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红军的经历是特定历史时期形成的,他们在当年所经历的事件是不能重复的历史。我前后利用十多年的时间内对在江西工作的和江西籍在全国各地的老红军进行了寻访,他们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卫生员,护士,有的是战士,警卫员,马夫,挑夫等等,但他们艰苦朴素,不居功自傲,一心为民的奉献精神充满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崇高品德,是当代人的楷模。

作者:戴廷耀

假扮日军少佐搞侦察的老红军江学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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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采访时,江西老红军女儿钱信沙告诉我说:“江学彬将军是我们兴国人,是我妹妹的公公,他搬到广州干休所去了。”并提供了电话和住址。

为了节约开支,2005年7月9日我将江老家电话,地址告知老朋友广州都市报文建平记者,请他帮我去采访老红军江学彬,采访后,他将采访图片和资料一并寄给了我。

江学彬,江西兴国古龙冈镇营前村人。1917年出生。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次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3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中央苏区反国民党“围剿”和长征。

土地革命时期,任红五军团司令部见习参谋、红九军团政治保卫局技术书记、苏维埃共和国国家政治保卫局检查科科员、西北保卫局秘书、援西军司令部机要科长。

抗日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政治部锄奸科干事、1938年入延安抗大学习。任抗大大队指导员、抗大分校政保股长、 八路军总部特务团营政治教导员、晋冀豫军区中条山支队政治部主任。参加了百团大战。

解放战争时期,任辽北军区第二十三分队政治部副主任、吉黑纵队政治部副主任、第四野战军师副政委。参加了辽沈、平津、渡江等战役。

建国后,任江西军区南昌军分区政委、海军要塞区政委、1960年毕业于海军学院。后历任海军东海舰队政治部副主任、海军基地政委、东海舰队政治部主任、海军政治部副主任兼干部部部长、海军航空兵部政委。曾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假扮日军少佐搞侦察,意外碰到了真人,他脱身的方法绝了。

1937年11月初,时任八路军115师343旅参谋长的陈士榘在广阳伏击战中活捉了一个名叫加藤幸夫的日本兵,这是八路军在战场上抓到的第一个日军俘虏。四个月后,第一二O师第三五九旅在平社战斗中也抓到了几名日军俘虏。

之后八路军各部在战场上开展了抓日军俘虏竞赛,第三五九旅的表现十分出色,先是在三井地区作战中俘虏了28名日军,接着又在上下细腰涧战斗中活捉了64名日军(含53名伤兵)。截止百团大战爆发前,八路军各部一共俘虏了数百名日军,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被送到了八路军总部。

这些日军俘虏经过教育改造后,一部分人加入了八路军。一些搞情报侦察的人员便开始跟着这些人学日语,以备不时之需。时任八路军总部特务团第三营教导员的江学彬学得最快,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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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打响后,特务团奉命攻打冀城县牛头坳日军据点。当时八路军的重武器十分缺乏,特务团连一门野炮都没有,贸然强攻的话可能会付出比较大的代价。要想减少战斗伤亡,就需要掌握据点内日军的火力部署情况。江学彬主动承担了进入敌人据点侦查的任务。

江学彬父亲以给地主家当佃农为生,尽管日子十分艰难,但父亲还是咬牙把他送进了学堂。高小毕业后,家里实在供不动了,江学彬被迫辍学,在家帮父亲干农活

1931年,红军来到他的家乡,他们打土豪分田地,穷苦百姓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为了保卫胜利果实,不少青壮年纷纷参军。14岁的江学彬由于年龄太小,当了一名儿童团团员,为红军站岗、放哨送情报。一年后,表现出色的江学彬15岁正式加入了红军队伍。之后他跟着部队南征北战,参加了第四次和第五次反“围剿”作战。1934年10月,中央红军离开苏区开始长征。

17岁的江学彬跟着部队一路转战,历经种种艰险最终到达了陕北。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进入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任职,担任第三营教导员,多次执行侦察和保卫工作。江学彬有很强的语言天赋,在和日军俘虏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会了一口地道的日语。正因为如此,这次他才主动承担了去冀城县牛头坳日军据点侦查的任务。

他穿上日军军服,挎着佐官刀,带着几个拿着三八大盖的战士,大摇大摆地朝牛头坳据点走去,站岗的伪军连问都没敢问就放了行。进入据点后,江学彬先是把负责的日军小头目叫过来,让他详细介绍了据点内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情况。然后带着随行的几个战士对据点内的岗楼进行逐一侦查。

在连续侦查了敌人三个岗楼后,意外情况出现了,那个真正的日军少佐前来上任了!面对突发情况,战士们都十分紧张,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枪,做好了战斗准备。江学彬长期搞侦查,突发情况见得多了,很快就想出了脱身的办法。他带着战士们径直朝那个日军少佐走去,用流利的日语劈头盖脸将他训斥了一顿,说他大战在即,防御松懈。

这个日军少佐误以为江学彬是上级派来检查防务的,一个劲点头说“哈衣”,没有丝毫怀疑。江学彬将他训斥了一顿后,带着战士们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据点。很快特务团就根据江学彬提供的详细情报发起进攻,一举打掉了牛头坳据点。

他在敌人据点中机智脱险的故事,很快流传开来,成了一段佳话。抗战胜利后,江学彬跟随部队进入东北作战,先后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和渡江战役等战役战斗,屡立战功。1955年,他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

林彪警卫员、武艺高强的神枪手老红军王汝申

在瑞金县,还有一位回乡老红军王汝申,他1914年6月出生,是江西瑞金市下坝乡(今瑞林镇)里布村人。1932年7月参加革命,1937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红一军团通讯员、战士,延安第一一五师师部任警卫员、骑兵连排长、连长,第一一五师第二团第一营营长,1944年6月至1945年7月负伤休养,1945年8月起任山东某部大队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返回老家,历任原瑞金县下坝乡农协主席、总支书记,原瑞金县岗面公社农林水科长,原瑞金县下坝公社里布大队大队长、下坝公社副社长。1962年5月退休,1980年12月改离休,现享受副地厅级政治生活待遇,采访时仍居住在瑞金市瑞林镇老家农村。

1914年春,王汝申出生于瑞金县最偏僻的下坝乡(今瑞林镇)里布村一佃农家。每到春荒时节,如何填饱肚子便成了家中的大问题。好在1932年5月红军来了,成立了革命政权,打土豪分田地,王老家和广大农民一样翻身做了土地的主人。七月,为武装保卫苏维埃,红军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扩红运动。王汝申积极响应,毅然告别了新婚妻子,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当时他才18岁。

1932年秋,王汝申跟随部队奔赴抚州乐安。当时,红一军团军团长是林彪。王汝申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和黑,但眼睛炯炯有神。红一军团在林彪的指挥下向乐安城发起主攻,激战一天,并无突破。

次日,红一军团又联合红三、红四军团进行围城猛攻。大部队涌入城后直接进入巷战。一架白军飞机欲低飞轰炸,还没发出声响,就被红军的机枪一梭子给扫了下来。红军士气大振,不到中午就大获全胜。接着,红军又攻下宜黄县城。之后,红一军团撤回宁都一带进行休整。

1933年1月,蒋介石调集重兵,对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红一军团接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命令,歼灭金溪县浒湾镇之敌。红军在枫山埠附近与敌军迎头相撞,随即沿公路两侧发起进攻。在敌军的大炮轰炸与飞机扫射中,整个枫山埠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呐喊声、厮杀声惊天动地。

林彪把军团部搬到前沿阵地,直接指挥战斗,全军将士士气大振。午后,又追敌至唐岗铺,激战两个多小时,敌军全线溃退,向抚州逃去。我军胜利抢占浒湾镇。2月的宁都黄陂战役,打得也非常激烈和漂亮,红一军团战果累累,缴获的战利品花了一周时间才搬运完,还缴获两架敌机。

1934年4月,敌人集中兵力进攻广昌。广昌是中央苏区的北大门,瑞金出现危机!敌机不断袭扰红军阵地,哪里冒烟,就飞到哪里投弹扫射。从广昌到瑞金之间到处是硝烟弥漫,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红一军团奉命在广昌一线固守,同敌军进行了18天的血战。之后,一直打到9月,战斗从未间断过。每次战斗,红军都是在敌人飞机、大炮的疯狂轰击下与敌作战,伤亡之惨重可想而知。高虎垴战斗、万年亭战斗、驿前镇战斗等,每次战斗,都是堡垒对堡垒,阵地对阵地。

9月底,我们红一军团从沙洲坝出发,走上西征路。我们和红三军团都是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的先头部队,11月27日就突破敌人的湘江第四道封锁线,控制了湖南界首至觉山铺间的渡河点,为后续大部队通过湘江创造了有利条件。

敌人经常同时出动十几架飞机,以三架为一组,低飞进行扫射轰炸。红军的简易掩体根本经不住重磅炸弹轰炸,大量掩体被爆炸的气浪摧毁,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红军官兵耳鼓轰响,站都站不稳。空袭结束紧接又是炮击。呼啸的炮弹雨点似的落在阵地上,来不及躲闪的战士被炮弹炸得飞了起来,染血的草鞋、断裂的枪支、树枝一次次腾空而起。炮声过后,便是黑压压涌上来的敌步兵。

当时红军十分缺乏弹药,缴获的尖头子弹全部供机枪使用,步枪则尽量使用原来苏区兵工厂自己制造的子弹。这些土造子弹威力有限,许多打不响,有的打出去不远便自动跌落在地上,仅能起到些吓唬作用。然而,就是这样的子弹也数量有限。

为节省弹药,林彪战前规定了各种枪的射击距离。而警卫排使用最多的,就是挥动大刀进行肉搏战。每当全身溅满鲜血,那血腥味会使人不停地干呕。

1935年6月,红一军团率先翻越海拔4900多米的雪山夹金山。夹金山被当地老百姓叫做神仙山,意思是只有神仙才能翻过大雪山。在翻越大雪山前,王汝申和战友们被召集起来开会,要求每个人都带足自己所需的干粮,保证自己的供给。可食物有限,且寒从脚起。那穿草鞋的双脚冰冷冰凉;身上没有厚衣可穿,只能沿途找些百姓的旧麻袋、皮口袋, 挖个袖窟窿裹在身上。

令王汝申更恼火的是缺氧,需要不停地喘气。飘飞的大雪,坚硬的冰雹,衣服冻成了冰筒,眉毛、胡子上结满冰霜,脚冻得麻木了、红肿了,还得咬牙默喊“要生存、要战胜死亡”坚持爬,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冻死。很多战士和伤病员经不住雨雪、寒风和冰雹袭击,倒在雪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翻越五座大雪山后,又是过草地。草地的情景,令人触目惊心。一望无边,遍地是水草沼泽和淤黑腥臭的泥潭,根本没有路。经常是淫雨霏霏,或是烈日与狂风暴雨一起交替出现。

草地上总弥漫着阴森的浓雾,只有太阳升起后,才能看清飘浮着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草垛,草垛与草垛之间全是酱黑的沼泽,散发着恶臭。人和马必须把脚踏在每丛草垛的根部,不然,一不小心陷入泥沼,就会被泥沼慢慢吞没。

就是这样,还必须日行军40至50公里。因为少于40公里,就很容易掉队。此外,草地上还缺水断粮。为了不被饿死,只要是能填肚子的东西,野草、皮带、马粪中未消化的谷物,不管是什么,战友们都拿来吃。6天后,当王汝申和部分战友奇迹般地走出沼泽地时,感觉如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1935年9月,腊子口战斗中,在敌人的猛烈射击中,王汝申英勇负伤。之后,部队突破敌军渭河封锁线,翻越六盘山。10月中旬,红一军团到达陕北吴起镇,先期结束了360多天的西征之路。

1932年起,王汝申一直在红一军团工作。他在严酷的斗争和频繁的战斗中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手提驳壳枪,当空中鸟飞过时,甩手一枪击鸟落地的硬功夫。

1937年9月,他被选到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师部任师长林彪的警卫员,参加了平型关大捷。他回忆到:“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出发,第二天就到达平型关一帶伏击阵地,林彪通知营以上干部看地形。当晚,部队连夜挖战壕,在战地两侧挖好5、6公里的战壕。

第二天上午,300多辆汽车、大车载着1000多名日本兵和粮食、弹药、军需用品全部進入我第一一五师伏击圈。一枚红绿两色信号弹升上天空,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便开始响彻山谷。突遭袭击的日寇队伍,阵形顿时大乱,车撞车,人挤人,马嘶人窜,火光闪闪,烟雾弥漫。战斗在敌人队伍前后同时打响。

经过近一天的战斗,全歼日军板垣师团1000多人,缴获军需物资无数,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树立了八路军抗战的声威,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战的意志。遺憾的是,打扫战场劝降时,死不投降的日本兵负隅頑抗,一批老红軍骨干牺牲了。我们吸取了教训,对裝死的日本兵都補上一枪。平型关战斗获大捷。

1938年,日本侵略军侵占天津、北平后,十分猖獗,妄图从山西渡黄河,一口吞掉陕甘宁边区。在此期间,王汝申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一次,王汝申奉命伏击日寇一支运输部队。他带领全排铁骑一股狂飙扫向日军。寒光闪烁中,骑兵排将100余名日寇全歼,缴获近百匹好马及大量的罐头等食品。之后,在一次突围战中,他又带领骑兵排消灭300余名“扫荡”的日伪军。

1941年3月始,第一一五师长期驻扎在山东莒南大店。不久后,上级领导还有意将他升为骑兵团长,但王汝申坚持不干。他对领导说,自己文化水平不太高,看地图也并不十分内行,干个营长管个500人还行,一个团就不一样了,1500多条生命呀,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哪能承担得起那份责任。之后的3年间,王汝申征程万里,屡经转战,顽强拼搏,不畏枪林弹雨,一直坚守在营长这个职位上。

1944年6月,在一次与日寇的遭遇战中,王汝申身负重伤,经一番紧张抢救才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1945年7月,身体刚得以恢复的他强烈要求上战场杀日寇,可不久时局发生了转折性改变: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前往新四军兼山东军区部队报到的王汝申,没有鬼子杀了。但不久,解放战争开始。

在解放战争中的几年,骑马挥刀驰骋疆场的王汝申,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战役,他数不清,也记不清。也许,只有遍体的伤痕知晓。王汝申只知道:“怕死不当兵,当兵不怕死!”

全国解放后,王汝申主动要求转业回乡,并拒绝了组织上要他出任县长或区长的安排,在乡村基层一直干到退休,最高职务只当了几天公社副社长。直到1980年12月落实老红军政策,已近古稀之年的他才由退休改为离休,享受副厅级政治生活待遇。

三兄弟参加红军的宋太针

2006年8月7日,瑞金县老干局对回乡老红军进行了整理,并将整理的资料发给我。

宋太针是江西瑞金瑞林镇长沙村人,1914年出生。1933年参加红军,编入模范少年先锋队。1934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10月随红九军团开始长征。

历任,战士、班长、警卫连连长、在延安抗大学习后,历任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副官、营长、西北军区军械部部长、兰州军区后勤部干部等职。

他回忆说:“我是兄弟4人,其中有3人参加了红军,除我一人健在外,另两名参加红军的兄弟早在当年的战争中就牺牲了。

长征到贵州时,有一次,部队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发慌。队伍进入到一个村子,战友们在一个土豪家里发现存放的10多缸米酒,大家都以酒来充饥驱寒。我此前没有喝酒的经历,在当时饿得不行的情况下,也舀了半碗酒喝了下去。就这样一喝,竟将我搞醉了。

长征途中,在四川天全县强攻敌人的炮楼时,打得很激烈,牺牲了10多名战友才把炮楼攻下来,我也被敌人的弹片击中了头部。

在途经西康时,在行军途中被冷枪击穿我的大腿,在担架上躺了一个多月,仍然坚持走完长征。当年行军途中,因为饥饿,与战友们看到长满了虫子的牛皮、羊皮后,就用干牛粪当燃料,烤烤就吃下去了。”

宋太针说:“打仗就会死人,枪一响就会死人。”在山西省一个叫友林湖的地方我军与敌人打了七天七夜,我们准备了3棺材炸药,挖地道塞进城墙底下去攻城,但炸药没响,敌人又增加了几个师的兵力,最终我们没能攻下那座城,撤走了。这一仗下来,我们有2000多名战友牺牲了。”

宋太针在西北军区军械部管了3年的武器弹药,手下有一两百人,配了两名通讯员。新中国成立后,南昌、上海、北京等地都要他去工作,1950年,宋太针从侄儿的来信中得知家中几个兄弟除他之外已全部牺牲,家里没有劳动力,便打了请辞返乡的报告,主动回家务农。

回到家里时,家里什么也没有了,房子都被国民党烧掉了,父母也早去世了。一切都需重新开始,宋太针就这样远离了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也远离了繁华的城市,他白手起家,娶妻生子,一直淡泊地生活在农村老家。 宋太针老人已经儿孙满堂,几个孩子都务农,生活安逸舒适。

战斗中失去左眼的老红军张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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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16日,在湖南省军区东湖干休所先行采访了江西籍老红军张生荣,中午1时后,张生荣请阿姨带我们去同院的江西籍老红军张步兴家里采访。

张步兴老红军在瑞金市老干局提供的名单中没有出现,我心想,这可能是我寻找到的第二位瑞金老干部局遗漏的老红军。(后与瑞金老干局林有生科长联系,确实是遗漏)。张老见我们进来,忙叫阿姨切西瓜给我们解渴。

张步兴身材不高,而且很瘦,左眼蒙一块白纱布,左手食指也残废了,他告诉我们,这是在战争年代负伤留下的纪念。

张老告诉我们:“我1917年出生在江西瑞金县壬田乡,1932年参加了儿童团,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6年由团转党。

张步兴回忆说:“1933年,我刚刚十几岁就参加红军,被分配在红一方面军第九军卫生队当看护员。那时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呢。

有一天,天下着毛毛细雨,我们卫生队的战士在溪水里洗着浸血的纱布。卫生队里突然来了一个身材很高的人,挨个看望伤员,了解医疗药品情况。事先没有得到通知,也没什么领导陪着,可是很多老同志都高兴地围上去打招呼,张步兴也好奇地凑了上去,事后老兵告诉他,那是毛泽东。”

张步兴说:“当时我年纪太小,也不知道毛主席是干啥的,跟我们普通兵有啥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对红军中的领袖有了认识,穿着朴素的毛泽东主席的形象,在心里渐渐高大了起来。

第二次见到毛主席,是在长征路上。 1934年10月,我随红三军团从于都河出发,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次,连队的同志们走远了,由于饥饿和路途疲劳,累得我躺在路边。巧的是,躺在担架上的毛主席正好路过身旁,毛主席也病了多日。”

当时情况我记得清清楚楚:“毛主席问:“这个小鬼是谁啊?"他们说是红九军团的通讯员,给部队送信回不去了,没有吃的。毛主席听后叫警卫员给了我一块肉,警卫员说:“主席吃的给你吃一点,”我说:”主席吃的我不吃,主席的作用大,应该留给他吃。”

在当时艰苦的条件下,疲劳和饥饿是每个红军将士都要面对的问题,不论是战士还是首长,毛主席也不例外。主席把舍不得吃的肉给了我。

拿到肉我哪里舍得吃,我把肉装在荷包里。回到部队后,我对大伙喊:“快来、快来,毛主席给我肉吃了!”同志们你闻一闻,他闻一闻,谁都舍不得吃。

长征中红军将士穿的是草鞋,每到宿营地,我们就地取材,便打起草鞋來。有的人还在草鞋前面綴上一朵小红花哩。”

吃的方面,过草地前好一点,每人背了几斤干粮。后来干粮吃完了,只好吃皮带和草。住的方面就更不用讲了。记得有一次晚上宿营时,我选好了一块干草地,睡到半夜感到很凉很冷,醒来后发现全身已浸在水里,原来那是一片沼泽地。长征途中最多的是走,我们每天行军几十上百里,一次我的腿被打伤了,开始连队想把我放在老乡家里养伤,但又怕敌人来“清剿”,只好由战友们轮流背着我走。

中央红军突破敌人的第一道封锁线后,进入湖南。我們侦察连走在队伍前面负责侦察敌情。湘江战役的时候,敌人调集了大批人馬封锁湘江,企图彻底消灭红军。在严密的封锁面前,我们侦察连到处寻找敌人的薄弱环节,为大部队过江当尖刀。”

一天晚上,我们连队摸到一个渡口,找了几条小漁船,每条船只能坐一个班的人,乘着夜色划往江对岸,尽管做得十分隐蔽,但还是被敌人发现了。“哒!哒!哒!”、“轰!轰!轰!”子弹、炮弹纷纷打来,有的船被击翻了,船上的战友牺牲了不少。我们侦察连就这样渡过了湘江,占领渡口,並找到一些船只供后续部队过江。”

一路上参加战斗不少,部队渡过金沙江后,我掉队了,但我继续去追赶部队,在追赶部队的过程中,遇到了红九军团,我就到了红九军团。

翻过夹金山,部队穿过草地后改为第32军。我是1936年底才到达延安的,西安事变后,红军改为八路军,我在第三五九旅第七一八团就是苏区时的老八团,留守保卫延安。胡宗南杨言要进攻延安,中央从前线调第一二0师保卫延安,第七一八团改为警备一团,主要在洛川周边起警戒任务,沟对面就是敌人,平时没有战斗任务,我们就拿锄头搞生产,种的粮食、养的牛、羊、鸡都吃不完,敌人有动静了,我们就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我的左眼是在辽沈战役中,被飞来的弹片击伤失明的,我眼睛瞎了没事,只要战斗能取得胜利、建立新中国就值得。”

参加红军时当过侦察兵、卫生兵,警卫员、到达延安后,我调去卫生学校学习,学习毕业后担任护士,护士长,医生、卫生队长、医院医务处长,在广州军区军事医学院研究院院长岗位上离休的。

从张老家出来,将近下午3点,我们决定当天返回,到达萍乡时已近17点,我们找到萍乡市老干局联系,陈固与现任萍乡市老干部局长很熟悉,她从妇联调过来不久,萍乡市老干部局根据我们要求,马上与老红军龙德和耿占甲家中取得了联系。

作者戴廷耀

编辑:严京平《白浪情》