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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D铁路分局提起某二等车站的"八大驴子",可谓是鼎鼎大名、闻名遐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八大驴子"是由八名铁路车站员工所组成的,分布在各个班组中。这八个人都是1958年至1965年入路的老同志;同样都是小学文化程度;同样都是车站调车组出身;同样都是响当当的业务高手。最突出的特点同样都是:技术能力强、工作热情高、作业速度快和脾气暴躁胆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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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驴子"可谓是半褒半贬的团队绰号,主要得名于"三能",即:能干活、能喝酒、能打架。

先说能干活。"八大驴子"所在车站的工作量,一直在铁路分局管内遥遥领先。这些人在繁忙的调车作业过程中,一向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各个身怀绝技、生龙活虎、身手不凡,摘接风管、连挂车辆、打闸下鞋、飞乘飞降、溜放制动等工作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每次十多钩的作业任务,三下五除二,几乎半个小时就可以轻松搞定。

现在的铁路行车员工都知道,在调车作业过程中,平面溜放和飞乘飞降在近二十多年来已经成为了绝对禁止的违章行为。然而,过去一直都是车站调车组人员的基本功。在调车作业中的飞乘飞降,别人一般都是五公里/小时的速度上车,十公里/小时的速度下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上五、下十,而"八大驴子"中的所有成员却都能够非常轻松地达到惊人的上二十、下三十。这样高的速度,如果工作效率上不来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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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平面溜放作业就更加了不得了,机车挂着好几十辆的大列向后推进运行。瞬间将运行速度急剧提高到十五公里/小时左右,然后,果断地下闸减速停车。被提开车钩的车辆借助着惯性速度,惰力运行到接近指定线路地点附近时,连接员不失时机地拧紧人力制动机(也就是过去人们所常说的手制动机),车辆准确无误地在规定位置停车。接连几次的平面溜放,很快便实现了化整为零的解体作业,将数十辆车辆恰到好处地各就各位。身经百战、技术精湛的"八大驴子"成员具体操作起来,犹如刀切斧砍、探囊取物、一气呵成。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质量之好,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那些年,在每次铁路分局举办的技术表演赛调车项目组中,"八大驴子"成员总是能够力压众多一等车站和车务段的各路好手,囊括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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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能喝酒。"八大驴子"成员们几乎每个工作循环的大休日,总是要聚在一起豪饮一番。一边尽情爽快地喝酒,一边互相交流工作中多干、快干和巧干的各种窍门。先是不偏不向、不多不少,每个人一斤散装小烧白酒打底。然后,满满两个水桶的散装啤酒,大家必须要一起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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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打架,是"八大驴子"引以为自豪的又一个标志性特点。不过,这些人的打架全部都是为了工作上事情。每当遇到蛮横无理、专横跋扈的货主及旅客,总是能够非常迅速地制服;车站附近的小混混和小地赖子更是被降服的服服帖帖、规规矩矩;对于一些兄弟站段在工作中偷懒耍滑、投机取巧、磨磨唧唧、软磨硬泡的"刺头",必要时也是用拳头说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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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个车站的周边有大型炼铁厂、国营统配煤矿、水泥厂等很多生产企业,运输任务非常繁忙,日常的工作量很大。为此,车站所在地附近的机务段在这里专门配备了一台调车机车,负责编组、解体列车以及专用线的取送车辆。此外,一些担当小运转和沿解列车的机车也经常在此进行甩挂调车作业。还有很多直货列车频繁地在这里始发和终到,待避、会让和通过的列车更是接踵而至、川流不息。

机务段的机车司机们最打怵的就是在这里作业,有时动作稍微懈怠和拖沓一点,都会遭到心急火燎、脾气暴躁的"八大驴子"成员们的严厉斥责和辱骂。如果当事者再态度不好、胡搅蛮缠的话,甚至还会招致拳脚相加。固定调车机车的司机由于常年与他们对班,通过朝夕相处,都已经先后被磨平了棱角,成功地改造为积极工作的"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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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临时担当调车作业任务的小运转和沿解列车司机以及转线挂头的直货列车司机们,可就不同了。一开始,因为不了解情况,经常由于干活磨叽并且还强词夺理地犟嘴及出口不逊,被心急如焚、暴跳如雷的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毫无疑问,机务段的领导当然会为自己的职工做主。于是,在屡次三番与车站方面沟通无效的情况下,忍无可忍地上告到铁路分局。面对这个既不是因为利益纠纷,又不是简单打架斗殴的棘手难题,分局主管副局长将相关车站、机务段和分局业务科的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大家都谈一谈吧。结果,众说纷纭、见仁见智、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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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机车司机在车站作业期间,平白无故地挨打,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处理,势必会严重影响今后的工作。"

"机车司机工作不积极、拖泥带水、影响运输效率,同样也有毛病呀。"

"车站调车组打人固然不对,但是,这完全是为了运输任务着想嘛。虽然方法略显简单粗暴,不过出发点还是很好的,值得充分肯定。这些职工拼命工作的积极性和责任心,绝对不应该受到打击。"

"这就对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两方面都有责任。干脆,不偏不向,一人一半,各打五十大板。"

"大家都要深刻地吸取教训,努力工作,圆满完成各项运输生产任务。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不断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这个机车司机的确比较委屈,不但白白地挨了一顿胖揍,而且还遭受了一定的经济损失。既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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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们在长期工作中所形成的传统习惯,同样也很难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每当遇到相似的情况,往往还会故伎重演,好了伤疤忘了痛。后来,别的机车司机在这个车站作业时,也经常会领教"八大驴子"们同样的礼遇。几个回合下来,机务段的领导和机车司机们彻底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了。"唉,强龙难压地头蛇。人家车务老大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咱们不跟那些‘驴子’们一般见识,为了不惹麻烦,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干活,就竭尽全力地加快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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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通过长时期的工作磨合及朝夕相处,人们渐渐地发现,"八大驴子"们除了性情急躁、桀骜不驯的个性外,热心肠、讲义气、够朋友、为人实在的特点尤为突出。只要你在车站好好干活,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在日常工作中,他们经常为紧张忙碌工作而顾不上做饭的机车司机,及时送上可口的饭菜;在烈日炎炎、挥汗如雨的盛夏,经常自费为机车司机购买西瓜和冰果;听说经常对班的兄弟站段的哥儿们家中有红白喜事时,总是热心周到地到场帮忙、捧场、助兴。

久而久之,"八大驴子"与以往的很多"对手"们,都纷纷成为了荣辱与共、唇齿相依、形同手足的朋友和兄弟般的密切关系。

随之而来所形成的可喜局面是,所有在这个车站作业的车、机、工、电、辆等部门的行车职工,都会非常自觉地全力以赴、快马加鞭地工作。人人想工作之所想、急工作之所急的良好气氛蔚然成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当年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劳动竞赛活动中,这个二等车站的运输成绩,在铁路分局运输系统中经常鹤立鸡群、独占鳌头。公认是整个铁路分局范围内的所有基层站段中,王牌中的王牌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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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年龄,还是前面所说的能干活、能喝酒和能打架,当年精明强干、骁勇善战的调车长老C在"八大驴子"中绝对都是首屈一指。他不仅是"众驴子"们德高望重的老大哥,而且,更是一头威风八面、威武霸气的"驴头"。超高的人气和超脱的气质,在"八大驴子"成员中具有举足轻重的核心作用。"C大驴子"堪称是在铁路分局局长心目中都挂号的重点人物,后来,众望所归地先后担任了车站站长、铁路分局运输科科长和安全监察室主任等重要的领导干部职务。

强将手下无弱兵,其他的几个"大驴子"也先后被提拔为调车指导、值班站长、运转主任、货运主任、副站长和站长等管理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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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岁月沧桑。当年那些在铁路运输工作中大显神通、大展身手,好像一根筋似的忘我工作的"八大驴子"们,大概年龄最小的也都已经八十多岁了。然而,工作热情浓似火,挥汗是雨亦欢歌!他们当年粗犷豪放坚韧不拔的男子汉气概、火一般的工作热情、全力以赴的工作态度、精益求精的工作作风和与时间赛跑的主人翁精神,至今仍然令人津津乐道、历历在目、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