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妈说我是个赔钱货。
我妈生我时难产，剖腹花了几万，说浪费钱，想把我丢了，是我奶奶说要留下来。后来，我们家赚钱了，我妈又说我是个财神。
可她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财神爷。
1
七岁的时候，我在厨房洗碗，手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
我妈闻声赶来，看着一地碎碗指着我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让你洗个碗怎么你了！拿碗撒气是吧，看我不抽你！”
一边骂着一边拿一旁的扫帚抽我。
我连忙跑走，哭着大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妈被怒气沾满，完全听不见我害怕的尖叫。
仅比我小几分钟出生的弟弟跑来厨房看热闹。
弟弟生得肥胖，行动缓慢，我顺利躲开我妈抽过来的扫帚，却不小心抽到弟弟。
弟弟被划伤了手。
我妈被吓破了胆，当极打电话叫我爸从工厂回来带弟弟去医院。
晚上我全身疼的睡不着，走出客厅听见我妈崩溃对我爸说：“我不想要她了！我一定要把她丢了！”
我心里害怕极了，差点哭出声。
嘴却及时被一只手捂住，我回头看，是从乡下来城里住几天的奶奶。
奶奶捂住我的嘴，把我抱进怀里走到房间，粗糙的手掌抚着我的背脊，小声语气却坚定的安慰我说：“乖女，别怕。他们不要你，奶奶要。”
隔天，奶奶天没亮就收拾好行李回乡下。
当然，还带了我。
2
村里的小孩都说我爸妈不要我了，是因为我太坏。
开始听了我会哭着跑去找奶奶，奶奶以为我想爸妈了一个劲安慰我，后来当面撞见村里的小孩骂我，奶奶提着棍子上人家门口理论。
从此奶奶彪悍的声名在外，但我再没有被骂过。
十二岁的时候，奶奶不知道从哪捡别人家不要的课本，回来说要教我读书写字。
我笑着跑开，说我才不要学这些东西，妈妈说女人会做饭养家伺候人就可以了。
奶奶气得让我在门口罚站并不准我吃晚饭。
半夜的时候过来问我错了没有。
我明明饿的很，嘴巴却死犟，“我没错。”
“啪”的一声。
手心落下一个巴掌，我死死咬住嘴，眼泪浸满眼眶硬是没流下来。
奶奶受不了我这模样，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对我说：“教你读书认字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你明事理。村里和你一样年纪的小孩都读书了，奶奶没本事供你读书，你那爸妈也不管，但不想让囡囡像奶奶一样吃没文化的亏，知道吗？”
说着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馒头。
我狼吞虎咽，懵懂的点头，干涩的馒头竟吃出丝丝甜味。
3
乡下的夜寒气重，我站得久，第二天发烧了。
我看见奶奶心急如焚，连忙跑去村头叫张大夫给我看病。
张大夫耄耋之年，目光却炯炯有神，盯我看了一会说：“娃在娘胎里营养就不好，出生后也没有仔细调理，落下容易生病的毛病，只能慢慢调理咯。”
奶奶连连点头。
张大夫开了退烧药，奶奶说要给钱，张大夫却制止住了，只是说这娃是有福之人就不收医药费了。
我烧得迷迷糊糊，脑子却格外清醒。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是有福之人。
毕竟我妈说我是赔钱货。
不是一次两次了。
出生到长大，没有一天不挂在嘴边，逢人就说生了个赔钱货好吃懒做。
可我和弟弟同时出生，我只是比弟弟早一点出来，他们看我是个女儿就脱口而出赔钱货，弟弟出来后却又笑着说是他们的命根子。
为什么？
我不懂，明明是弟弟个头太大出不来要剖腹，为啥怪我呢？
恍惚中，奶奶喂了我汤药，我又睡了过去。
4
人人都说张大夫是我们村的神医。
果然，喝了他的药，第二天我又活蹦乱跳了。
晚上我蹲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写奶奶教我认的字。
这时奶奶突然神神秘秘地过来跟我说：“囡囡想不想吃鸡？”
要知道，在乡下平日里可吃不上鸡肉，每逢年过节有喜事才能吃上一只。
奶奶仅养有两只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
如果吃的话，那就只能吃公鸡了。
因为母鸡还要下蛋。
我犹豫了一会，摇摇头说：“不想。”
奶奶说了声好。
我有点失落。
可晚上吃饭时我又清楚看见桌上放着一盘鸡，还有一碗长寿面。
我心里又惊又喜。
奶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用慈爱的声音对我说：“囡囡，你要知道，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况且今天是你生日，当然要好好庆祝。”
我吸溜着长寿面，浸着满是鸡汤香的面条在我口中咀嚼，吃的满嘴油。
“奶奶，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生日都要许愿的，囡囡也许一个。”
“那……我要奶奶健健康康的，我以后挣大钱让奶奶养好多只鸡。”
我用筷子夹了个最大的鸡腿到奶奶碗里，示意她快点吃。
屋内笑声起伏，屋外似乎要下绵绵细雨。
5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奶奶连忙跑去开门，一看，是我妈带着我弟杨刚回来了。
我妈径直拎着我弟进门，边走边大着嗓门抱怨：“妈你这开门太迟了，看我们娘俩都淋成什么样了……”
她用力抖落身上的雨水，地板湿了一片，干燥的屋子瞬间湿热难闷。
杨刚眼尖看到桌上的鸡腿，大喊：“妈快看，有鸡腿！鸡腿！”
说着挣扎开我妈的手就想跑过来抢。
我一惊，大着胆子把碗移到自己手里护着。
这可是给奶奶吃的鸡腿。
我妈把我的动作瞧在眼里，面色登时难看，尖着声音骂道：“赔钱货，你藏什么藏，以为我没看见吗！你弟弟要吃你还藏，信不信我打死你！”
说着就要给我一个耳光子。
奶奶闻声赶来，一巴掌拍打在桌上，粗声道：“你这巴掌打下去了，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
面上的疼痛迟迟没落下来，我害怕的睁开眼睛，看见我妈的手掌停在半空中，她死死的瞪着我，咬牙切齿：“死丫头，给我等着。”
说着立马转换一副面孔，阴阳怪气道：“好啊，妈你也太偏心了，居然让杨柔这个赔钱货吃这么好，好歹杨刚也是你的亲孙子，你这是想让我们娘俩饿死在外面吗！”
奶奶不理我妈的大吼大叫，丢下一句“爱吃不吃”就带我回房间。
6
我妈回到村里整天就跑到街坊邻舍聊八卦。
奶奶实在忍不住了，私底下问过她几次，“好好的你为啥子带着杨刚回来了，不是在城里好好的吗？”
我妈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立即大喊奶奶要把她赶出家门，闹的是人尽皆知。
奶奶怄不过，只好忍气吞声。
这天，隔壁家的婶子突然神神秘秘的拉奶奶出门。
不一会奶奶就气冲冲地跑回来，给了我妈一巴掌。
“你说，杨杰是不是犯事进去了？！”
我妈嗑瓜子的手一顿，惊讶问：“妈你咋知道？”
奶奶哭成泪人，大喊“造孽啊，造孽啊！”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跟了奶奶这么久，从没见过奶奶这幅模样，沟壑的脸上布满泪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妈犹豫了一会儿，才心虚的开口：“就不小心推了别人一下，就进去了。”
原来，隔壁婶子家的汉子在我爸隔壁的工厂干事。
我爸干活时和别人发生口角，推了别人一下，一不留神，那人就摔了下去，还没等救护车来就去了。
家属死活不同意和解，没办法，法院判了杨杰过失杀人进牢子了。
人是进去了，可还有赔偿费。
家属每天都来闹。
我妈受不住，只好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尽管这样，还是没还完，只好带着杨刚回乡下躲躲。
乡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弄的人尽皆知，我妈回来到处跟别人唠嗑自己在城里多灯光，隔壁家婶子转头跟她汉子说。
谁知竟然说出这么个事。
奶奶接受不了事实，一闭眼晕了过去。
我连忙去请张大夫。
张大夫过来瞧了说是气血不足，要安静休养才行。
我盯着我妈看，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她奶奶才会变成这样。
我妈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恶狠狠的警告我：“死丫头还敢瞪我，再瞪我信不信我抽你，还不快去把衣服洗了。”
杨刚在后面吐舌头，也在一边叫“死丫头，死丫头。”
乡下没有洗衣机，也买不起。
我忍着泪把堆了一天的衣服拿去洗，又笨重的拿回家。
可还没进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破碎声。
几个陌生人拿着棍子拼命的咂我家东西。
7
我看着家里一切东西被砸得稀碎，猛然想起还卧床的奶奶。
“奶奶！”
我急忙跑向奶奶，奶奶躺在床上毫发无伤，我松了一口气。
“你妈带着你弟弟跑了。”
奶奶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开口。
“什么东西都没有咯……”
原来，我妈带着弟弟回乡下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我妈从城里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最近几天很奇怪。
以往天不亮她就爱往外面跑，啥也不干。
现在的她更喜欢窝在家里。
有时候奶奶出门了，她也神神秘秘的出门。
我撞见过几次，每次她都凶狠的骂我赔钱货。
那会我不知道她每天都干啥，现在我却知道了。
难怪最近她总是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趁着奶奶卧病在床，把奶奶的养老本都翻出来，确定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后，才走到床前对奶奶说：“妈你也别怪我，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阿杰他干了那档子事，出不出得来另说，反正我和他这辈子也到这了，你别说我心狠，我还有杨刚要养活，这点钱呢……就算是你给的赡养费了。”
说完带着杨刚跑路了。
不，她还留了债务。
没还完的赔款。
家属知道我妈跑回乡下，不知道从哪得的消息，立马找到奶奶家，一进门就是一框乱砸。
临走还说。
“要是还不上钱，每天都来光顾你们家。”
我看着昔日里和奶奶生活的家变得粉碎，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流出。
奶奶抚摸我的脸，声音沙哑的说：“囡囡，奶奶对不住你了，让你……没书读了。”
我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哽咽说：“不读书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读书。”
往日我生病奶奶总是轻拍哄我睡觉，说睡一觉醒来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如今我也是这样哄着奶奶。
看着奶奶逐渐沉重的眼皮，我凑到奶奶耳边小声的说：
“奶奶，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是个财神。我有很多很多钱。”
“所以，我们家的债务可以还清的。”
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听清。
等我看过去时，奶奶已经熟睡。
8
我把家里收拾好，就敲响了隔壁婶子家的门。
“婶子，您……能不能借我些钱？”
刘婶子是村里有名的热心肠，邻居街坊有什么困难她都是能帮则帮。
虽然有时候热心肠过了头。
比如提前告诉奶奶我爸的事。
刘婶子人生的敦厚，本来大大咧咧的性格，此刻却局促的站在我面前。
“不是婶子不帮你，你们家这个事……害，主要是我们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是的。
虽然我妈把赔款还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还完，还需要还赔偿款十万。
刘婶子怕我不信，又道：“我家汉子在工厂辛苦一个月也挣不到几个钱，我娃还要读书，这哪里都是开支，哪里还有钱借给你啊。”
“我知道的婶子。我说的借钱，不是这个借钱。是到时候你们卖果子得的钱。”
“啊？”
刘婶子呆愣了片刻，随即大笑道：“娃你莫不是傻了？婶子家确实种了几亩地的果，但是现在市场不要咯，卖不出啊，只能拿来喂猪了。”
刘婶说完也黯然伤神。
她一个人，想着趁自己还有些力气，每天起早贪黑的照顾那几亩果子，指望丰收时候能赚着钱添补家用。
可谁知道今年大环境不行，好多行业发展不行，导致今年果子也卖得少。
到现在还发愁着那些果子。
干农活的人，最怕辛苦一年到头来没有丰收或者收不回本。
白忙活了。
可是我却知道，不到一个月，婶子家的果一定能大卖。
因此，我笃定的说：“婶子，你信我。您的果肯定能大卖特卖，到时候还请您借我些钱。”
刘婶子一副显然不信我的表情，嘴上却说：“行行行，要是真能大卖出去，我指定借。”
之后这几天，我都在家仔细照顾奶奶。
期间刘婶子特别兴奋的上门跟我说：“杨柔娃子你可真行！自你跟我说了那番话后，果子真的卖了许多。”
我淡定一笑，“卖了多少？”
“几百斤吧。”
“行，从今天开始就不卖了。”
“为……为啥？”
“因为，后天市场价会翻上两倍不止。”
刘婶子呆在原地。
9
奶奶年轻时候使得力气多，底子还在，补了一段时间后，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
这天我正在喂奶奶喝最后一副药，刘婶子就急冲冲的就跑进门来，面带喜色，气喘吁吁的说：“你这娃子还真给你说中了！”
奶奶不知道事情原委，一头雾水问：“刘大嫂你也忒急了，慢慢说，啥子让我们家囡囡说中了？”
“市场价！现在市场上果子价足足翻了三倍！今天我联合村上其他邻里一起把果子都卖了，赚了好些钱，现在大伙都叫杨柔财神呢！”
奶奶听后也是一脸喜色，“那敢情好啊，不过财神这么大的名号就不要给我们家囡囡冠上了。”
“那婶子答应我的事？”
我一脸希翼的看着刘婶，刘婶大笑一声：“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含糊。”
说着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了足足一沓沓的钱。
我立马用这些钱还给了家属，他们看我们可怜，也承诺往后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自此，这事告一段落。
可自从这果子事一传百，百传十的。现在村里好些人都叫我财神。
我口头解释说不是。
可刘婶子每每都笑着说：“财神爷让谁富就往谁家吐金子，还说你不是？”
我笑了笑没再反驳。
这期间我也利用很多信息差帮很多村民解决了一些事，自此我的财神名声更是坐住了。
这天刘婶子突然神秘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你爸死在里头了。”
我听后并不觉惊讶。
毕竟我对他的感情不深，他生我却没有尽到养我的责任。
我现在只是希望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不要太激动，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秋风四起，院子里的落叶被吹得莎莎作响。
我回头，恰好和奶奶视线对上。
还是听到了。
那双浑浊泛着黄色的双眼浸满泪水，颤着声音对我说：“囡囡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我在心里发誓。
一定要对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