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知青下乡插队的生活经历,大家首先想到的是生活的苦和劳动的累,还有年轻时的无知和幼稚。我也是一名知青,曾经在滇西插队落户生活了五年多,在下乡插队期间,我不但没吃多少苦,还被傣族老乡的淳朴善良和宽容感动哭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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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应草根作家的邀请,把我的知青生活经历分享给大家,希望大家不要笑话我,因为在下乡插队期间,我曾经爬树偷过傣族老乡家的柿子,也偷过社里的菜。

我们学校原本要在1969年2月份到滇西下乡插队的,舅舅想让我和表弟一起走,我就在1月下旬跟随昆明十五中的第一批下乡知青离开了昆明,和表弟一起去了滇西。

离开昆明那天,我们早早吃过早饭,坐上了披红挂绿的大卡车,二十多辆大卡车在城区绕了一圈,就从东风西路驶出城区,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向西,历时七天六夜,把我们数百名还不谙世事的中学生拉到了距离昆明千里之遥的滇西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境内,最终我们六名男生和两名女生被分派在了梁河县一个叫弄罕的傣族村寨,我和表弟分在了一起。

弄罕村寨人口不多,基本都是傣族,社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傣族大爹,当过兵,会说汉语,还认识汉族文字,我们昆明知青和他交流基本没什么障碍,和寨子里的傣族老乡交流起来,那可就费劲了。

社长大爹很和善也很热情,是他和四名傣族青年到公社驻地帮我们挑回的行李。因为村寨和公社驻地隔着一条江,马车派不上用场,也只能用扁担挑行李。

来到村寨,社长大爹把我们安置在了社里的一栋竹楼里,我们六名男生住一间房子,女生住在我们隔壁。说是隔壁,其实就是一道竹篱笆墙,不隔音不说,关键是还透光,两名女生把床单挂在了竹篱笆墙上,才解决了透光的尴尬。但我们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影响到了对方。

一位女生把这个情况反映给了社长,社长说春节后弄点牛粪和黄泥,在竹篱笆墙上抹一层泥就好了。

帮我们做饭的是一位傣族大妈,她不光给我们烧饭,我们吃的菜也是从她家拿来的,社长大爹和乡亲们也给我们送鱼送肉。当时正是农闲时节,又快临近春节了,老乡们都在准备欢度春节,我们也没啥活干,就在寨子周边熟悉环境,我还陪着表弟去了一趟潞西县看望了他几个要好的同学。

过完了阴历的正月十五,我们跟着那位傣族大妈学会了煮饭,也会炖菜炖汤了,那位傣族大妈就不帮我们做饭了,但她经常来看我们,也时常给我们送点好吃的,我们几名昆明知青从心里感激那位傣族大妈。

后来我们才知道,弄罕村寨是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寨,社长家不光有自行车,还有缝纫机和收音机,据说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还是国外货呢。寨子里不光社长戴手表,还有好两个傣族小伙子戴着明晃晃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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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春播生产开始以后,社长让两名女知青跟着女社员清理水田,挑谷草,我们六名男知青跟着社长大爹学习使唤耕牛犁田耙田,为栽种水稻做准备。乡亲们对我们知青非常友好,非常关爱,社长让我们干轻松的农活,却和社员们挣一样的工分。

到了秋天,寨子里的木瓜、芭蕉、香蕉和柿子陆续成熟了,善良的乡亲们都会把成熟的水果送给我们尝鲜,我们有时也会到老乡家买一些水果和鸡蛋改善伙食。秋收前队里宰杀了一头黄牛为乡亲们改善伙食。分牛肉的时候,社长说我们昆明知青年龄都不大,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不容易,就让老波涛给我们分双份的牛肉,乡亲们对我们太好了,我们非常感动,都感动哭了。

一年后,国家不给我们供应口粮了,我们吃菜也要自掏腰包到社里的菜地去买。乡亲们虽然经常给我们送一些瓜果蔬菜,但远远满足不了我们吃菜的需求。

那时的青菜很便宜,想吃青菜就到菜地找到看菜地的人,称完菜记账就可以,秋后一块算账。可后来我们发现晚上没人看菜地,就动起了歪脑筋。吃过晚饭等天黑以后,我们就到社里的菜地偷菜。

有一天中午,社长抱着一抱青蒜来到我们住处,笑着说:“以后你们不要晚上去菜地,夜里看不清楚,踩踏严重,白白糟践了很多青菜。”

社长和乡亲们明明知道我们去偷菜了,却没有批评我们,还给我们送来了青菜,弄得我们怪尴尬的,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去偷菜了。社长和乡亲们的宽容厚道,感动得我们热泪盈眶。

1971年秋天,社长弟弟家院子后面的那几棵柿子树上的果实熟了,因为头两年他家给我们送过两回柿子,特别好吃,所以我们一直惦记着他家的柿子。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名女生无意中说起了社长弟弟家的柿子,我表弟也说特别好吃,他说非常想吃那种柿子,可惜的是柿子已经由青泛黄了,社长的弟弟还没给我们送柿子来,也没见他爬树摘过柿子。

吃过午饭,我表弟附到我耳边说:“表哥,咱俩去社长弟弟家的后院偷几个柿子吃呗,我的牙都快馋掉了。”

其实,我也特别想吃柿子,他家的柿子真的特别好吃,吃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柿子的香甜味。

我俩一拍即合,看两名女生去刷锅洗碗了,我和表弟就偷偷溜出去,径直去了社长弟弟家后院的柿子园。柿子树虽然不高,但我们根本摘不到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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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棵大树上的柿子个头大,颜色黄灿灿的,我表弟脱下鞋就要爬树。我赶忙把我表弟拽开,我穿着鞋就爬上了柿子树。从小我就会爬树,特别灵活,就像猴子一样。

爬上柿子树,我看朝阳方向的一个树枝上结的柿子颜色好看,个头也大,我就踩住那个胳膊粗细的侧枝去摘柿子。刚摘下两个柿子,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折了,我手里虽然拽住了另一个树枝,但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个树枝也被我拽折了。

在地上坐了半天,我才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知青点。

社长的弟弟听说我们从他家柿子树上摔了下来,第一时间他就跑到知青点,问我摔坏了没有?还要送我去医院检查。我感觉没啥事,就说可能是崴了脚脖子,过两天就好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知青点的同学都下地干活去了,我因为扭伤了脚脖子,就在家休息。

快中午的时候,社长弟弟和社长弟弟的老婆一起来到了我们知青点,社长弟弟拎着半桶柿子,他老婆抱着一只鸡,还端着十几个鸡蛋。社长弟弟笑着对我说:“柿子还没熟透,过几天熟透了,再送来给你们吸(吃)。受伤了你,这只鸡和蛋补身体给你……”

社长弟弟说的汉语虽然主谓颠倒,但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特别是他老婆说让我受伤了对不起的话,更是令我愧疚和感动。明明是我们做了错事,他们竟然来承担责任赔礼道歉,还给我送来鸡和鸡蛋,多么淳朴善良的人啊!社长弟弟两口子的宽容和善良,再次把我感动哭了,他俩离开了好久,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淌。

1973年初夏,我舅舅托了关系,我表弟招工回到了昆明。到了1974年秋天,我舅舅也没能把我弄回昆明。就在我怨恨舅舅不关心我的时候,我却被幸运地推荐为工农兵学员,回到昆明读了师范。

去公社卫生院体检的时候,是老队长(社长大爹)划着独木舟把我送到龙江对面的,我体检完回来,老社长还在江边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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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我和表弟重返弄罕村寨看望乡亲们,老社长和社长弟弟盛情款待了我们,还送给了我俩不少土特产。只可惜那年我们去的季节不对,没能吃到社长弟弟家的柿子。

今年秋天,我们再次回到弄罕村寨,寨子里的老人基本都不在了,年轻人基本都不认识我们,寨子里也没有我们认识的几个人了,老社长弟弟家的那几棵柿子树也不见了,但我们对这个焕然一新的寨子还是感到很亲切,我们插队落户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杨春晖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