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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有《金瓶梅》的影子,《红楼梦》之后,许多作品里都有了红楼梦的影子。这个不奇怪。

站在名著的肩膀上,立意、布局视野开阔。

老舍笔下的祥子和虎妞就是贾琏和尤二姐的翻版。祥子面对虎妞由爱到不爱,就如同贾琏对尤二姐的态度。祥子娶了一个有钱的虎妞,嫌弃她却是因为新婚之夜不见红。这个缘由跟贾琏娶了尤二姐以后,慢慢嫌弃尤二姐生理上不干净一个样。越是底层渣渣,越是人性彻底扭曲,不如蒋玉函娶了袭人那样豁达。

《丑石》是贾平凹早年的一篇散文。曾经入选中小学生课外读本。其中丑到极点就是美到极点,一度是我中学时代刻意模仿的标准散文。看在看来,丑石来自大荒山青埂峰下的女娃补天遗留下的那颗顽石。一无所用,却被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用障眼法化为“通灵宝玉”,并游走了贾府一趟,并记录在石头记上而美到极点。丑石踮脚不行、筑墙不行,因为他是陨石,被天文学家看到捡走,而如顽石一样,由丑变美。

那么《废都》和《暂坐》中的女性人物,哪个没有红楼梦的影子?

如果说金瓶梅是一部“滥”的故事;红楼梦就是一部“敛”的故事。

《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匆匆几年,享受尽天下荣华富贵。除了未对招宣府王三官儿妻子和新来的何千户的妻子蓝氏下手外,该泡的女子都已泡过。从开场到精尽人亡,西门大官人每夜带着银托儿,吃着胡僧药丸,抱得美人彻夜折腾。就是去东京办事,无聊至极,也是抱着伙计王经同眠,鲜有单蹦的时刻。情场得意,官场更是如意。当一个千户,家宴成为各级官员来往交际的舞台。觥筹交错之间,攀上官员,获得信息,并变信息为现金。这个台子不就演变为后来的会所么?西门大官人能成功,除了精力旺盛,脑子活,爱学习,不怨不艾,舍得花大钱外,对拜把兄弟亲,对亲戚的亲戚亲。三教九流都有朋友,不一定要用,但是一定要有。这点,女婿陈敬济学习了几年,只学习了皮毛,被赶出家后,只能在自己认知的互戕的范围经营,被坑被害活该。

红楼梦是敛。

作为一块补天剩下来的顽石,无聊至极,要来人间享受一下荣华富贵,这个想法被僧道誉为傻。虽然没有补在天上,毕竟是炼出来的石头,非要去沾染尘埃。僧道只能用障眼法给他一个“通灵宝玉”的雅号,衔玉而生,就是“本我”。生在贾府,就是一个敛。怕他不够敛,在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中,安排他醉以美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并由神仙授予云雨秘诀,并初试身手,梦醒与袭人立即再试云雨情,之后在贾府混在女人堆里,也是自惭形愧,自喻烂泥,比起水做的女人,差了一大截。妥妥的敛到尘埃里。

贾平凹的作品,不就是在“滥”和“敛”之间徘徊。“滥”却怕俗,“敛”又怕雅。一直在犹豫中反反复复。

钱钟书的《围城》有没有?

“偷着不如偷不着”,不就是鸳鸯上吊后在太虚幻境遇到秦可卿详谈的一番见解么?

秦可卿说,“我在警幻宫中原是个钟情的首坐,管的是风情月债,降临尘世,自当为第一情人,引这些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所以我该悬梁自尽的。因我看破凡情,超出情海,归入情天,所以太虚幻境痴情一司竟自无人掌管。今警幻仙子已经将你补入,替我掌管此司,所以命我来引你前去的。”鸳鸯的魂道:“我是个最无情的,怎么算我是个有情的人呢?”那人道:“你还不知道呢。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情’字,所以作出伤风败化的事来,还自谓风月多情,无关紧要。不知“情”之一字,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是个“性’;喜怒哀乐已发,便是‘情’了。至于你我这个情,正是未发之情,就如那花的含苞一样。若待发泄出来,这情就不为真情了。”鸳鸯的魂听了,点头会意,便跟了秦氏可卿而去。这段对话,不就是妥妥的真情都是“敛”,都是含蓄待放么?

六六的《蜗居》中的宋思明,不就是妥妥的小滥么?还有宫斗计、苏童的小说、金庸武侠中的男女对话,哪一个不是从红楼梦里的对话获得灵感。说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人情世故小说,一点都不为过(见解读奇书《红楼梦》之一:后40回到底是狗尾续貂还是凤头豹尾?)。

这样的影子很多很多,限于篇幅,就不再展开。

我说的不一定能引起您的共鸣,对您有一点启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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