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一个让中国人悲喜交加的年份。

年初,一场大雪袭击了南方;5月,一场地震让大家将关注的目光放到了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8月,北京奥运会举行,中国人圆了期盼百年的奥运梦。

大灾大难之后,中华民族再度以昂扬向上的精神让世人领略到了华夏的风采。

其实,这是一种传承,灾难之后奋起,以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或许是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

程林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经历让许多人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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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回家

地震发生之前,程林祥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他和妻子在1991年的时候结了婚,婚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为这个家庭的未来努力打拼。

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这对小夫妻开始盘算着要孩子。

上天似乎特别眷顾这个家庭,大儿子程磊降生之后,小儿子程勇又来到了他们身边。

然而,

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程林祥却犯起了嘀咕。

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水磨镇,是汶川县经济发展比较落后的地方,为了养家糊口,当地的村民往往会选择到外地去打工。

这样一来,父母能够陪伴孩子的时间必定少之又少,孩子的教育会不会因此被耽误呢?

让程祥林和夫人意外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都非常自律,尤其是长子程磊,更是屡屡被老师夸赞,成绩名列前茅。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程祥林一家人或许会一直幸福下去……

地震发生时,程磊在映秀镇读书,而映秀则是那场灾难的起始点,也就是震中。

程祥林来到儿子上课的地方时,已经是5月15日,距离地震过去了三天。

当时,映秀的情况刚刚好转了一些,救援队展开了紧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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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祥林和自己的老婆走了四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只剩一片废墟的学校。

看着救援人员将一个个幸存者抬出来,夫妻二人心头仿佛也有了一丝希望。

02

绝望

可是,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至少应该有点动静才对呀?一想到这里,程林祥又有些坐不住了。

他带着媳妇来到一处废墟前,鬼使神差般向内张望一眼。

就是这一望,让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哭出声来。

他们引以为傲的好儿子程磊,此时被压在废墟下面,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

素来不肯求人的程林祥,此时也顾不得颜面,他向救援人员下跪,恳求他们能救救自己的孩子。

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被埋的群众还有一口气,救援人员就绝不会放弃。

可是,程磊已经去世了,有限的救援力量必须用在那些幸存者身上。

其实,程祥林也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经历过最初的绝望之后,程祥林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让儿子魂归故里。

没人帮忙,夫妻二人就自己动手,一点点移开压在儿子身上的东西,整个过程中,程祥林的皮肤多处擦伤。

然而,当他看到儿子遗体的时候,却觉得一切都值得。

在妻子的帮助下,程林祥将儿子背在背上,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并不平坦,地震过后的山路随时都有次生灾害发生的可能。

程祥林和夫人眼含热泪,在山路上艰难前进。

为了防止摔倒,程祥林的夫人还搞了两根木棍当拐杖用,即便如此,在途径一个路段的时候,程祥林还是摔倒了。

望着儿子的遗体,程祥林满是愧疚,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条路只要迈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程祥林伸手为儿子擦去脸上的污泥,背起他继续赶路。

走了没多久,他看到一行人迎面而来……

03

坚强

汶川地震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的一次灾难,自灾情发生以来,牵动了无数国人的心。

程祥林遇到的一行人,正是为了报道灾情而前往灾区的记者。

记者见到程祥林的后背上背着人,下意识地表达关心:“您需要帮忙么?”

程祥林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复:“不用了,这是我儿子,他已经死了!”

那名记者听罢,大为震撼,立即决定现场采访程祥林。

他难道不知道危险么?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即便是将儿子放在废墟下面,等到救援人员将生还者一一搭救之后,自然就会进行遇难者遗体的处置工作,程祥林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对此,程祥林给出的回答是:“就算再难,我也要带他回家!”

的确,这世间没有什么感情能比父母对子女的爱更能打动人心,记者和他的采访团队当即决定以程祥林的故事为素材,写出一篇报道来。

几天后,这篇报道火了,程祥林的名字也被全国人民知晓。

不过这对于程祥林来说没有什么用,他正经历着巨大的丧子之痛。

这条归家之路,程祥林走了六个小时,当他终于看到自己家里的屋檐时,一种锥心的痛瞬间侵袭全身。

然而他却不能哭,一方面,儿子的身后事需要他强打精神去料理,另一方面,家中尚有老母在堂,而老人家与自己的孙儿之间,感情非常深。

获知噩耗之后,老人家哭得昏天黑地,一遍又一遍说着程磊小时候的事情……

作为父亲,程祥林要独自承受所有的痛楚,作为儿子,他必须安慰好母亲。

他只能坚强,别无他法。

04

劫后余生

程祥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置办一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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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程磊的爷爷为自己的身后事考虑,已经备下了棺材,孙儿出事之后,老爷子就想将这口棺材让给他。

程祥林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决定自己掏钱去买。

可是,由于遇难者太多,程祥林在附近找来找去,只找到一口残缺的旧棺。

中国一直有“事死者如事生”的传统,说的是面对逝者应该向他生前那样,尽可能考虑周全。

如今儿子走了,自己连一口像样的棺材也不能为他置办,程祥林心中的愧疚可想而知。

下葬前一晚,他不停地念叨着:“娃儿,原谅老汉吧!”

程祥林只顾伤心,却没有顾及到其他人的情绪,程磊的弟弟程勇与哥哥关系很好,平时性格很是开朗,同周围人有说不完的话。

哥哥离去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

守灵的时候,他将哥哥生前使用的物品以及看过的书放入棺材,与哥哥最后的诀别。

程磊的棺材被埋在了自家的地里,在这一家人心目中,他从未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与大家在一起。

经过时间的沉淀,程家逐渐告别了伤痛,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一场意外将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瞬间打回原形。

05

希望

其实,从灾难中走出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程祥林夫妇原本不擅饮酒,可是,在儿子离开人世的那段时间,夫妻二人看到儿子的相片就会落泪,慢慢地就学会了用酒精麻醉自己。

只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程祥林的老婆还多次和丈夫提及程磊怕冷,下次烧纸的时候要烧点被子,免得他在“那边”挨冻,可见,她从来没有忘记。

程祥林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在外人面前,他必须坚强,自己总不能靠卖惨过日子吧?

自己的父母需要养活,小儿子程勇也需要抚养,留给他悲伤的时间并不多。

何况,忙碌也是淡忘悲伤的一种手段。

“程磊”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伤疤,只要没人提,总会有结痂的那一天。

偏偏那段时间,程祥林的老婆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说自己梦见儿子了,这样一来,他自己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让程家上下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家人走出伤痛的方式,居然是迎接一个更大的伤痛。

汶川地震发生之后一年,程磊的爷爷失足坠崖,不幸遇难。

这一下,全家人又忙着给他办丧事。

不长的时间里,先后送别自己的儿子和父亲,就算程祥林是铁打的,此时也扛不住了。

在父亲的葬礼上,他放声痛哭。

或许,哭在某些时候真的是一种释放,从那以后,这段伤痛的经历,再也没有人提及了。

汶川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生机,程家人的生活也在继续。

靠着政府的帮扶以及自己勤劳的双手,程祥林的日子越过越好,老婆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程天乐。

大概在他心中,生活已经够苦,余下的每一天都应该用乐观积极的态度去面对。

如今,程家人已经走出了那段过往,真正开始了自己的新生。

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就像经历过那场天灾的许多人一样。

只是,程磊仍然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痛,永远不会提及,永远不会忘记。

这或许就是人生,总是在经历,总是在成长,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