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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红楼梦》是奇书一点都不去过。

我说的程甲本,120回,曹雪芹和高鹗合著的作品。癸酉本红楼梦没有看过,至于明史说就是有点不靠谱。

我一直认为,红楼梦与金瓶梅一样,是一部伟大的人情世故小说。不论是我学生时代初读还是中年重读。形形色色有名有姓的几百号人,读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为人处事,具体到说话办事,因为看了红楼梦而情商高出一大截,懂者恒懂。

我认为,在芹老不在的情况下后40回,续写的也不一定有多糟糕,相反,该说透的都已经说透。细节上,也暗合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笔法。

比如贾雨村。

在急流津觉迷渡,甄士隐遇到被罢官的贾雨村,说老先生可否移步草棚膝谈。贾雨村欣然。

甄士隐说,前次在此地未与你交谈,是因为你新官上任,时机不对。今次是时机成熟,该聊的要聊透。

甄士隐提到了贾宝玉丢玉。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避祸;二是撮合。宝玉心性迷失,才得以在黛钗分离的时候,与被选中宝钗完婚。贾雨村了然。

甄士隐提到甄英莲失踪,葫芦僧误判葫芦案,注意,贾雨村不动声色。最后,甄士隐说,他有一件尘缘未了。就是迎接产后离世的香菱。贾雨村也是无动于衷,请甄士隐自便,随即在草屋中沉睡。

贾雨村在书中是一个奇特的存在。空空道人再次路过青埂峰,抄录了石头记上的文章,变寻传播人选,选中了贾雨村。贾雨村直接推荐悼红轩曹雪芹。空空道人变寻几世几劫,找到了曹雪芹,空空道人说道,曹先生如何认识此人?曹雪芹笑到,你空,原来你肚里果然空空。既是假语村言,但无鲁鱼亥豕以及背谬矛盾之处,乐得与二三同志,酒余饭饱,雨夕灯窗之下,同消寂寞,又不必大人先生品题传世,似你这样寻根问底,便是刻舟求剑,胶柱鼓瑟了。”那空空道人听了,仰天大笑,掷下抄本,飘然而去。

假语村言,曹雪芹寓示真事隐起,假语流传,大家同乐同消遣而已。

而贾雨村这样的官员却是比比皆是,无敌的存在。有才放旷,手伸太长而不知收敛(婪索),忽上忽下,从不怨天尤人。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就是对恩人的唯一的女儿,置身官场,也是敢于勇于误判,在于恩人当面对峙中,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屑于为自己开脱。这种人,熟悉机制,熟悉官民思维,这种处理手法,说高鹗是狗尾续貂,高氏打死不服。

另一位就是贾政。妥妥的官场不倒翁,家事和事佬。这个人物处理,是前后一致的最佳例证。

论理,他对薛宝钗选入儿媳妇是头号反对派。原因很简单,一个杀人犯妹妹,一个破败的薛家,一个靠经商有几个钱的人家,就算贾府上下在火上烤的时期,他选谁都不会选宝钗。

好了,高鹗就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宝玉失玉疯癫,宁府被查抄前夕,贾政外放江西粮道。贾母与王夫人和凤丫头借冲喜为名,瞒天过海偷娶薛宝钗。时间紧、任务重,贾政始终对此方案是无语半天,而后再申明,任凭母亲办理。活脱脱官场的油条,保留意见,你们看着办。

而到了江西粮道任上,由于一直在工部坐办公室,不谙地方为官之道,不要紧,不影响他利用李十儿这个家奴,妥当办理事务。明看是家奴给他设套,其实就是贾政借机走出危局。就是事后御史追责,有一大帮替罪羊,皇都能拿世袭功臣后代咋样呢?

贾政去金陵安葬贾母,闻宝玉中举喜讯回京,于船中写家书时遇宝玉,疾赶不上,被僧道留下几句诗点透。于是劝慰家人,宝玉出家也是好事。来到贾府哄了老太太19年,贾母寿终正寝,如今宝玉出家也算是圆满。而且(贾政思维来了),留着,在官场厮混,如此憨呆,出事了累及祖宗功业也是没有可能。众人读了来书,大哭一场后,感觉好很多。

贾政前后一致,也是非常典型的豹尾。

所以,只有几个配角交代不清之外,狗尾续貂的40回基本上也是可圈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