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人提问:

普遍的加班,会让整个社会更富有还是更贫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经济外循环状态为主时,加班会让部分人更富有,如果总蛋糕做大视为社会更富有,国富论成立。

内循环状态为主时,普遍加班会让社会更贫穷。

任何状态下,加班都等于“卷”。外循环状态下,“卷”具有伤害对手的功能,此功能无非是更低廉的劳动力,低人权成本跟对方兑子,自己在低成本状态下对世界加大输出且世界必须接盘,从总效益看可视为社会财富增加了。

但即便在外循环状态下,也只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就是拿着低人权成本向外部做兑换的那些操盘手,加班者本人是劳动力成本,这部分成本够低才是“卷”的核心竞争力,自然不可能富起来。

或者说,在外循环时,就是要不惜“降低劳动者权益成本”这个代价,去获取“经济总量增长”这个成功。

在很多人怀念的那个“日子好过”的年代,其实真正好过的是直接或间接掌握镰刀的群体,韭菜从来没有好过,城市干部家庭、大胆下海的生意人、股份制改革的先行者、投资于房产或其他标的的“投资家”,他们日子好过,真正为庞大的出口商品贡献实际劳动的人,没感到过舒服。做蛋糕的从来未曾轻松惬意,但蛋糕实在太大了,稍微割一刀,也就成了体面人。

而在内循环状态下,加班成了“内卷”,即竞争者之间互伤且零和博弈,盘子没有做大,只在存量上竞争。

按马学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价值是由生产商品或提供服务的社会平均劳动时间决定的,在理想状态下,普遍加班不增加社会平均劳动时间,一年还是一年,一天还是一天,跟日均工作时间无关。这种状态下,日均工作时间延长不仅不增加社会价值总量,还降低了单位时长创造的社会平均价值。

道理很简单,一个工人每年工作n小时做出的商品,理论上就能兑换另一个工人n小时制造的商品或服务。当所有工人都把年工作时长提高到2n,也仅仅完成等量兑换。全社会的总价值没变,仍以一年平均劳动时间折算。

反而,当工人一年工作拉长至2n时,因为单位时间价值的降低,他的购买力下降了,造成其他行业市场缩减,于是,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失业人口增加,但就业人口必须继续延长工作时间,以保持各个生产单元的“内卷竞争力”。

这就出现了死循环:越普遍加班,劳动力价格越低,消费市场越小,失业越严重,就业者劳动议价能力越低,越普遍加班。

最后大家一起加了个寂寞:计数为“一年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的价值总额毫无增加。

不增加就算了,普遍加班还会造成公共服务部门的支出增加,等于做了减法。

举例,每个就业人口都普遍加班了,造成家庭教育时间缩小,变相增加了公立教育的负担。前些年“不允许家长批作业”的教育规定出台,公立学校需要延时放学,其根源仍在于劳动者工作超时,无法分担必要的家庭教育工作以及接送孩子,这部分“无力”反过来需要增加教育支出来弥补。于是,教师也变忙了,教育经费实际上升了。

教育的支出效应,可同理推演到医疗、窗口服务、劳动保障、社区管理、养老等各个分支。这就出现了很多人的感受:大家集体变忙,包括体制内,但购买力不会增加。

张博洋讲过一个上班996,下班icu的段子,其实反映了这种连锁效应:因为码农加班进了icu,医生、骑手、餐饮服务必须一个个加班,停不下来。问题是全加班只增加社会支出,理论上不增加总价值。

上班996,下班ICU,
这话乍一听,
觉得程序员好像特别惨。
但你仔细想,程序员惨,
ICU的医生是不是也很惨,
抢救了一天的病人,
好不容易回家吃口饭,
推进来一堆程序员,
还吃什么饭,点个外卖接着干吧。
这话乍一听,医生好像特别惨,
但你仔细想,医生惨,
外卖小哥是不是也很惨,
送了一天外卖,好不容易歇一会,
来了一堆医院的订单,
还歇什么呀,骑上车接着送吧。
这话乍一听,外卖小哥好像特别惨,
但是你仔细想,
外卖APP为什么夜里九点还在运行,
这是谁在维护……”
张博洋

归其根本,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是目的而非手段,当把人加班成为增加社会财富的途径之时,地狱之门已悄悄打开。接下来的问题仅仅是“谁入地狱”。

这个世界财富游戏的本质,从来不是货币与货物的兑换,而是人的劳动与权益的互换,所有生产出来的产品或者提供的服务,都需要找到一个“对手盘”,所谓的财富,其实是由金钱这个一般等价物购买的“被侍奉”的权力。

然而,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世界运行的本质,无非是“权力的游戏”。能被所有人分享和分担的贫穷或富有,其实并不存在。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