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双手蒙着双眼的场景一直在眼前浮现,这是我儿时看电影最“惊悚”的一幕。画面当中有数十条蛇,随着刀光闪现,竟然从一个女人的肚子中滚落下来,女人那一声凄惨的叫声,吓得我紧闭双眼,随即用手蒙上眼睛,好长时间才平复忐忑惶恐的心情。

几十年过去了,只要一回忆起儿时的露天电影,鬼使神差就会想到曾经的一幕,仿若烙印到脑海之中似的,牢不可破,无法绕开。

儿时的露天电影以天为屏,以地为幕,一群乡村的男女老幼,搬凳子拉椅子,拿砖头垫屁股,有时把鞋脱下来朝着屁股下一搁,伸脑袋仰脖子,直愣愣地盯着电影屏幕。

大家伙儿跟随着剧情或大笑或落泪,或沉思或激动。一部好片子,往往把人们的神经紧紧地攥在剧情的跌宕起伏之中。第二天晚饭后的攀谈,话题往往涉及电影里的情节,颠三倒四,翻来覆去,能够让人们就着晚饭酣畅地咀嚼,仿若要把情节背后蕴藏的更深厚的东西挖掘出来,再添油加醋,成就另一个版本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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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电影前夕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一个个疯了似的在村里又蹦又跳,又玩又闹。那种玩耍纯粹是为了庆祝一个电影的开演,哪怕爹娘扯喉咙大喊也会执拗地坚持着,除非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跑回家,抓一干饼子,扯一根葱白,用吐沫使劲下咽,把这顿饭给将就着应付过去。

可能是对即将放映的电影充满了太多期待,或许是刚才的疯玩太过于疲惫,在电影刚刚开始的初期还能兴致高昂、精神奕奕,等到电影开场没有多久,我已睡眼朦胧、东倒西歪,勉强支撑着眼皮,也是上下眼皮打架。等到大家伙儿为某个镜头欢呼时,我的瞌睡劲儿才过去,又精神抖擞地继续刚才的片段,虽然断断续续,也能享受看电影的快乐。

一个晚上往往放映两部电影,每部电影有一个半小时甚至更长,对于我等孩童来说不亚于攀爬万丈高山。电影放映完毕,邻里的怀中都会抱着个稍小的孩子,而那些半大如我般的则被母亲扯着,一路上双眼似闭非闭,瞌睡得不行,双腿也不听使唤,左右腿不时相互使绊子,弄得自己一个趔趄。母亲不断提示,醒一醒,马上到家了。回到家,都不知道踩过千百遍的门槛是怎么迈进去的,反正是倒头便睡,一觉能睡到大天亮。

彼时的乡村,文化生活是贫瘠的,听的最多的就是乡亲们晚饭时侃大山,前三皇后五帝,算是给我的历史启蒙上了第一课。放电影是家有喜事的象征,如结婚生子、家盖新房、孩子升学,热热闹闹的放一场电影,好似广而告之一样,主人家里喜气洋洋,邻里帮衬,也沾沾喜气。

放一场电影,隆重、喜悦、激动,需要提前把风儿放出去,让大家口口相传,在众人期待之中,放电影的日子到来了,赶场似的人们蜂拥而至。人越多说明大家对这场电影的期待值越高,主人脸上越有面子。选片子不能是老片儿,那样不吸引人,有看过的人不愿意凑热闹,新上映的片子才是吸引人的噱头。

小学时,学校组织看电影,需要走老远的路,累得一身臭汗,到电影院后睡倒一大片。只有看《妈妈再爱我一次》这个片子,大家伙儿哭得稀里哗啦。散场后,在返程的路上,相互还偷偷看对方,眼角眉梢时不时挂着泪花。在电影院,有些刚刚睡醒的同伴看着别人在哭,在情景气氛的烘托下,禁不住泪如雨下,到底是哭什么也闹不明白,反正不哭不是一路人,给人造成一种努力合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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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电视剧逐步普及,看电影的日子少之又少,即使邻村有放电影的,除了打听一下片名,凑个热闹之外,更多的是在家守着电视机,随意挑台选节目,做一会自己的主人。

电影屏幕前的人稀稀拉拉的,孩童渐少,老人渐多,青年人基本踪迹不见。看电影的热度从最高点的人挤人,到今天的人疏人,用了不到十年光阴,硬生生把人们从露天电影院赶得“四散奔逃”,懒懒地呆在家中,独享电视剧的快乐。

《少林寺》是我至今念念不忘的一部电影,威严刚猛的少林僧人用飞檐走壁、铁臂铜头,还有虎虎生风的少林棍法着实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绝对不亚于今天到处打卡的网红。怀揣梦想,到少林寺塔林走一遭,站在沧桑的佛塔前,时光仿若倒流,又回到曾经的儿时,耳畔是同伴练拳脚的呼喊声,到处是一片喊杀声……

乡村放电影,是一个时代的特色,也是一个时期文艺生活的缩影,不仅分享到快乐,也充盈了我的精神生活,让孩童的我能用好与坏来辨别是非对错,见识人与人之间深情厚爱的流淌,甚至是直抵灵魂的叩问。

本文作者小石头授权新集旧事发布,小石头,文学爱好者,闲暇之余喜欢码放文字,享受写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