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推门而出,一股寒气袭来,硬生生把我逼回门后。冷!缩脖拉衣,探头张望,地面一层厚实的白花花的东西。哦!下雪了!喜悦跃上眉梢,豪气膨胀,寒气顿时被逼得倒退数丈,匆匆冲到门外,踩在厚实的积雪之上,咯吱咯吱作响,足见积雪的厚实。

此时,万籁俱寂,唯有脚踩雪响之声。昏黄路灯下,方寸间的静谧愈加寂寞。初雪来得悄然无声,大概是在深夜悄然而至,给晨起的人儿带来了发自肺腑的欣喜。京城一隅,小区逼仄,却丝毫挡不住初雪的热情,纷纷扬扬,潇潇洒洒,覆盖了地面、屋顶、墙头,甚或路灯的灯杆之上都攀爬着雪的足迹。

晨曦中的雪映着周遭的环境,朦胧的昏黄蕴在洁白之中,待天亮后,才显露晶莹剔透之色。因雪增色,曾熟视无睹的建筑也变得生机盎然,翘角房檐,微露白斑,雪借风势,用巧妙的笔触点缀得恰到好处。

孤寂的树梢,此时也变得婀娜多姿,随风摇摆之际,枝干上也有形状迥异的块块斑白,或连续或断续,皴裂的树皮硬生生也变得温柔可亲。栅栏早已染白,曾经黑黢黢的冷峻栏杆上积着厚厚的雪,犹如衣橱中衬衫的白领,在黑白对比中渲染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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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冬日的严寒,似乎被这场雪化解。一切都沉浸在静寂之中,冬风吹寒的寂寞顿时变得诗意盎然。雪,是冬天独有的景,才会催生冬天独有的诗。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出了一夜大雪,天地焕然一新的壮阔美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道出了气吞万里山河壮美之胸襟;“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抒发了诗仙的傲骨果敢。

漫天飞雪,与人心境连携,醉酣或清醒,不过是人世间酸甜苦辣的杂糅。雪落心脉,情愫迸发,瞬息激越出人的无限遐想,或感动、或垂泪、或激昂、或静寂、或哀伤,每一种悸动,无一不是生命中最美的脉动。

苔花虽小露春色,雪花虽小染风景。每一片雪花都独一无二,雪花犹如精灵,在空中跳跃着身姿,时如梨花飘舞,时如飞絮飘扬。看!密密斜斜的针角,缝合大地的衣衫,草坪盖满白絮,蓬松柔软,微微的绿意探头探脑,悄然看着这个静寂的世界。

倏忽而至的大雪,犹如厚实的“棉被”,阻隔了呼啸的冬风,让枯草中隐藏的绿诧异。绿也是活泼的精灵,眨眼抬眉,用欣喜和忐忑之心看着这个新的世界。晶莹剔透的雪,陌生、冷静、冰凉,那抹儿绿悄然潜藏内心的躁动和不安,一动不动,耐心蛰伏,待来年春风起,掀起这顶白色的盖头,一展嘹亮歌喉,定能用清脆的绿意醉倒人间无数。

仰头,雪儿仍扑簌簌地下着,纷纷洒洒,宛如曼妙少女在翩翩起舞,倾醉心田。雪儿落在额头,抖落到衣领,丝丝冰凉,沁人心脾。我漫步雪地,眉上也挂上了点点雪花,清浅淡然,眉梢似乎也生动鲜活起来。雪儿单纯,着色在眉,顿生哀怨情肠,待人眉梢轻挑,若西施皱眉捧心,让人心疼不已。

最喜故乡雪。儿时记忆中的大雪是铺天盖地的,纷纷扬扬如柳絮似琼花般倾泄,地面积雪瞬时就能没过脚面。雪随风走,漫天飞舞,在天地之间布一张大网,我辈若娇小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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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呼啸,雪钻门缝,连屋内的火堆都被吹得明灭可现。伴着急促的风雪酣然入梦,脑海中跌宕起伏各色人物穿梭不断,犹如梁山泊天罡地煞聚义,纷扰嘈杂,在我的脑海中折腾喧闹,让人时时惊叫,害得爹娘静守叹息彻夜难眠。

雪堆柴门,拉不动推不得,爹轻轻地把周遭的雪铲除了,才能把简陋的即将散架的柴门打开。耕作久年的爹勤勉如晨鸟,天蒙蒙亮就开始劳作。铲雪声厚实,扫帚声沙哑,惊醒了酣梦中的我。

一夜北风,清晨停歇,趴在窗台悄悄朝外张望,雪在院落堆得层层叠叠,样式迥异。墙角的雪倾斜耸立,如平坡抬起;墙头的雪蔓延伸展,豁口断续,像城墙的墙垛错落有致;院落中的雪起起伏伏,若流动的沙漠,小堆大积不一而同。最喜枝头的鸟雀,晨昏之初就聒噪不已,连柴狗阿黄都在雪地上撒欢欢叫。

爹已把甬道清理出来,土路上垫了煤渣,踩上去干燥硌脚。甬道两侧的积雪能埋到我的膝盖,人小心大,丝毫不顾及寒冷,或手抓雪团,毫无目的投掷,或手摁雪中留下深浅不一的手印。

身后,柴狗阿黄傻傻地跳着叫着,雪地上的狗蹄印清晰可现。偶尔它会叼一根短短的木棍跑来,似乎是告诉我雪虽大,还有好玩的东西没被掩盖掉。我接棍在手,打得雪溅雪花飞,雪落满头满脸满身,丝毫没有累的感觉。

雪落,是风替冬天捎来的一封信,寥寥几笔,却写满了时光荏苒四季更替的相思之意。雪花轻柔,落地无声,伸手捕捉,瞬间消融,手心留下点点水迹,让我握着一冬的暖意。

落雪为安,敬颂冬绥。

本文作者小石头授权新集旧事发布,小石头,文学爱好者,闲暇之余喜欢码放文字,享受写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