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工人本就是一份伴随着危险的工作,每个工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谁都不希望发生意外。但在今天的故事里,当意外不期而至,除了悲痛慌乱,似乎还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夹杂其中……
人间故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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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国出事了!”
前头的工人在放炮后进入前头进行复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呼,听到消息的我急忙安排人员打电话联系单位,并安排人员现场救援。此时的刘志国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距前头不远处的装载机附近,满脸的血污说明他此刻已然是凶多吉少。周围的工友犹豫着不敢上前,还是带班的老钱胆子大,用手探了一下刘志国的鼻息,试图看看他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幸运的是,他还有气。
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因为我是今天这个班跟班的区管人员,一旦死了人,责任我是躲不开的。
井下的救援并不顺利,装药品的箱子因为受潮严重,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敢用,再加上这是个老矿,等运到井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随行的护士没少跟我抱怨,觉得矿上的急救设施不全,可我心里明白,出事不由人,很多地方做不到面面俱到,运气好的还能捡条命,运气不好的就难说了。
老刘算是个幸运的,出事的时候前头掩护钩机的旧皮带替他挡了一下,加上救治得及时,送到医院一番治疗后,勉强算是稳定了。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安抚家属。
我在医院的大厅里站了没多久,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被一个跟她面容相似的中年男人搀扶着冲了进来,两人进来的瞬间便如同炸了毛的猫,对着单位劝慰的人一顿撕扯,嘴里的脏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
虽然单位的工会主席老李提前给我打过预防针,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单位拦架的那几个哥们儿经的事多,勉强算是把人拦了下来。
女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在听说老刘此刻已经脱离危险后明显怔了一下,可她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立刻开始商量赔偿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刘即使出院了也不能再下井了,现在他这岁数,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家里就这一根顶梁柱,单位该在补偿上给予一定的照顾。
老李眼看事情有转折的可能,便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她想要的数目,可在女人开口的瞬间,老李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二百万,虽然之前老李说过工伤不报会给的抚恤金多一点,可这么个数字实在是高得离谱。但女人就是不肯让步,跟着她来的那个男人也是一副讹人的表情,直说自己姐姐家里的不容易。
眼看双方有些僵持,我便提议先给老刘做手术再说赔偿的事,毕竟眼下没有什么是比人命更重要的。却不想老刘的妻子直接提出了反对,说什么也要先把赔偿的事定了,不然的话就不做手术,万一人死了就去矿上闹去。
看着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我和老李都有些头疼,幸好这时候单位支书赶了过来。一番简短的交接后,支书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车间的那几个哥们继续跟老刘的妻子周旋,并嘱咐我尽快回去,先在区内部组织分析。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老刘媳妇一眼,发现这女人的眼中满是算计,隐约察觉事情不对的我来不及跟支书说什么便被老李拖上了车。
“这真是倒霉,马上单位要组织体检了,最忙的时候偏偏遇上这么个事。”老李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每年一次的体检吗?”我的思绪被打断,索性顺着对方的话头问了下去。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体检,前几天老刘还专门问了我体检的时间,我还提前嘱咐了他这几天别喝酒,可这老小子就是不听,这不,还是出事了。”老李弹了弹烟灰,一副拿老刘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他入井前不是没喝酒吗,跟这次的事有什么关系?”感觉老李话里有话,我不禁继续问道。
“这几天他没少喝,也不知道这老小子哪里来的钱,每次都是好酒好菜地招呼自己和他们班上那几个关系不错的伙计。虽然都是升井后喝的,但一喝就醉,班里其他的伙计都是见好就收,就他把不住自己,非喝到断片不可。”
“断片”是我们这边的方言,翻译过来就是酒醉后的不省人事。天天这么喝的人,不出一个礼拜就得成了酒蒙子,虽然入井的时候测不出来,可大脑的反应能力和遇到外界刺激的应激能力都会大打折扣,所以煤矿工人虽然好酒,但这么酗酒的属实不多。
联想到老李的话和老刘媳妇的神情,我隐隐感到些不对劲。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六点,我和老李在矿口的早餐店匆忙吃了点东西便回了单位值班室。在吃早饭的过程中,我得到了另一个信息,那就是老刘最近不仅常跟工友聚餐,而且每次喝醉后还会哭上一会儿,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事,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肯说。老李推测了两句:“看他媳妇的态度,保不齐是两口子有摩擦所以老刘才会这么失控。”听完老李的话,我心里的疑团更大了几分,虽然有些怀疑,但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还是不好下结论的。
吃完饭回到值班室以后,跟老刘一个班上的工人基本都在里面等着我们,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分析时间。从事故发生地点、时间、原因及整个过程,事无巨细。区长陪着我们分析了个透彻,得出的结论是放炮前班长已经清点过头上的人数,但老刘是后路工,没有算在清点的人数里。但放炮前的那会儿,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在距离头上不远的避难硐室里干活,那个硐室的门比较封闭,外面的人吹哨他也没听见,所以在出门后直接往前头走了,结果酿成悲剧。
从老刘工友口中的信息得出的结论就是,老刘那会儿可能是去找东西去了,避难硐室没有找到,索性就去前头拿去了。可没想到刚到前头机器附近,就被炮崩了。虽然老刘的班长说得有些牵强,但眼下除了这样的理由也确实想不出其他原因。我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样的现实,期盼支书能摆平这事,毕竟要是上报到矿上,一旦追究起责任来也是麻烦。
老刘的工友们经过了这么一番“拷问”,每个人眼中也都透出浓浓的疲惫,叫嚷着要回去睡觉。
“真是个弄不清,原本在前头干得好好的,非得去后路做什么清理工,挣得少不说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要是还在前头干,跟着大伙一起出来,也不至于出这事。”
一个工人的话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我干技术员时间不长,但我起码知道放炮前前头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无论是用旧皮带遮挡机器或者是连接完雷管后挂设放炮母线,这些操作一个前头工不可能看不出来。老刘很有可能是知道要放炮,所以才刻意往前头走的。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的瞬间如同发了芽的种子肆意侵占我的思维,随着种子的开花结果,一切似乎开始渐渐明朗起来。
正当我准备跟老李和区长汇报这事的时候,支书带回来一个特别的消息:老刘的血常规数据极不正常,大夫初步怀疑是癌症。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三人都吃了一惊,随即便将老刘的班长找回来询问老刘最近的状态。班长倒也是个实诚人,只说老刘前段日子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完以后就回来了,说是有高血压,大夫不让他继续干重活,加上老刘平日里人缘不错,于是他便自作主张让老刘干了后路清扫的活。也算是照顾他一把,可没想到干了一个礼拜,老刘就出事了。
老李急忙询问老刘检查的医院,可班长说他也不知道,一切似乎陷入了僵局。老李和区长沉默良久,最后决定跟老刘的家人私下解决这事,只是赔偿不能按他媳妇说的定。
区长将我支出去后把老李留下聊了一会儿,再次出来的时候老李眼中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看来区长和他已经初步达成了默契。
区长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俩去医院把支书换回来好商量赔偿的事,看得出区长此刻心里已经有数了。老李做了十几年的工会主席,对和稀泥这事自然是手拿把掐。只不过我想不通,老刘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难不成就查出来个高血压?我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老李,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嘱咐我吃完中午饭后跟他一起去医院。
往医院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一晚上加一上午没睡的我只得在车上眯一会,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老刘穿着乞丐的衣服满眼怨毒地看着我,醒来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老李看出我的不对劲,拿出一根烟示意我点上。可我拒绝了,毕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抽过烟。
“医院那边来消息了,老刘醒过来了,只是神志有些不清楚,即使手术成功也保不齐得落下什么后遗症,他伤得厉害,大部分骨折的地方都在肋骨,手术难度极大,何况他的身体状况医生也不敢随意安排手术,只能僵在那里。他媳妇也只是玩命地催赔偿的事,对老刘的术后恢复和护理安排却没要求那么多,后来干脆说拿到赔偿后他们自己安排人照顾,生死自理,不给单位找麻烦。支书也觉得合适,毕竟万一手术出了事后期更是麻烦,何况单位现在人员紧张,实在抽不出人照顾他,估计老刘媳妇拿到赔偿后老刘离死也就不远了。这娘们真是狠心,老刘熬了一辈子,真不知道他图了个什么。”老李大概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狠命吸了一口烟,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泛红的眼珠不知是烟熏得还是别的原因,此时一切都压抑得可怕。
车到医院停下来的时候,支书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看到我来,支书的眼中明显露出一丝顾忌,眼下这事够乱了,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看出了支书的想法,识趣地去医院对面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回来的时候,支书已经坐上车离开了,只剩老李一脸苦笑地看着我。
“支书说了,赔偿款涨到九十万,老刘的事就全权交给他媳妇管了,做不做手术,后期怎么护理,都是他媳妇说了算。”不等我开口,老李便说出了谈判的结果,随即接过我手中的果篮,拿出一个苹果擦了擦,啃了起来。
“这事就这么完了?那可是条人命呀。”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没办法,老刘儿子今年应该是大学毕业,即使老刘的手术成功,术后的治疗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何况老刘这事万一细查,责任认定上也不好说,所以他媳妇也就选择见好就收了,刚刚支书跟老刘的媳妇商量好了,先输液一个礼拜,到时候看情况,如果没有很大的恶化的话,老刘媳妇的娘家人会来医院,接老刘回去。”老李说完的时候,已经啃完了手上的苹果,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想不到,在煤矿工人眼中,子孙安康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所以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达成了目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我只是感叹,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走这一步。”我还没继续往下我说,老李已经示意我闭嘴,随后将我拉上了车,看来他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回去后的我被安排着应付矿上组织的二次分析,一切尘埃落定后已经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五天。我因为跟班期间监管不到位,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打完分析报告的最后一个字,我感觉自己没了半条命。带着一丝不甘和疑惑,我又鬼使神差地买了个果篮,去医院看望老刘。
老刘住的地方是骨内科,也是这家医院病人最多的地方,因为周边都是矿井,磕手碰脚的事没少发生。老刘住的是个单人病房,这是他老婆提的要求,说是这样陪护方便。我找到老刘的时候他刚吃过晚饭,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与其说是看电视,不如说是打发时间,因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来看他,老刘的眼中满是震惊,忙招呼我坐下。他媳妇一脸喜悦地接过我手中的果篮,看神情,矿上给的赔偿在她预期范围内。老刘似乎很不待见自己媳妇,叫嚷着让她去刷锅,顺带提壶热水过来。
我坐在老刘床头边的椅子上,空落落的病房只剩我们两个人,看着桌上剩下的那半只烧鸡,感叹老刘这几天伙食的丰盛。可老刘却叹了口气,直说都是做给旁人看的表面文章,内里子厚薄只有自己清楚。我不慌不忙地削了一个苹果递到老刘手中问他出院后的安排,他苦笑了一下说听天由命,看自己的造化。
“老刘,你真的甘心吗,为这么点钱就把自己交代了?”我的话如同一道炸雷,让老刘瞬间呆住了。
“我,我, 我不知道你说啥!”老刘的语气中透着慌乱,但还是试图稳住自己。
“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赔偿款已经打到嫂子卡上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变动,我今天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替你觉得不甘心,受了一辈子罪,最后的大事自己还做不得主。”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话,老刘看着我愣了好久,随即眼角的泪珠便止不住地往下落,我急忙掏出兜里的面巾纸让他擦了一下,老刘将脸埋在纸里埋了足足两三分钟才缓过来,随即看着打完水后回来的媳妇,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安排她下楼给自己再买份馄饨。他媳妇虽不情愿,却也还是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事瞒不住,你是聪明人,就算瞒住了你,可住院查血也能查出我的底来。坐下来吧,有些事不说出来我也得憋死,你能来看看我,说明你还把我当个人。”老刘的情绪已经稳了下来,随即慢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他是在今年上半年被查出癌症的,淋巴癌,当时对这病不了解,只觉得跟肺癌肝癌是一样的病,把瘤子切了就好,何况现在做个手术也不是太要命,虽然要花几十万,可家里还有套空置的房子,卖了也能换些钱,也算是他熬了这些年的回报。
可大夫的话让他瞬间没了底气,淋巴癌是扩散到全身的,切再多刀也不管用。现在倒是有治疗的方法,可一针就要一百二十万,还不算其他的费用,更要命的是这救命的药还不能走医保。
随着对这病的了解越来越深,老刘心里的绝望也越来越重,终是压垮了他活下去的念想。人有时候就这样,总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可真等到钱不够买命的时候又觉得命不算什么了。
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境回家的,看着家里有些老旧的家具、媳妇的满面愁容和一家三口的合影,他终是下定了决心,自己活不了多久,与其没日没夜地把家耗干,不如用自己这条命给孩子换一条康庄大道,孩子大四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无论如何也得给孩子留个钱,将来孩子娶媳妇、买房子都用得上。
将决定告诉媳妇的那天晚上,媳妇做了他平时最爱吃的虾仁馄饨,跟平时吃的不一样,这次的馄饨里每个塞了两个虾仁。媳妇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可那碗馄饨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第二天媳妇从银行里取了五千块钱,不顾他的推脱强行塞到了他手里,没说别的。只是嘱咐他别委屈了自己。
从这天起开始,他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媳妇的不同面孔,先是欣喜,后是麻木,直到一个礼拜后的不耐烦,他知道,在媳妇心里自己早该死在井下了。于是最后一次下井那天,他趁着没人注意关了矿灯躲到了避难硐室,因为那段时间头上掘大煤,放炮站岗都在300米以外,避难硐是新掘的,距前头只有150米,而且那个硐室的大门可以关上,关了灯以后外人看不到里面。等到所有人离开后,他才缓缓走出来,摸着黑往里面走了一段,如同摸着自己即将被粉碎的命运。拐弯后他才敢打开矿灯,一直走到了钩机旁边,深吸一口气后的他正欲上前,却不想此时炮响了,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直到来到了这里。
老刘说完一切后长出了一口气,带着满脸的释然,疲惫地躺在病床上,我将床头杯子里的水递给了他,老刘连连道谢,眼中是满藏不住的愧疚。
“跟你说完后我心里舒服多了,说白了,我不想出院,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内里子厚薄只有自己清楚,我知道我媳妇憋着气,回去以后保不齐给我过什么日子,可我无所谓了,给孩子挣了笔钱,我当爹的义务算尽到位了。”老刘说完后便又躺了回去,如同老僧入定般合眼而眠。
这时候他媳妇把馄饨买回来了,看我没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邀我一起吃点,我连忙推脱,随即便以单位有事为由离开。离开前,他媳妇又被大夫叫走商量出院的事,我倚在门框上,看着闭目不语的老刘,终是没有忍住。
“老刘,其实有个细节你没说,那就是你为什么会站在钩机的掩护皮带后面,其实那会儿你也怕了,毕竟没有谁到死的时候不害怕,而且你还有一个心事没了,因为咱这边有个规矩,临走前趁着没咽气的时候,家里有孩子的可以让人领过来再看看。你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再看看儿子,虽然这样会让嫂子生气,可哪个当爹的临死的时候不想孩子在身边。”
说完后我便离开了那个令人压抑的房间,身后传来一个汉子粗犷而沙哑的哭声,那哭声诉说着底层人最卑微的无奈,我不敢久留,因为那哭腔带着魔力,击溃了我的泪腺。
一个月后,老刘死在家里的消息传到了单位,支书组织我们过去吊唁,顺便帮帮忙,一路上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虽然心里早都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可突然面对它的时候,没有人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谈笑风生。
葬礼设在楼下的棚子里,老刘的媳妇抱着棺材哭得呼天抢地,儿子却跪在一旁双眼通红的看着面前的棺材,眼中只剩一片茫然,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丧礼的一切都按照流程在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这里的丧事通常会办丧宴来款待亲友,一来是答谢,二来也是借着亲朋都能来的机会帮事主的孩子结识些人脉。热闹的丧宴上,老刘的媳妇殷勤地带着孩子轮桌敬酒,孩子的礼数也极为周全,想来他此刻已经明白了这场丧宴的意义,那是一个身处底层的父亲用尽全部给自己孩子换来的“子孙安康”。
题图 | 图片来自《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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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 动 话 题
面对难以治愈的疾病,刘志国选择牺牲自己,为孩子铺路。尽管中途有所犹豫,也有过不甘,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今日话题:如果你是刘志国,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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