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和现代科技随想

——参加周培源基金会30周年纪念活动科普讲座致青少年

赵致真

少年朋友们,我作为一个80岁的老人,看到你们红润的面容,漆黑的头发,心中涌起的感情是羡慕又欣慰的。你们能参加周培源基金会成立30周年的科普讲座,说明你们是同学中的尖子和才俊。我不打算用自己80年的陈年旧事,来端出一碗“心灵鸡汤”,我相信你们的求知欲和理解力。并且愿意把你们当成平等讨论的小伙伴,以开放和轻松的态度,谈一点我的人生心得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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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的平均密度为9.9 x 10−30 g/cm3

再过60年,你们到了我的年龄时,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可以肯定,没有一个人能做出确切的回答。我们能够精确预报今后1000年内的全部日食、月食和金星、水星凌日,但却说不清10年后的世界面貌。因为人类社会太复杂、太混沌、太随机、具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我们都感慨星空的浩瀚无垠,但宇宙的平均密度比我们实验室里制造的真空还要空一千倍。我们都赞美太阳的壮丽辉煌,但太阳的复杂程度还不如地球上的一个病毒。在我们的地球上,从单细胞、到动植物、直到人类的大脑,构成了宇宙间无与伦比的复杂形态。而再由亿万人组成的社会,复杂程度就更加登峰造极了。毫无疑问,地球和人类,是天地间最宝贵的精华和细软。你们千万不要在大自然面前望天兴叹和自惭渺小。作为人类的生力军,你们登场了,又恰恰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第一代人,你们无论在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序列中,都具有最特殊和最重要的地位。

在太阳的核心,每秒钟将大约6亿吨氢聚变成氦,并在此过程中将400万吨物质转化为能量。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深谋远虑

你们都是科学的爱好者。而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许多道理是相互贯通和彼此印证的。我想首先和你们讨论的是,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

你们大约都看过刘慈欣的科幻电影《流浪地球》,不少评论还对其中的科学细节争议不休,但往往忽略了《流浪地球》得以成立的基本前提,那便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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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海报

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在“地球号”宇宙飞船上,是同舟共济、相依为命的。谁也不能“闹分家”,把我们共同的“不动产”地球切割成几块。当《流浪地球》中的人类为了自救,不仅决定“驾驶地球”整体搬迁,还要耗费2500年的漫长时间,相当于从春秋时代到今天100代人的命运去孤注一掷,这样旷古空前的决策该如何形成全球共识和避免人类分裂;几万台发动机如何选址?地下城的资源——相当于国家的领土,该如何划分?凡此等等,没有一个超级稳定、充分理性和高度权威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根本无从谈起的。

你们阅读广泛一些的同学,可能知道1964年苏联天文学家卡尔达肖夫把宇宙间文明分为三个量级:一级文明能使用自己“故乡行星”所有的能量,二级文明能调动所环绕恒星拥有的全部能量,三级文明则能控制它所在星系的能量总和。据评估,我们人类目前的文明处于0.75级。而美国科学家戴森,提出用一个人造的巨大球状结构把太阳包裹起来,将它发出的全部光热“尽收囊中”。这个大名鼎鼎的“戴森球”正是把人类文明晋升到二级的良策。它可不仅仅是思想实验,而是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学术论文,并且有许多工程师拿出了实施方案。近年来更有天文学家根据观察某些恒星光线变暗,推测出那里有二级文明正在建造“戴森球”。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没有“举世体制”,如此浩大的天文工程如何兴建,获取的能量如何分配?又有哪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垄断太阳,“独吃自屙”,可见“戴森球”的构想必然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先决条件。

戴森球构想

苏联天文学家卡尔达肖夫把宇宙间文明分为三个量级

不说那些遥远和虚幻的,就说迫在眉睫的全球变暖吧。当太平洋岛国面临海平面上升的灭顶之灾,图瓦卢已经第一个因环境变化而“亡国”。他们开始举国“迁移”到虚拟的“元宇宙”,并把美国和澳大利亚等排碳大国告上国际法庭。而北极圈内的国家,反倒会在气候变暖中受益。亚马逊森林和加拿大森林虽然已经不再被认为是“世界氧吧”,但它们连年不断的森林火灾却殃及全球。至于世界12家首富,他们私人飞机的“碳足迹”,就超过了210万户普通百姓的排碳量。而全球的儿童还在“世界环境日”响应科学家号召,少吃牛肉以减少“牛屁”的温室效应。凡此种种,如果没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顶层规划和统筹行动,全世界“净零碳排”的目标只能是一句空话。 从环境污染、新冠流行,到生态危机,天灾频仍,哪一项问题的应对和解决,能离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齐心协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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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岛国图瓦卢将成为第一个因全球变暖而“亡国”的环境灾难受害者

可见人类既不能是独善其身的单干户,更不能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当我们都在求索“全人类共同价值”时,我们就是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我们中国人一直从西方学习现代科技,很自然把科学的每个进步当作“与有荣焉”的全人类文明成果,很少有狭隘的“吃醋”心理。1986年1月28日,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我们中央电视台破天荒在《新闻联播》头条播出。当时我11岁的儿子和8岁的女儿悄悄给殉难的美国女教师麦考利芙家里写了一封慰问信,投进街头的邮筒后被退回了。因为信封上的地址写的是“美国NASA转交”,犯了和契科夫小说中凡卡把地址写成“乡下爷爷收”一样的错误。我后来做科普,写到阿姆斯特朗在月球登陆后的名言,“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心中的感动和自豪也是由衷的,完全没有因为阿姆斯特朗和他的同伴奥尔德林都曾经在朝鲜战争中当过美军飞行员而心生芥蒂和笔下犹豫。我觉得中国人的“人类意识”和“人类情怀”是相当真诚和普及的。

作者简介

赵致真,男,1943年生,1967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首批国务院政府津贴专家。1985至2003年任武汉电视台台长,曾任中国科技新闻学会副会长、中国科教影视协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武汉市科教影视协会理事长、中央电视台大型科教电视栏目“科技之光”主编,著有《播火录》(北京出版社,201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