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吕贝克湾的海风飘进克劳斯的鼻孔,这让他想到正午的阳光,飞扬的鸽子,还有海湾广场上那么多可爱的小女孩。
克劳斯笑起来。
这位虐杀七岁女童的凶手,笑着走向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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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知道,自己在不久之后,就会逃脱法律的制裁,重新享受美妙的生活。无论是旁听席上的记者,还是高高在上的法官,都没办法阻止自己。
除了一声枪响。
闪光灯下意识亮起,一帧帧捕捉下凶手的表情——原本面带微笑的克劳斯忽然变得迷茫,似有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袭上心头,他低头望着从后背透到前胸的血迹,试图转身,背后的枪声再度响起。
八声枪响,六枪命中,凶手当庭毙命。
·1
玛丽安见到安娜的时候,圣玛丽教堂的钟声正悠悠传来。
四周是呜咽的警笛声,玛丽安看着几个警察从河边拖出一个破旧的纸板箱,斜阳把河水染成血色,倒映在玛丽安的瞳孔里。
打开纸板箱,里面是玛丽安失踪一天的女儿。
七岁的安娜手脚都被捆住,裸露的身体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双唇乌黑,下体肿胀出血,勃颈处还有深深的勒痕——她像是一团破衣服,被粗暴地塞进垃圾箱。
小女孩安安静静窝在那里,水渍从她的长发与睫毛上抖落,如同尸体在哭泣。
沉默包围了河边的一切。
接着,玛丽安听到吕布克警局的警长大声呼喊,说加派警力,加派警力!我要把那个该死的变态狠狠揪出来!
这些叫喊离玛丽安很遥远,她的双眼里只有她的女儿。
玛丽安想,安娜很乖的,这些年我一个人带她,她向来都是很乖的。她会给妈妈画一整页的蓝色矢车菊,会把从校园里学来的歌一本正经地唱给妈妈听……
她还会像大人一样,跟妈妈谈话,要求多一点关心,多一点陪伴。
遇到玛丽安没耐心的时候,小女孩也会发脾气。
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小脾气了。
就在昨天,也就是1980年的5月5日,玛丽安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
安娜与玛丽安吵了一架,七岁的小女孩背起书包摔门而去,说要离家出走。通宵忙完工作的玛丽安太阳穴突突跳,忍不住冲她吼叫,说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这是她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玛丽安在家里给安娜烤好了她最喜欢吃的小饼干,准备好牛肉与蔬菜汤,只等安娜晚上放学回家,再好好跟她谈谈。
安娜没能回来。
玛丽安打电话问过学校,问过所有亲朋好友,都没有安娜的消息。
玛丽安光着脚在吕贝克跑了一圈,夕阳下惊起一群群白鸽,圣玛丽教堂的钟声跟圣彼得教堂的祷告响在她身后,当夜色降临时,绝望也铺满玛丽安心头。
玛丽安报警了。
这天夜里,玛丽安对着满桌食物断断续续哭了四个小时,她想:上帝一定是瞎了眼。
到5月6日发现尸体的时候,玛丽安已经不相信上帝了。
她缓缓走到女儿身边,伸出双手试图抱起安娜,却发现女儿身上到处都是伤,她根本不知该抱哪个地方。
玛丽安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她说:“这要怎么抱呢,这该怎么抱呢?”
警长摸了摸兜里,没带烟,他呸出口痰,拍拍玛丽安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肯定难过,吕贝克发生这样的事,你要相信我比你更愤怒!现在要做就是抓住凶手,要抓住凶手,就一定要冷静,你先后退,后退好吗女士?我们会采集证据,拍摄照片,绝不让凶手逃脱!”
玛丽安像是没听见,她还在左右摇摆,试图找一个最好的、能抱起安娜的位置。
警长吐出口气,重重一挥手,叫人先拉开玛丽安。
玛丽安也不挣扎,她只是低低说:“安娜怕疼,你们别动到她,河边也冷,你们要给她盖件衣服……去盖衣服啊,拉我干什么啊!去盖衣服啊!”
玛丽安的声音越来越大,哭得也越发凄苦,最后她猛地挣开两名警察,扑倒在安娜的尸体旁边。
哭声响彻长河两岸。
几个小时后,玛丽安勉强冷静下来——只要不去看安娜的尸体。
一见到安娜的尸体,玛丽安的泪水又会忍不住流下。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当警方终于忙碌完,为安娜盖上白色的单子,送安娜回去的时候,玛丽安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她说:别怕,以后都不疼了,妈妈带你回家。
·2
回到家里时夜已经深了,玛丽安没有开灯,过往的日子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五岁的时候她还在萨斯泰特,那时玛丽安虽然过得不好,至少还有父亲母亲,后来他们搬到东普鲁士,动荡的局势,艰难的生活,让玛丽安听到无数次的争吵。
最终父母离异。
玛丽安想跟着母亲,母亲再嫁,只当她是累赘。而酗酒的父亲,更会拳脚相加,为了逃避父亲,她早早交往了男朋友,为男友生了一个孩子,又怀了一个孩子。
那时玛丽安十八岁,她想,至少要把孩子好好养起来。
1968年的西德夜晚,玛丽安挺着大肚子出门采买,夜里人来人往,巷子里火星明灭,一个失业多时的流浪汉盯住了玛丽安。
当玛丽安提着几包婴儿用品回家时,流浪汉从暗巷出,拖着行动不便的玛丽安藏进黑暗。
“想跟你的孩子活命,就别乱叫!”
接着就是拳头,撕扯,令人作呕的侵犯。玛丽安还想护着肚子,可这种行为很快就被认为是抵抗,换来了更重的两拳。
她渐渐麻木起来。
那天晚上,玛丽安浑浑噩噩,两手空空回了家。
男友扫她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眉骂了一句晦气,再无安慰的话。
玛丽安想哭,哭不出来。
她的第二个孩子很快出生了,但她看着孩子就会想起被强奸的那一夜,没办法照料孩子。男友此时已不知所踪,没有经济能力的玛丽安只能放弃抚养权。
玛丽安站在吕贝克湾的海风前,也想过要不要一了百了。
只是她才十八岁,她对呜咽的海风呜咽,她想:我受够了,我再不要这样的活。
之后的几年,玛丽安四处打工,不辞辛劳,中间被人排挤也好,恶意欺诈也罢,每一次她都挺过来了,她在坎坷中疗伤,也在困境里积蓄力量。
玛丽安明白,只有自己拥有金钱与力量,才能再次与生活谈判。
当然,年轻的玛丽安有时也会挡不住孤独的侵袭,22岁那年,她又恋爱了。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实在太糟糕,以至于玛丽安看男人的眼光向来不好,对方知道她怀孕之后,第二天立刻消失无踪。
玛丽安望着空空的卧室,恍惚了片刻就恢复如初。
她已经习惯了,她想成吧,余生我会跟我的孩子相依为命,越过越好。
女儿安娜出生时,玛丽安23岁,五年的打拼让她成功开起一家酒馆,此时此刻的玛丽安对未来的生活无比自信,她想过自己跟女儿或许会有矛盾,酒馆的经营也会遇到坎坷……但那都没关系,她终究可以拥有一个柳暗花明的,简简单单的生活。
同样是这一年,玛丽安做了绝育手术。
这一生她不想再给渣男生孩子了,独自抚养安娜,已能给她足够的温馨与烦恼。
只可惜她所有的未来与畅想,憧憬与期待,都在1980年5月5日这天戛然而止。
一无所有的玛丽安蜷缩在黑暗里,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心头万般思绪剥落,双目森然,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那个畜生死!”
·3
吕贝克旧城西侧,是13世纪建成的古城门,玛丽安穿过这座哥特式的荷尔斯坦因大门,不远处就是吕贝克市政厅。
通过市政厅,玛丽安来到警局。
玛丽安说,我要亲眼看那个畜生被逮捕归案。
无论警察如何劝说,玛丽安都无动于衷,警长亲自出面跟她谈,说我们的人刚刚收到线索,目前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你放心,只要在家安心等待,我们一定能把凶手绳之以法。
玛丽安抬着头,目光不闪不避,她说:“警长先生,既然已经锁定嫌疑人,那我也不需要等太久,对吗?”
警长跟她对视良久,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去忙了。
几小时后,警长接到电话,简短的交谈后警长肉眼可见的兴奋,他大声道:“真的?凶手这就什么都招了?”
玛丽安豁然抬头,她想:上帝啊,这次命运终于要补偿我了吗?
放下电话,警长也兴冲冲跟玛丽安分享嫌疑人的消息,自发现尸体之后,警方就派出大量警力盘查,得知当天早晨安娜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接触过,两人简单交谈之后一起离开。
路人以为男人是她的父亲,没有过问。
警方根据男人出现的地点,进一步排查周围人群,很快锁定了嫌疑人。那畜生名叫克劳斯,是个惯犯,之前因为性侵女童,被处以化学阉割。
只不过愚蠢而变态的克劳斯,恰好遇到了一个聪明而恶劣的底层律师。
这名律师想成名捞钱,当他被指派给克劳斯辩护后,立刻用尽毕生所学,以克劳斯患有精神疾病的理由,提出上诉。
克劳斯赢了这场官司,从监狱转到精神病院,并撤销化学阉割的惩罚。
他接受了荷尔蒙治疗,重新拥有了性能力。
几年后,克劳斯施施然走出精神病院,堂而皇之接受政府救济金,就在玛丽安附近的公寓里生活。
玛丽安瞳孔收缩,这样一个畜生,竟然就住在自己身边!
玛丽安死死盯着警局的大门,目光一眨不眨,等着克劳斯这个畜生被押送过来。警长站在她的身旁,说想见就见吧,你放心,德国司法不会放过他。
几分钟后,警笛声响起,玛丽安的目光从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落在克劳斯身上,看着他双手被拷,踉踉跄跄跌进警局大门,玛丽安终于忍不住了。
一股热浪冲上脑门,玛丽安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炸了,她顺手抄起桌边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克劳斯头上!
克劳斯一声痛呼,警察局兵荒马乱。
玛丽安双目含泪,还想再打,被警长一把拉住,警长说冷静,镇定,这人渣已经归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何必自己动手。
这边警察还在劝,那边痛呼的克劳斯满脸是血,忽然笑了出来。
这声笑宛如一道出鞘的刀,有铁器摩擦的尖锐感,笑停了警局里所有的声音。克劳斯迎着众人的目光,捂着脑袋笑道:“怎么都劝她啊,不该安慰我吗?上帝啊,这名女士对我进行这么粗鲁的伤害,不是该我告她吗?”
这番话激怒了押送克劳斯的警察,两名警察用力一推,险些把他推倒。
玛丽安始终盯着克劳斯,克劳斯起身的时候,目光从下往上飘过来,正对上玛丽安的眼。
克劳斯还在笑,双眼是满不在乎的嚣张。
玛丽安心底一沉。
直到克劳斯被押去拘留,克劳斯的那双眼,那抹笑,还深深印在玛丽安的脑海里。
那笑容仿佛在说:就是我虐杀了你女儿,你能拿我怎么办啊?
玛丽安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