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是千古名著《水浒传》中的一个女性角色,她在千百年来被视为“淫妇”的典型,与她一起游走在男人之间的是道德的不耻。然而这个被一致认定为坏女人的人是否就那么的十恶不赦?在人们认知的背后,是否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11月16日晚,由端·兿坊出品,蒋文端担任出品人,蒋文端、李伟骢领衔主演的开放式粤剧小剧场《金莲》亮相第十五届广东省艺术节,在广州云幕剧场完美落幕。粤剧小剧场《金莲》跳出传统的道德审判,聚焦于道德与人性的衡量,去探寻潘金莲悲剧人生的本质,侧重从人性逻辑和心理成因来解读人物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了飞蛾扑火的情爱追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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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竟成灰,女子运命终是悲

《金莲》是一部另辟蹊径的作品,通过梦境、意识流、倒叙与插叙的方式,将金莲复杂的人生境遇展露于观众面前,引出一个审视人性的思辨命题。在认识武松时,潘金莲芳龄正盛。在这之前,她因对婚姻有所期许而反抗老主人张大户的收纳,由此导致被报复送给侏儒男人武大郎为妻,她知道她的婚姻理想死了。孰料一年后,本已万念俱灰的她猛地遇到了峻拔不俗的武松,她以为上天在给她一次夙愿得偿的机会。一月相处,暗流汹涌。这一天,大雪纷飞,她做好了一桌酒菜等他回来……在梦里她与武松如愿结合,并诞下孩子,但武松却因愧疚而自刎,大惊之下,她醒了,窗外的大雪依然在下……

潘金莲是悲剧人物,她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但她的内心却未必为人所知。她不是一个天生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她是一个活人。活人就有活人的喜怒哀乐和苦辣酸甜,活人就有活人的痴念、追求、挣扎和痛苦。她期盼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有热情,有温度,能够为她带来幸福和温存的家,为此她甘愿献出她纯洁的灵魂与身躯。烟消雾散,那美好的错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是她那赤裸裸的躯体在没有任何庇护与遮挡的环境下被践踏,被凌辱,被嘲讽。这是一个古代女性的悲剧,也是一个女性的悲剧——她只能听从命运的裁决,随波逐流。

《金莲》剧照。

身临其境的心理剧,剧佳人佳舞美佳

小剧场粤剧《金莲》可以定位为一部心理剧,同时采取一种开放式的观演关系,主创力图通过观演空间的一体化,将剧场空间设定为一个特定的裁决场,从而激起观众切身的演剧体验和演剧参与,并从人性逻辑和心理成因出发身临其境,重新理解潘金莲这一悲剧人物。观众从传统的观演关系被解放出来,被赋予和空间产生相互关系的新的个体属性,甚至将观看转化为一种参与,也就能更好地跳出对潘金莲的道德审判,真切地去体味潘金莲的处境和在这处境下的人性与心理,在道德悬置的情景下去切身感受潘金莲的挣扎、不易与不甘,重新审视人性和这一场古代女性的命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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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剧照。

小剧场粤剧《金莲》自上演以来深受观众喜爱,先后获得2020年度《中国艺术发展研究报告》——“优秀创作个案”、第七届当代小剧场戏曲艺术节“优秀剧目”、好腔调·2021小剧场演出季“最佳剧目”“最佳人气作品”“最佳女主角”“最佳音乐设计”“最佳灯光设计”、“戏剧中国”2021年度作品推优活动最佳剧本、2022《中国戏剧年鉴》“年度关注剧目”等荣誉。

别样金莲:人道主义立场与女性关怀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吕珍珍给予该剧正面评价:“《金莲》是一出颇具开拓性的小剧场戏曲。它撕掉了千百年来被贴在潘金莲身上的‘淫妇’标签,将其还原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突出其追求爱情和维护尊严的合理欲求被社会制度扼杀的悲剧,这种人道主义立场和悲悯情怀值得称道。两位主角都有深厚的表演功力,令人惊艳。蒋文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少女金莲对爱情的纯真向往和维护尊严的刚烈、少妇金莲在炽热爱欲和礼法束缚中的痛苦挣扎,细腻动人。李伟骢在挺拔英武、正气凛然的武松和老迈衰朽、卑劣猥琐的张大户这两个反差巨大的角色之间切换自如,各尽其妙,令人称奇。该剧意识流手法的运用、中外多种音乐素材的吸纳、观演区域的融合、面具形成的隐喻等等,带来了新鲜的观剧体验,也为小剧场戏曲的形式探索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讲师陈燕芳对南都记者说:“我是二刷,每次看完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不太确定是有意为之还是过度阐释,不过两次看印象都挺深刻的。武松、张大户由一人扮演,似乎把一人一事的具体冲突转化成了金莲的人生困境:在女性不能自立自主的世界里,碰到张大户,碰到武松,结果固然大不相同,但金莲的被动也许没有本质的不同。此外,我觉得两侧观众席其实还可以更好地利用起来,现在更像前排VIP,没有进入剧场叙事里。当然,很期待还有续篇的西门庆。”

中山大学中文系古代戏曲专业在读博士生武振宇同学也表示:“端姐的一招一式,一腔一调都非常细腻,塑造了一个别样的金莲形象,第一次看小剧场的粤剧表演,演员直接在观众身旁演唱,超赞!”

采写:南都记者 周佩文 实习生 陈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