竟土匪里很多都是活不下去才上山的,干这行也实在有风险,只要能有口饭吃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下山当普通老百姓的。

58岁的牛树梅在宁远州干了一年知府,全州太平无事,人人称赞牛知府工作得力,是位好领导,第二年道光三十年,宁远州下面的西昌县来了一个新的知县。

说起来这个知县的名字也奇怪,居然姓“鸣”,叫做“鸣谦”,就冲着这名字,新知县可能是满族人或者蒙古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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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树梅的塑像

鸣谦知县拜见了牛知府,开始上任履职,其实这位知县也没有什么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地方,但冥冥中却已经把“牛鸣”两个字给凑齐了。

到了这个时候,有心人已经可以想到“牛鸣”之后会发生什么,但一是没有什么人记得这回事,二是区区一个疯道士说的疯话有什么好多想的!

因此西昌上上下下一派歌舞升平,依然是市井繁华,丝毫没有出现慌乱或者居民外逃的情况。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1850年9月12日(道光三十年八月初七)午夜时分大雨滂沱,西昌突然发生了大地震,这次地震的震级据后人推测可能为里氏7.5级,属于中国历史上可以排得上号的强烈地震。

对于地震之前的种种异兆,史书并无记载,但动物、气象、地质的异常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被人忽略了而已,因此对于西昌人而言真是祸从天降。

一时间西昌全城房屋倒塌无数,庙宇、城墙、城楼及城门、监狱、仓库等亦震毁,由于地震发生时绝大多数人还没有醒来,而且天降大雨难以救援,因此造成的死伤特别惨重,好端端的一座商业城市瞬时成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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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的地震废墟,供参考

等到天亮时分,西昌城已经化作了一堆瓦砾,全城都是断裂的木头和土石,以至于根本无法分辨道路,全城死人多活人少,活着的想要搬开堵路的土石逃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谈何救人!

正在知府衙门休息的牛树梅猝不及防被压在土中,后经他人刨挖得救,但一条腿却因此永久残疾,其子也在地震中身亡。

那个鸣谦知府更惨,其家人跟他到西昌才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却不想全在这次地震中罹难。

地震之后连日大雨一直下到9月19日,导致期间救援无法有效展开,又有不少本来还剩下一口气的人被活埋而死。

此时天气依然炎热,等到9月下旬遇难者遗体陆续被挖出的时候,基本都已经严重腐烂,全城尸臭冲天,现场惨不忍睹。

据说,当时西昌城中有一位油糍粑的老妇人和自己的孙子二人相依为命,地震前两天不知为什么来买油糍粑的人特别多,因此地震当晚老妇人和孙子又赶做了许多油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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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的油糍粑

地震发生时,二人正好被压在草屋顶下面竟然没有受伤,靠着刚做好没有卖出去的油糍粑支撑了三天,直到最后获救。

据当时统计,此次西昌地震城内外及各乡,除外来客死亡身份难以查清外,共计压毙两万零六百五十二人,倒塌居民瓦屋、草房两万六千一百零六间,附近的会理县城同样房倒屋塌,压死两千八百多人,宁远及附近州县灾民超过十三万人。

保守估计此次地震造成的死者在三万以上,伤者不计其数,至于牲畜的死亡和财产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当时信息闭塞,西昌及周围各州县伤亡惨重自顾不暇,完全无力采取有力的救援和赈灾措施,因此大震之后大疫流行,死者又甚众。

等朝廷收到四川总督徐泽醇送上来的加急报告时已经是九月底,布置赈灾措施拨款又是十月初,真正拨下来的钱粮相当于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因此侥幸生存下来的灾民们只能在饥寒交迫中嗷嗷待哺,其景象令人见之唏嘘流涕。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来,三年之前道士说的“牛鸣地裂”原来是这个意思,但西昌命中注定该有此劫,已经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