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中甸杜鹃花海 图源：彭建生
横断山在哪里
▲横断山绿绒蒿（上） 开瓣豹子花（下）
图源：彭建生
“我深信这是亚洲最迷人的地区之一：多姿多彩的高山花卉、数之不尽的野生动物、异域风情的民族部落，以及复杂的地理构造。只要能在这里游荡几年，我就心满意足了。攀登险峰，踏着厚厚的积雪，与暴风雨作战，徜徉于温暖幽深的峡谷里，眼前是奔腾怒吼的河流，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结交勤劳勇敢的部落人。这一切让我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心情安详平静，肌肉结实紧绷。”
这是最早发现“三江并流”奇观的英国植物学家、地理学家金敦·沃德在《绿绒蒿的故乡》一书中感叹的结语，令他魂牵梦萦的“亚洲最迷人的地区之一”正是巍峨多姿的横断山。
▲从空中俯瞰横断山三江并流区域
图源：彭建生
在如今国内的自然地理和户外旅行界，横断山远不如青藏高原和318国道、219国道等进藏线路热门。但实际上，无论是318国道所行经的川藏线，还是219国道所行经的滇藏线，横断山都是其进藏前的必经之地，而且这两条著名进藏线路最精彩的部分都位于横断山区。如若没有横断山这一段，这两条线路的精彩风光和“景观大道”的无上荣耀，都将不复存在。
尽管拥有属于自己的区域范围和名称，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横断山完全可视作青藏高原的一部分。
横断山与青藏高原相伴而生，两者都产生于距今约5000~2000万年前印度洋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的“亲密接触”。在这期间，印度洋板块向东北方向漂移，与欧亚大陆板块相撞，密度更大的大洋板块向大陆板块下方俯冲，从而导致了青藏高原的隆升，并在两大板块交界地带“撞”出了喜马拉雅山脉等一列列东西走向的高耸山脉。
这两大板块的碰撞大致是东西向的，印度洋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碰撞的能量传递到东缘时，却遭遇了东部古老而深厚的华夏陆块的顽强抵抗，在两者交界地带发生了挤压、折叠、断裂、滑脱、侵蚀等一系列的地质和水文运动，从而在青藏高原东南部形成了一条一条南北走向的巨大山脉，就是今天我们所见的横断山。
据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李炳元在《横断山脉范围探讨》中的论述，横断山北界位于青海囊谦-四川色达甘肃玛曲-重庆南坪一线附近；西界位于西藏类乌齐-察隅到云南腾冲一线附近；南界位于云南龙陵-南涧-丽江-四川盐源一线稍北；东界在四川文县-都江堰-泸定-盐源一线以西，纵横云南、四川、西藏、青海、甘肃五省区，面积约36.4万平方公里。
当然，横断山海陆沧桑的变迁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持续数千万年的漫长过程。而且时至今日，印度洋板块仍在以每年不少于5厘米的速度持续北进，不知几千万年后，横断山区将会变成何等面貌。但当下的横断山，绝对是这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中国大地上，绝大多数的山脉都是东西走向，青藏高原上的喜马拉雅、冈底斯、念青唐古拉等山脉就是如此。但是当这些山脉延伸到高原东部边缘，无不转身向南。
在横断山区域内，目前集聚了多达七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形成了中国境内最长、最宽和最典型的南北向山系。这七条山脉自东向西依次分别是岷山、邛崃山、大雪山-贡嘎山、沙鲁里山、云岭山脉、他念他翁山、伯舒拉岭-高黎贡山。
不独如此，在这七条接近平行排列的山脉之间，奔腾的河流又深切出一系列深峡幽谷，造就了全球峡谷类型最齐全、深度与长度极为罕见的峡谷密集区。
我曾多次乘机从四川盆地飞向青藏高原，离开成都不到一小时，飞机攀升至万米高空，脚下就是横断山区的雪山群峰——那是一片山的海洋。天边耸立着一座座看起来似乎比飞机更高的雪山，在云海中浮出冰山一角，而把大部分的姿容隐在海面之下，云朵就像一团团洁白的浪花飘浮在碧蓝之中，这绝对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绝美天空之境。
当置身于横断山的群山之中，由空中俯瞰转而变为亲身融入，我对这片中国独一无二的山川大地又有了更细致的见闻体验，尤其是横断山的“花花世界”更是异彩纷呈，令人应接不暇。
引人入胜的“花花世界”
▲澜沧江大峡谷 图源：彭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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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断山高山峡谷林立，大江大河并驾齐驱的地貌，及其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贯通和集合效应，造就了地质地貌、水文气候、植被、动物、植物、民族文化等多方面的多样性奇观。
由于横断山南北纬度跨度大，所以区域内拥有热带、亚热带、温带、寒温带等丰富多样的气候带，同时由于高山深谷海拔落差巨大，不同地域和不同海拔高度之间的水热条件差异明显，所以这些气候带不仅在南北方向上铺陈，同时也在海拔数千米的高大山脉上垂直分布，形成了雨林、阔叶林、针叶林、高山灌丛、高原草甸等垂直立体分布的植被类型。所以，行进在横断山区，哪怕短短一段几十公里长的盘山路，就可以领略几乎整个北半球的丰富植被类型。
与此同时，特殊的地理区系也让横断山成为来自周围不同地理单元的物种交流汇聚之地。南北走向的山脉和河谷为生物南来北往迁移扩散提供了便利通道，巍峨耸峙的巨大山脉和立体的气候条件让它们在此找到适宜的栖身之所，而江河的地理隔断又为它们走向不同的演化道路提供了绝佳条件……这些因素都让横断山成为全球植物多样性最丰富的热点地区之一。
▲南北走向的峡谷成为水汽的通道，怒江大峡谷云海
图源：彭建生
据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统计：在横断山这片仅占全国国土总面积5%的区域内，分布的有花植物物种超过12000种，约占全国总数的40%，其中更有约3300种属于横断山特有种。
一百多年来，这片广袤的自然花园成为全球的探险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博物学家、摄影师的向往之地，一代又一代的先驱者前赴后继，在此寻觅、发现、记录和研究着这里无穷的植物宝藏。而这，也是吸引我一次又一次翻山越岭，走进横断山的魅力之源。
▲粉钟杜鹃
◀羽裂雪兔子
图源：彭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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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任 红
来源：《中国三峡》杂志 2023年第12期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