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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的热播激起了全国人民了解上海城市文化的兴趣和热情,也为大家了解上海的城市更新提供了契机。想要快速并深刻的了解一座城市,从艺术角度入手或许是其中最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和能够引起共鸣的方式。

《 繁花》海报,图片来自网络

上海,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最早开埠的港口之一,中国现代意义上的第一所美术学校、第一次人体写生、第一个现代美术社团和第一次全国美术展览会都出现在这里,为当地文化艺术发展带来了巨大影响。

这里也是当代中国抽象艺术实践的重要地域。近20年来,在中国当代艺术的总体格局之中,抽象艺术已成为上海的典型象征之一。可以说,前卫、实验、先锋、摩登是上海艺术家身上的独特“腔调”

40年代上海艺术家

余友涵(194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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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涵(1943-2023),摄影:鸟头

于去年年底逝世的余友涵是上海当代艺术领域涌现出的第一批艺术家代表。他于1943年出生在上海,历经了上海解放、新中国成立、以及改革开放之后的新气象。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余友涵就进入了上海工艺美术学校任教。他参与过诸多对中国当代艺术史进程有着重要影响的大展,包括1986年的“复旦六人展”、1989的“中国现代艺术大展”,以及1993年首届有中国艺术家参与的威尼斯双年展等,不仅见证了上海的城市更新,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在场者与亲历者。其作品目前由香格纳画廊代理

余友涵,以“圆”系列的抽象绘画为人所知,被认为是改革开放以后上海抽象艺术的领军人物。事实上,在他的创作生涯中,并没有对抽象与具象进行明确的划分。余友涵曾经说,“如果你研究我创作的一些风景画,你会发现它们是真正的抽象画。”

在余友涵早期的风景写生作品中,能看到不少描绘上海城市景观的画作。2022年,南京金鹰美术馆举办了余友涵个展“永恒与多变”,其中就涵盖了其早年的风景作品,包括《武康大楼》、《泰安路 1984-9》和《外白渡桥北 1984-23》等具有代表性的上海街景。这些历史建筑和街道如今已成为上海的网红“打卡”景点,而余友涵的画作则是提供了一个窥见上海城市历史的窗口

余友涵《武康大楼》,1983,布上油画,58×68.5cm,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余友涵《泰安路 1984-9》,1984,纸上油画,44×57cm,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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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涵《外白渡桥北 1984-23》,1984,纸上油画,52×60cm,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50年代上海艺术家

陈箴(1955-2000)

陈箴在1997年的上海街头

陈箴是中国最早的装置艺术家之一,其艺术遗产目前由常青画廊代理。陈箴先后毕业于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和上海戏剧学院,1986年赴法国留学,继而留在巴黎任教。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陈箴曾多次往返上海,彼时的上海正进入前所未见的急速发展期,一个崭新的国际大都会和消费主义的极乐世界正在塑造的过程之中。这期间,陈箴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反映当时的社会剧变

他的社会调查系列计划,将焦点指向了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作品《社会调查——上海1》从城市的天际线切入日常生活,陈箴用一组历史性的建筑摄影,展示了上海建筑的发展史,也描绘出一个新自我殖民化的典型个案。而在《社会调查——上海2》中,陈箴更侧重于上海这座城市的人文、意识形态的视觉呈现,比如广告、招贴画等,都成了拍摄的焦点。

陈箴《社会调查——上海2》(局部),1998,摄影,222×123cm×8,私人收藏,巴黎,© Chen Zhen, ADAGP, P aris - SACK, Seoul, 2015

陈箴的艺术实践与他在上海的日常生活和历史记忆密切相关,他非常注意观察和记录上海的生活细节,并能从日常物品中发现艺术的意义,这种意义正是艺术家主观赋予和转化的艺术形式。例如其大型装置艺术《每日咒语》,模仿的是中国古代乐器编钟,该作品由101个夜壶组成,这些夜壶全部购置于上海街头;在中央的大型球体里载满了旧式收音机、电视、电话及其他电子通讯设备的碎片。两边的夜壶中不断发出清洗马桶的声音——这是属于上海的历史记忆 ,也是属于陈箴的回忆。他巧妙地将这种现成品与传统艺术及现代艺术观念相结合,创造出了这一独特的艺术作品。

陈箴《每日咒语》,1996,木材、铁、中国尿壶、电线、电器和电子物品的残留物、音响系统、230×700×250cm,图片来源:德萨画廊

60年代上海艺术家

丁乙(b.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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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乙(b.1962),图片来源:丁乙工作室

丁乙作为中国抽象艺术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被多家画廊代理,包括香格纳画廊、泰勒画廊等,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泰勒画廊代理的首位中国艺术家。丁乙先后毕业于上海市工艺美术学校和上海大学,学习装饰艺术与中国传统绘画。他也是第一个为世界顶级品牌爱玛仕设计丝巾的中国设计师。2023年,丁乙接连在宁波和深圳举办了3场个展。

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学生时代的丁乙就喜欢画上海的街区和弄堂,其中的透视感深深吸引了他,使他喜欢上了一种理性的抽象。丁乙认为抽象艺术就是为了打断所谓的历史性生活叙事,而用理性的、冷静的、符号化的线条进行创作,这本身就是一种工业化。从80年代后期开始,他将视觉符号“十”字以及变体的“X”作为结构和理性的代表,以及反映事物本质的图像表现的代名词

其绘画线索是以中国社会的重大变化和城市剧变展开的。“比如上海,这座城市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以惊人的速度变化和扩张,灰暗的色彩、雅致的风韵随着城市化运动荡然无存。几天不出门,城市的霓虹灯又多了。”丁乙说。

丁乙《十示 1993-1》,1993,布面丙烯,140×160cm,泰康收藏,图片来源:丁乙工作室

从1998年开始,丁乙的画作进入了“俯视”阶段。这一时期正值上海高速发展阶段,整个城市都沉浸在高架和写字楼的霓虹灯里,不断升高的楼宇使人们能够俯视和鸟瞰这座大都市。从这时开始丁乙的作品中大量地出现荧光色,并透过俯瞰的视角以呈现城市的结构。巨大的色彩冲击力和透视感不仅回应着上海的城市化,也隐喻了整个中国的城市进程

丁乙《十示 2003-9》,2003,布面丙烯,140×160 cm,图片来源:丁乙工作室

丁乙《十示 2010-16》,2010,布面丙烯,140×200 cm,图片来源:丁乙工作室

70年代上海艺术家

徐震(b.1977)

徐震,拍摄于“徐震专卖店”,图片来源:noblesse

徐震是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标志人物,毕业于上海工艺美校,2004年获得中国当代艺术奖(CCAA)“最佳艺术奖”奖项,并参加了第49届威尼斯双年展(2001)主题展,他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博物馆和双年展均有展出,创作内容非常广泛,包括装置、摄影、影像和行为等。

在艺术家身份之外,徐震还是策展人和没顶公司创始人。1998年,徐震作为联合发起人创建了上海第一家独立的非营利机构——比翼艺术中心。2006年,他与上海艺术家一起创办了网络艺术社区Art-Ba-Ba。2009年,徐震创立了没顶公司,以生产艺术创造力为核心,致力于探索当代文化的无限可能。2013年,没顶公司推出徐震®品牌。2014年,没顶公司在上海成立了“没顶画廊”,并于2016年11月在上海推出了首家“徐震超市”。可以说,徐震与上海的联系和渊源非常紧密,他潜移默化地推动和改变了上海早期的当代艺术生态

《喊》是徐震早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曾入选第51届威尼斯双年展。该影像记录了1998年真实的上海街头景象和当时的人们在无意识下听到“喊”声的反应——有人停下脚步,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有人步伐不停,懒得关心……

徐震《喊》,1998,M+ 希克藏品(捐赠),香港,©徐震,图片来源:M+

长期以来,徐震的个人实践都与他所根植的上海这座城市的意识形态紧密相连。上海,作为全球资本主义在中国的哨所,消费主义文化早已渗透于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在徐震的许多创作中都在探讨和讽刺消费主义。例如2007年,徐震将上海街头的便利商店搬进了迈阿密巴塞尔艺术 博览会现场,货架上摆满了被抽空的包装,标价售卖的只是徒有其表的外壳;2015年,他又把《徐震超市》开到了上海的愚园路上,与上海市民展开互动;之后,《徐震超市》作为首个以观念上拍的作品于2018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拍得200万港元,为中国观念艺术取得了一个有行业意义的结果。

徐震《徐震超市》,2016年,上海愚园路,图片来源:苏富比

徐震《徐震超市》,苏富比预展现场,图片来源:苏富比

80年代上海艺术家

崔洁(b.1983)

崔洁(b.1983),图片来源:K11

崔洁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现工作生活于上海,由天线空间代理现代化进程中城市发展变革的统一且固化的风格是崔洁的城市系列绘画中的核心主题

崔洁说:“在改革开放之前,城市建筑大部分都是由各个城市的建筑设计院设计建造,改革开放之后,建筑需求的多样性和数量急剧增加,出现了私人的建筑事务所。在这个市场化的过程中,大量的各式各样的建筑风格被引进,这些风格在一种对‘效率第一’的追求中被扭曲和变形,甚至很多都是对这种风格的严重误读,譬如许多建筑中圆柱体和圆顶的大量运用以及对蓝色玻璃的广泛采用,便是对日本‘新陈代谢派’的生硬模仿,一种视觉上生硬的‘现代化’”。

在《上海银行大厦》中,崔洁着重刻画了这栋由丹下健三都市建筑设计研究所担当指导的综合性金融办公大楼及其附近大楼的外墙装饰——闪亮的蓝色玻璃,并布置了若干悬浮的、螺旋上升的楼梯以及S型体块与之交叉,某种程度上是对日本战后建筑提出的共生概念致敬。而画面中隐约浮现的点、线、面又恰到好处的诠释了过去与现当下之间的拉扯痕迹

崔洁《上海银行大厦 2》,2017,布面油画,图片来源:天线空间

人类文明与自然之间相互介入的关系,一直是崔洁创作中重要的脉络之一。她将近年来对上海本地公园的田野调查成果用造景的方式与绘画新作相结合 ,其最近在上海西岸美术馆展出的个展“礼物”就在展陈设计上借鉴了上海东安公园的景观规划,用东方园林中对写意美的追求为绘画引入新的观看方式,邀请观众置身于“美术馆园林”之中,以城市中最为熟悉的“栖息景观”去唤起群体性记忆的共鸣,形成一种景与造景、自然与工艺、传统与当代、现实与回忆等种种交贯且又冲突的新叙事

崔洁“礼物”展览现场,图片来源:上海西岸美术馆

崔洁《瓷器吻鹅和上海衡山电影院》,2023,布面丙烯,200×150 cm,图片来源:上海西岸美术馆

长风公园、衡山电影院等上海人民熟悉的景观和场景,以及一系列与城市公共景观相关的文献资料都出现在此次的展览中。崔洁希望通过这次个展与观众一同去探寻上海这座城市中建筑、雕塑以及生态的嬗递更替和与之相关的历史与回忆

90年代上海艺术家

胡为一(b.1990)

胡为一(b.1990),© ELI KLEIN GALLERY

与老一辈艺术家非常不同的人生体验是,90后艺术家在成长时期正好遇上了互联网崛起和全球化加速。因此在他们的创作中对故乡城市的依恋似乎没有那么突出。然而,与许多90后艺术家不同,胡为一并没有在太多城市待过,上海是他成长和生活的主要城市。他说:“上海带给我的感觉是前沿的、开放的、艺术化的。”

胡为一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后攻读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师从“中国录像之父”张培力。2014年,他凭借作品《我静静地等待光从身体穿过》获得华宇青年奖大奖,此后几乎保持着每年一次个展的频率,并多次在国内外重要艺术机构的群展中展出,频繁亮相于公众视线。合作过的画廊包括HdM画廊、亚洲当代艺术中心、东画廊等。

胡为一《窗外无窗 2》,2019,图片来源:HdM GALLERY

他的创作深受社会学志、话剧性元素及试验性电影的深刻影响。胡为一将社会生活中稀松平常的日常起居片段纳入镜头,如未装上窗户的空旷大楼、夜间闪烁的万家灯火、晾满衣物的奇幻大楼等等看似平常却又充满怪异色彩的城市景观。

2021年,浙江美术馆举办了胡为一个展“浮悬在空中的灰尘曾经是一座房”,该展讲述的是“拆迁”对于上海人的共同记忆。胡为一将拍摄生活城市中的废弃建筑物、烂尾楼、工业废墟等临时景观,根据被拍摄建筑物的造型复制等比例模型,再将在废墟中收集到的遗弃物与模型结合再次拍摄,最终通过后期技术将两张图像合成并转化为富有戏剧化的魔幻景观——这些被大城市丢掉的碎片、失去的记忆、漠视的情绪、踩碎在脚下的尘埃,通过胡为一的收集、整理、编排后显得脆弱又迷人

胡为一《浮悬在空中的灰尘曾经是一座房》,2021,摄影,图片来源:浙江美术馆

胡为一《浮悬在空中的灰尘曾经是一座房》,2021,摄影,图片来源:浙江美术馆

与“拆迁”相对应的是城市的“扩张”。上海的城市扩张速度惊人,日新月异,不断的有新的楼盘被建造出来。胡为一通过拍摄大量的小区楼盘名字,并在电脑中构建了一个数据库,经由电脑程序的随机组合排列,如永动机般进行无穷的图像生产,一秒就能“制造”出一个全新的小区。

胡为一《家》,2018,影像装置,图片来源:浙江美术馆

出品人: 董瑞

撰文、版式设计:Tina Xu

审校:朱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