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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顾 筝

结婚50年+,是怎样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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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听到有一项项仪式时,李志识脸上有了难意:“搞得噶隆重啊。”

仪式离这位81岁的爷叔实在有点远。

“结婚纪念日、生日,从来不在意的。”

毕竟,就连当年结婚,也什么都没办。

结婚的时候距李志识和爱人杨素贞相识已有两年,这在“相亲就奔着结婚去”的1970年代算是比较特殊。

“当中有点波折,一会是我身体不好,一会是他单位有事体,就这么耽搁下来了。”82岁的杨素贞回忆说。

但是因为相亲的时候就看中对方了,所以即使过程曲曲折折,但一到所有的障碍都排除,两人马上就定下了日子。

李志识和杨素贞的结婚证

“结婚日脚是71年11月13日,定得老仓促的,侬看,都是单数。”

“是礼拜六,当时礼拜六是上班的。我们上班后还要在学习班学习,等回去的时候婆婆在家里烧了一桌菜,一家子一起吃了顿饭。到了晚上,我们把东西搬到位于五原路的新房,就算是结婚了。”

两人都是军人,所以就连大红喜庆的被子都没准备,直接一条军被铺上床。

还是同事来道贺增加了一点结婚的喜气。杨素贞在医院工作,各科室派了一个代表前来,年轻人们挤在小屋里唱歌,吃糖,热闹了一番。“我在哈尔滨食品厂买了10斤花生牛轧糖,当时算高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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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照非常朴素

两人认识是杨素贞医院里的同事介绍的,见面的地点约在福州路的市府大礼堂门口——在人民广场大屏幕建造出来前,福州路210号的这个位置是上海人“相亲”约见场所。

“见面了哪能,侬请姆妈去吃咖啡了伐?”第一次听到父母相识情景的儿子李保罗在旁边好奇地提问。

“格辰光有啥咖啡啊?”不知道两人该去哪里待着,所以李志识在和杨素贞见面后就提议,“我送侬回去。”

是的,当杨素贞坐了公交车从当时所在的大杨浦眉州路附近赶到黄浦区福州路之后,马上就又回去了。

李志识家的全家福

李志识是骑脚踏车来的,但“不可以荡人的。”这不是交通规则所限,而是因为两人都穿着军装,心里有一份自律。他和杨素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福州路走到外滩,穿过外白渡桥,一路走了回去。

现在从地图上查,这一段路程大概是7公里,步行为1小时45分钟。

“当时心里想,哪能一歇歇就到了。”李志识笑着说。

02

7公里,真的不算远。李宽宏和廖菊芬当时的距离,相隔了1000多公里。

李宽宏和廖菊芬退休后随着女儿Flora在上海生活已有10多年了,但他们都是广东人。

认识是在1971年,李宽宏从当兵的无锡硕放机场回家探亲,经亲戚介绍,认识了廖菊芬。

“我高攀了。”李宽宏说。廖菊芬是大学生,在当地农场工作。

1972年2月15日,两人结婚。

廖菊芬记得自己

梳着两条长麻花辫结婚的

婚礼是这样的:新娘子先一个人坐了36个小时的火车到上海舅舅家,在上海置办结婚用品,买了一件呢大衣。然后再坐火车到无锡,新郎在车站接上她后,赶去部队。婚礼的仪式是茶话会——有茶,还有两个人花20元买的糖果。

而在此之前,两人只在相亲那天见了一次面,后面所有的联系都是靠书信往来,包括结婚日期的确定,结婚申请的递交、审批等各种不可想象的事项。

当然,两人也用了一次电报,廖菊芬把自己从上海到无锡的车次拍给了李宽宏。

新婚一个月后,廖菊芬就回广东上班,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夫妻俩保持着1000多公里的距离,日常联系靠通信,见面等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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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宽宏意识到自己没送过妻子花

直到1978年李宽宏转业回到老家,两人才结束了多年的分居生活。

结婚、育儿、退休,随女儿换一座城市生活,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而在那么长的日子里,李宽宏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给妻子买过礼物,他有点动容,拿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没有,从来没买过花。”

03

确实,在这些金婚老人的生活中,仪式感似乎是从来不存在的东西。

所以当子女为他们报名参加J酒店上海中心举办的“云端忆爱”婚年盛典时,都采取了“先斩后奏”的原则。

这场庆典,有很多仪式:

专车接送,24小时管家服务;下午茶、观日落、赏日出;配备乐队和现场演唱的晚宴,有鲜花、香槟、蛋糕这些现代婚礼中的标配。更会有一些平时从不说出口的爱的表白。

“云端忆爱”婚年盛典有很多仪式

金婚、红宝石婚夫妻一起看日落

Flora在自己50岁前一年,想到父母已经是金婚了。

“那时就想给他们庆祝一下,可是他们居然连自己的结婚日子都忘记了,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下来。这次知道有这个活动,就先给他们报名了,然后帮他们把服装都买好。”

在香港生活的妹妹在庆典前一晚回家,“正在家里做饭呢,突然听到有人开门叫妈妈,都没和我说,小女儿回家了。”廖菊芬感到非常惊喜。

两年前,李保罗就想为父母庆祝金婚,带他们去欧洲乘坐游轮旅游。

知道有这个活动的时候,他一开始还不敢和父亲提,在他印象中,军人出身的父亲很严肃,或许会反感于这类“花里胡哨”的活动。

他采用了“迂回”路线,先把父母拉进活动群,里面有工作人员进行活动介绍,也有一些有意向的老年夫妻在群内交流。

李志识送妻子玫瑰

某一天,李保罗回父母家吃饭,父亲找他谈了谈:“我和你妈也去参加吧。”

“他应该是被群里热烈的讨论气氛感染了。”

李志识夫妇和李宽宏夫妇是这次活动的唯二两对金婚夫妻,平均年龄80岁。组织方发现要找到愿意来参加活动的人,还有些困难,即使是在老龄化凸显的上海。

我们曾写过:理想的生活,就像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垒起一座建筑,每一块砖都稳定地卡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生命拉长到一个限度上,不可能永远按部就班地往上垒砖。

有很高的比例,一块砖没卡牢,随之建筑松动,甚至坍塌。

参加活动的唯二两对金婚夫妻

所以能出来庆祝金婚,已经跑赢了90%以上的同龄人。

“有的阿姨是有兴趣的,但是家里老伴有帕金森,手一直抖,不方便出来。有的就不响,一问,是说家里子女之间有矛盾。”组织者介绍说。最后除了两对金婚夫妻外,其他三对来参加活动的,都是红宝石婚。

虽然比不上金婚的50年,但他们也都是结婚40多年的夫妻了。

叶阿姨记得很清爽,“43年前结婚的辰光,阿拉办了46块一桌的酒席,有十几桌。婚纱照专门拍了穿长纱的,照片还要专门上色,我从小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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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阿姨的结婚照

从小要漂亮的叶阿姨说自己退休后,已经去了50多个国家,每次出去旅游几天,就要带几套衣服。

旁边的丈夫,朱爷叔一脸无奈,因为每趟出去,箱子是他拎。“我在家里,地位最低,老婆、女儿、外孙女,都排在我前面。”虽然退休前是单位的管理高层,但在“家”这个单位里,爷叔落在了鄙视链底层。

上海爷叔是乐于落在鄙视链底层的,即使已到了80多岁,但李志识还是亲昵地称呼杨素贞“小杨”。前几年,他会让小杨和儿子出去旅游,自己在家照顾丈母娘和母亲,一解小杨后顾之忧。

李志识(左)一直称杨素贞“小杨”

另一对红宝石婚的爷叔也是积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早退回上海照顾孩子和老人,让妻子可以放心在外工作。回忆起这一段往事,阿姨挽起他的胳膊,说这是最让她感动的事。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到40年+,50年+,不可能没有矛盾,但或许就是彼此对对方和对家庭的上心,让一块块砖稳固地粘合在一起,垒起了坚实的房子。

即使之前没有经历过,但在上海最高的酒店过有仪式感的庆典,阿姨爷叔们内心都是喜欢的,他们准备好礼服,带着gopro,拍摄支架拍下了一张张美照。

“我们现在的心愿就是过好每一天的日常生活。”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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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稿子:顾 筝/

编稿子:小泥巴/

拍视频:姚祖鸿/

画图做图:二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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